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放下的过往

作品:《行星霍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诺亚和菲琳黛丝公主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无所不聊,令其他公主仰慕者嫉妒不已,个个都想将诺亚生吞活剥,再把他的内脏扔到船外喂蹦蹦雷羊。诺亚觉得这些人幽怨的眼神和自己当初在皇家晚宴上偷看公主和凯尔聊天之时的眼神如出一辙——只不过他变成了令人嫉妒的那个。

    诺亚不敢想象,一年前他还是一个生活单调,见识浅薄,连远门也没出过几次的小酒坊帮工;如今,他却几经生死横穿了大半个帝国,不但结交到一大帮可靠的伙伴,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佣兵团,而且还在贵族豪门云集的艾薇丽娅皇立学院闯出了不小的名堂,成为了即将代表整个圣科洛斯帝国出战四国学院争霸赛的风云人物。当初的他别说与“四大小姐”为友,就连想要见她们一面也不敢奢望;现在他却堂堂正正地坐在堪称灵素大陆第一美人的圣科洛斯帝国公主面前,与她进行着常人无法企及的亲密交流。

    “公主殿下,你知道吗?我是从一个很小的地方走出来的。”诺亚怔怔地眺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查尔斯大平原,“它远在帝国东部边界,是一个只有数百人居住的小镇。”

    菲琳黛丝公主向诺亚眨着好奇的眼睛,没有打断他的话。

    “在那里,我是一个酒坊帮工,那是一份非常简单并且毫无压力的工作,可以说活得悠闲自在,无忧无虑。但是……我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诺亚说着,将双手抱在脑后,“我天天对着叹息山脉使劲地叹息,我总感觉它堵住了我的去路,堵住了我的人生。我一直都渴望着旅行,渴望着冒险,渴望着自由。我想要览遍天下奇景,吃遍天下美食,交遍天下朋友。”

    菲琳黛丝公主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微微地转过头看着窗外,不知想起了什么。

    “后来……我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不过……是以伙伴的生命为代价。”诺亚抬起手腕,露出了跟星之环捆绑在一起的原本属于米莉的蓝色头绳,“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便相告了。总之,因为那件事我走出来了,孤伶伶的一个人走出来了。”

    菲琳黛丝公主抬起琥珀色的双眼,与诺亚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诺亚看到,她眼中充满了忧伤、遗憾和同情。

    “我起先一直无法接受那个残酷的现实,总想试着去寻找逝去的伙伴们仅存的一点影子;后来我遇到了黑姆、赫拉和泰格他们这群伙伴,才慢慢意识到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诺亚出神地盯着星之环缓缓说道,“逝去的伙伴重要吗?重要;遗失的记忆……对了,顺便告诉公主殿下一个小秘密。”诺亚微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脑子里啊,完全记不清人生前十八年都做了些什么,偶尔只能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

    “这么严重?”菲琳黛丝公主关切地问道。

    “对啊……”诺亚无奈地点了点头,“你说这些遗失的记忆重要吗?当然也很重要。不过,这些都没有现在活在我身边的人们重要。是他们让我的人生充满了欢声笑语;是他们让我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是他们……让我不再孤单一人。说到这里,我也想要感谢公主殿下。”诺亚向菲琳黛丝公主眨了眨眼睛,“公主殿下的出现令我的生活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也令我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这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劳。”

    菲琳黛丝公主闻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是吗?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如果我能让全大陆的信徒们都像你这样想的话……我也许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圣女了呢。”

    听到这话,诺亚先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向菲琳黛丝公主投去一个充满了信心的眼神,“没错,我相信公主殿下一定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圣女,没有之一。”

    “那就借你吉言啦。”菲琳黛丝公主笑吟吟地瞅了诺亚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日月镜,“啊……没想到一聊聊了这么久。好了,诺亚,我在你身上花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吧?现在能让圣女殿下去把她‘爱的光辉’均等地散播给其他信徒们吗?”

    诺亚赶忙站起身来让到一旁,“当然,殿下请自便。”

    菲琳黛丝公主满意地笑了笑,提着裙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回到了自己在前排的座位上——那些伺机而动的仰慕者们顿时展开了新一轮的座位争夺战。

    诺亚在菲琳黛丝公主坐过的位置上重新坐下,一边享受着她身上残留的幽香,一边默默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诺亚仿佛在草原上看到了菲丽丝的影子,她正在一边向诺亚挥手一边远行,而诺亚……也终于可以坦然地目送她离开,不再有悔恨和牵挂。

    你……会怪我吗?菲丽丝?还是说……你也希望我能找到一个代替你的人呢?

