第三十九章 蓝雀啼天

作品:《行星霍普

    下课后,诺亚帮助拉曼、欧娜以及其他几位看黑板仍旧十分吃力的同学记全了笔记,刚打算去前排找卡特拉斯(主要还是想趁机跟菲琳黛丝公主说会话),却被希维尔叫住了。

    “瓦博尼尔先生。”

    周围同学见蓝雀主动唤了诺亚的名字,都惊讶地向这边看来,诺亚很少被人这样称呼,一时也觉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

    “我刚才看了一下时间表,这个旬末我有空,我们就约在……暗日下午去你家,可以吗?”(暗日为每旬的最后一日,每旬从一到九日的排序如下:光日,火日,水日,气日,电日,木日,金日,土日,暗日。)

    听到蓝雀小姐的这句话,旁边一个正在喝水的同学顿时把水吐在了同桌脸上,谁能想像得到冰山美人希维尔?布兰科居然主动要求去一个男人的家里。

    “暗日下午……好的,没问题。”暗日同时也是巨木的休息日,所以那天诺亚也比较闲,一口就答应了希维尔。

    “那麻烦你把地址给我写一下。”

    诺亚回到座位上,在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用尽量清晰的字体写下了紫玫瑰地址和自己灵讯手环的联络码,给希维尔递了过去。

    “我住的地方很……寒酸,你可不要被吓到了。”诺亚提前给希维尔打了预防针,以免她看到紫玫瑰破败的门面而吃惊,“另外,如果找不到地方,随时给我打灵讯就好。”

    希维尔看了眼诺亚的纸条,抬起手腕露出一个圆形的白色灵讯手环,看起来高档无比,“储存,诺亚?巨木?1542。诺亚?瓦博尼尔。”希维尔对着灵讯手环说道。

    只见希维尔的手环闪了一下,突然应答道:“储存完毕。”还是希维尔自己的声音。

    “呼叫,瓦博尼尔。”希维尔继续说道。

    顿时,诺亚的灵讯手环闪了起来,显然是希维尔的呼叫打通了。

    “嗯,一切ok。”希维尔在灵讯手环上点了一下挂了灵讯。

    诺亚瞠目结舌地盯着希维尔自带记忆功能的手环,愣了半天才大声嚷道:“你你你……你这这这……这莫非是传……传传说中的概念灵讯手环——‘布兰科zz’型吗?!”

    “是的。”希维尔将袖子重新捋好,盖住了诺亚死死盯着的手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上。

    “你从哪搞来的?!给我也搞一个吧?!”诺亚突然黑着脸凑到希维尔面前低声说道,“行货黑货我全都要!!”

    布兰科zz型灵讯手环是目前市面上功能最为强大,但仍处于试验阶段的最新式灵讯手环,由于它的外形极为美观,受到了众多年轻人的青睐。诺亚和黑姆在灵讯器材店门口看到这款概念产品的时候,流着口水膜拜了它半天,后来晚上做梦都想买一个来戴戴,简直渴望到了极点。如今,概念产品居然被希维尔戴在了手腕上,如何能不使诺亚惊讶?如何能不令他心痒难忍?

    “学……学长。”

    拉曼神色尴尬地在一旁拉了拉诺亚的袖子,诺亚回过头来,发现周围的人全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诺亚不解地向众人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希维尔?布兰科小姐的身份?”拉曼替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希维尔?布兰科,希维尔?布……布兰科……

    诺亚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简直变成了铜铃,“布兰科小姐!!”诺亚趴在希维尔面前大声吼道,“莫非‘布兰科通讯集团’……就是你家开的吗?!”

    希维尔微微后仰着身子,皱着眉头盯着诺亚回答道:“是的。干嘛?你也想要一个‘zz’吗?”

    “你能……能……能给我一个吗?”诺亚紧张地喘着粗气。

    希维尔歪着脑袋想了想,“给你一个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什么?!”

    “不过你也得用等价的东西跟我交换才行。”

    诺亚一听,愣了片刻,赶忙掏出钱包尴尬地将里面的钱全展示了出来,“我……我就只有这么多钱!你看……这……三百!够不够!!”

    旁边看热闹的人差点吐血——三百恐怕连个零件也买不起。

    “我不要钱。”希维尔将诺亚的钱包推到一边,“赶快收起来。”不知为何,她看着诺亚穷酸的钱包感觉十分不舒服。

    诺亚见对方不要钱,顿时高兴了起来,使劲地拍着胸脯说道:“那你要什么?!尽管说!”