    当天傍晚,船队在农业都市“费米耶”停了下来——这里距阿尔法特里还有一半路程。费米耶的市民们哪见过帝国公主和四大小姐同时出游的场景,纷纷拥挤在道路两旁,冲艾院的学生团体发出兴奋的欢呼声。也许是因为场面太过混乱,虽然耶茨校长早就联系好了各大酒店,但还是花了两三个小时才将随船而来的近千人的住宿问题安排妥当。

    领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诺亚带领的巨木佣兵团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街边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石头果”。这是当地盛产的一种土系灵素植物果实,它的外壳坚如磐石,必须要借助灵素道具才能打开;但是内瓤鲜嫩多汁,美味无比,吃得诺亚一行人赞不绝口。

    “老板!再来几个!再来几个!”黑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五个石头果,立刻就又掏出几百星币买了一堆。

    “黑姆,你买这么多干什么!能吃的完吗?”诺亚皱着眉头问道。

    “说什么傻话啊!咱们可来了快一千人哪!现在不抢一会儿可能就没有了!”黑姆一边说一边使劲往兜里装果子。

    “年轻人,别急!我们这里多的是!”卖石头果的老板见一下发了笔横财,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而且,你们光生吃可没什么意思啊,不如拿着这些果子去那边店里烹调一下,更加美味!”

    “咦?这种东西……还能烹调吗?!”黑姆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死死地盯着硬的像石头一样的果子。

    “当然了!有好几种烹调之法呢!”老板摇头晃脑地介绍道,“首先,如果用火把它烤上几分钟的话,里面的果肉就会变成糊状——这个时候虽然可以食用,但有些烫口,可要千万注意;假如你再把它放置一段时间晾凉之后呢,果肉糊会结成软软的果冻,口感更加!另外,如果你用富含土灵素火焰来烤,它的皮会变软,变干,变脆!到时候再蘸着一点糖蕉汁,搭配着果肉一起食用……啧啧啧,别提有多香了。”

    听着老板的介绍,黑姆的口水顿时流了一地,“真……真是一种伟大的果实啊……”

    “除此之外,可以把皮剥开,将果肉进行蒸、煎、煮、炸,各有各的味!你们一定都得尝尝!”

    “尝!我们尝!我们现在就尝!”黑姆将一大袋石头果扛在背后,指着不远处老板所说的那家餐馆,“出发!巨木佣兵团!”

    “走了,卡特拉斯,我们去那边喝青玫茶。”赫拉对黑姆的提议没有任何兴趣,抱着格雷带着一脸畏惧的卡特拉斯向相反方向走去。

    “喂!赫拉!你怎么这么不合群啊!”黑姆抱怨道。

    “群?你哪来的群?”赫拉冷笑着指着黑姆背后问道。

    黑姆回过头来,发现豪克和赖米早已跑到远处疯狂吃着烤串,而诺亚则直接没了影。

    “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过来!你们团长跑哪去了?!”黑姆怒目圆睁地冲豪克二人吼道,“另外!过来的时候给我也带两串!我要肥肉!大肥肉!”

    “哦,团长的话……我想八成是去那边了。”卡特拉斯指着街角说道,“因为刚才公主殿下从那边过去了。”

    “这……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黑姆气呼呼地接过豪克递来的肥肉串,使劲咬了一口下来,“算了,人家谈恋爱要紧,跟我们这几个大老粗在一起的确没什么意思。”黑姆瞬间就将肉串吃了个精光,然后把签子扔到蔬果店老板的垃圾桶里,“走吧!我们三个去享受人间美味!那个蠢货不来是他的损失!”

    “是!黑姆大哥!”豪克和赖米纷纷举起手大声应承道。

    另外一边,诺亚其实并没有去找菲琳黛丝公主。自从二人在船上聊过天之后,公主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诺亚的接近。诺亚并不意外,他想,也许这就是她“把爱的光辉均等地散播给其他信徒”的手段。所以,当公主在街上出现的时候,诺亚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两眼而已,没有自作多情地上去搭话。

    真正引起诺亚兴趣的,其实是公主出现后躲藏在街角的一个人影。那人穿着包裹全身的长袍,头上戴着兜帽,身后有两片白色的羽翼,目光一如既往的阴险狡诈。诺亚知道自己不会认错,他的视力就算距离这么远也看清了此人的面貌,他就是——赫克托·弗林。

    诺亚十分担心赫克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担心赤戒会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可能还会对公主不利,于是偷偷地跟了上去。然而,他跟踪了赫克托两条街之后突然丢失了赫克托的踪迹,那个天鹅族男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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