    希维尔瞅了眼诺亚手腕上的星之环,歪着脑袋悄声说道:“我要你告诉我这个星之环是怎么来的。”

    诺亚呆住了,“这……这就可以了?”他觉得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嗯,这就可以。只不过你不许撒谎。”

    “好……好说!”诺亚显得慷慨无比。

    就这样,第二节帝国史成了诺亚的个人历史课,而且还是给希维尔单独教授的。诺亚将自己如何与拉妮雅碰面,两人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之后分离的过程详细地讲给了希维尔听——当然是在希维尔不住地打听之下。期间,希维尔因“谁是笨蛋”的故事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因绑架了诺亚的人到头来竟然是诺亚朋友一事而摇头不已;也因诺亚和拉妮雅的悲伤离别而感慨万千。只不过,诺亚全程都隐瞒了拉妮雅是圣使的事,只说她一位神秘贵族的孩子。

    “真是一段奇缘呢。”

    听完了故事,希维尔憧憬地望着远方,眼神中似乎有感慨,也有羡慕。

    “在荒山野地之中相遇,相识,相知,相恋……最终又悲情地分离,实在很难想象这是发生在一位尊贵的‘拉尔森’身上的故事。”希维尔喃喃地说道。

    “我……我们可没有相恋!”诺亚赶忙摆着手解释,“另外……你怎么知道她有一个姓是‘拉尔森’?”

    希维尔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星之环,又瞅了眼诺亚,“无知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幸福,你还是幸福着比较好。”

    这一下诺亚就更加糊涂了。

    “好了,为了感谢你的故事,我明天给你拿一台‘zz’来就是了。”希维尔倒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过于轻松,而你的故事又讲得太过精彩……嗯……还不能算是等价交换。”

    诺亚感觉自己没听懂希维尔的话,“你说什么?”

    希维尔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价值适当的话……我一并送给你,这样你就不会吃亏了。”

    诺亚盯着希维尔看了半天才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真的吗?光给我一台‘zz’还不够吗?”

    “一台‘zz’怎么比得了你刚才讲的这个故事呢?快说吧,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会做到让你满意为止。”

    诺亚从来没见过这种别人吃了亏还要尽力补偿的人,一时半会儿倒是完全没想到任何想要向希维尔讨要的东西——他总感觉不论讨要什么都不大好意思,毕竟希维尔都要给他一台梦寐以求的“zz”了。

    “对了!”诺亚想起来一件事,突然兴奋了起来,“不知道……嗯……你愿不愿意给我……唱首歌呢?蓝雀小姐。”

    听说了无数遍“金蝶飞舞,蓝雀啼天”的故事,诺亚已经见识过金蝶是如何“飞舞”的了,却从未亲耳领教过蓝雀“啼天”的歌声,如今正是一个机会,刚好可以领教一下。

    “这个好说。”希维尔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如果我能唱到令你满意的话,我们这笔交易就算敲定了。”

    希维尔话音刚落,尤利西斯教授就宣布了下课,诺亚惊讶地向前排望去,学生们果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节课简直就像是一眨眼度过的。不过对诺亚来说下课的时机不能再巧了,他打算找一个空旷无人,更能令希维尔自如发挥的地方,好聆听她的歌声。

    “那我们去哪?你觉得在什么地方唱歌比较舒服?”

    诺亚转过头来,刚想跟希维尔商量一下,却见这位蓝发歌姬已经闭上眼睛,缓缓地用悠然的音调唱了起来。

    “六芒星光——

    照耀前方——

    为我找到——

    家的方向——”

    听到这首歌,诺亚的身躯巨颤了起来。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首歌,那首“奥萝拉”在草原上跟随漫天的灵素粒子跳舞之时所唱的那首歌。

    “远方的你——

    翘首盼望——

    等我某天——

    回你身旁——”

    虽然整个教室都处于刚刚下课的喧闹之中,但蓝雀的歌声却莫名其妙地主宰了整个空间,令一切杂音都变成了低沉的配乐。她的歌声清澈,悠扬,带给人一种微风拂过脸颊般的轻柔,舒爽;更像是一剂静心宁神的灵药,抚慰了所有人躁动的心灵。大家全都默默地停下手中的事,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希维尔,出神地聆听她天籁般的声音。

    “群星啊——请保佑我——

    让脚下洒遍神的光芒——

    阿塔斯啊——请看护她——

    别让她为我独自神伤——”

    诺亚十分清楚,希维尔唱得比奥萝拉要更加动听,但是他眼眶中闪动的泪水并不是因希维尔的歌声出现的,而是脑海中同步响起的奥萝拉的歌声。

    “我迈步追寻梦想,我的意志像钢铁一样坚强——

    哪怕会遍体鳞伤,都不会磨灭我心中的希望——

    请等待着我啊——亲爱的人——

    终有一日我会返回家乡——

    请别为难我啊——远方的路——

    任何困难也无法将我阻挡!”

    希维尔一曲唱毕,全教室都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激动地望着希维尔,庆幸自己居然亲耳听到了大名鼎鼎的“蓝雀啼天”。然而,比起希维尔突然唱歌这件事,令大家更为惊愕的是她唱完歌后对诺亚说的一句话。

    “怎么样?满意吗?”

    犹如整首歌都是给诺亚一个人唱的一般。

    “满意……”诺亚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因为想起了奥萝拉的事而难过不已,“非常……满意。”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要令自己平静下来。

    希维尔看出了诺亚的伤悲,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歌声带给了他这种感受,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希维尔唱歌的整个过程之中,菲琳黛丝公主一刻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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