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 谁都有难处

作品:《反骨

    第八卷第八卷一酒廊

    时光如流水,没有停息的时候,不知不觉,我来到台湾已经近半年了。在成功地窃听到泗水帮的一系列绝密谈话内容后,越海帮和和兴社的联盟对泗水帮进行了几次成功的打击。这种打击不止是对泗水帮的贩毒而言,甚至直接影响了他们很多方面的运作。

    越海帮和和兴社这几次行动我都没有参与,在这方面,我和洪森已经达成了共识。在他和吴永彪达成协议后,后面的事已经是他们两家帮派间的了,不需要我再出面协调。越海帮虽然被泗水近乎逼到了绝境,元气大伤,但一旦得到强援,又有精确的情报,一下子反而占了极大的胜面。这种场景,老让我想起三国时的魏蜀吴,被曹操追得无路可逃的刘备,得到孙权的援助,两强联手,终在赤壁大破曹军。

    用三国那些盖世的英杰来形容这些黑帮头子或者有点儿不恰当,我在中间的斡旋和说客的作用与孔明先生的智慧更有天壤之别,之所以提到三国,只是打个比方罢了。或者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无论万军之战,还是黑帮之争,其实本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权欲之争而已。人性永远是贪婪与多欲的,王者名将亦或街头混混都不出其外。

    胜负的天平常常就在一瞬间。一旦平衡打破,随之而来的简直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当然,这种连锁反应对泗水帮而言,绝对是负面的。只在一两月间,泗水帮甚至有了种兵溃如山倒的感觉。毒品被截,地盘缩水,联盟一家家背离。人一旦背运起来,是绝对挡不住的,才是两个月间,吕中天原本微白的鬓角已经全白了。尽管他仍旧每天把脸刮得非常干净,但那深陷的眼眶,焦黄的肌肤,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完全呈现出颓态。

    实情也确实是这样,对泗水帮来说,表面上倒还能勉强支持,但知情人都明白,他们其实完全是国面楚歌。在连番受挫之后,不止泰韩日美这些各地的上下家毒袅对他大大不满意,就连警方都已经开始对泗水进行调查。据洪森透露,T市的警方已经配合银行,冻结了了中天实业的所有资金。甚至对吕家重要人物发出了限制离岛,随时接受调查的禁制令。

    我每次断续地去吕家,都可以看见无论吕中天又或是吕家豪及他们的那些心腹帮众面容上都透露出一股阴晦之气。显然他们根本想不到究竟败在何处。每个人都互相猜忌。不用说,吕中天一定以为自己的身边出现了卧底。

    至于**,在越海帮和和兴社取得压倒胜利后,洪森为了我的安全起见,已经叫我给暗中拆除了。他就是再想彻底检查,也绝对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用洪森的话来说,现在的泗水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用盯着他,他们也绝对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泗水帮的逐渐倾塌,我心中倒有点不是滋味,只觉得心头怪怪的,甚至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奇怪感觉。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是为什么。

    T市的冬天,自然是没有冰天雪地的,但起风的日子,也有点儿凉意了。街头的时尚男女,打扮也呈现出一种冬日的情调。上班族都开始穿起了风衣。走在街头,看着落叶的纷落,心中也不由有些落索的情绪。偶尔回,不经意间,我来到T市居然已经大半年了,很多时候,我甚至已经没有了外乡人的那种感觉,不论着装打扮还是生活习惯,我都和当地人别无二致,甚至口音都完全习惯了当地这种软软的国语发音,念和字的时候也会念成汗音了。

    近了年末,方艺珍的工作更繁忙了,每次都是匆匆来回,经常只能在T市停一到两天,也很少有时间陪了。据她说,未来的几个月,她都要忙于她在各地的巡演,将不再回T市了。

    我则继续在名成中学朝九晚五的教着学生,平时的唯一消遣就是学习英文和许多我认为有用的各类知识书籍。长了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学习似乎真是一种兴趣的。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渡过,看着这些天真的学生,我有时候真的有点错觉,以为自己真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老师了。这于我一直动荡不堪的人生来说,是一段再悠闲不过的时光。

    “文俊,一会一起吃宵夜吧。”下补习班的时候,舒悦似乎想起了什么,走了几步,回头对我道。我怔了一下,这是这两个月来,她第一次在课后主动约我一块吃饭。

    “你不要介意,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叫你陪我吃点东西而已。”舒悦看着我,脸上荡漾起恬静的笑容。见我有些迟疑,又笑道“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你要是有事,那就下次吧。”

    我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的,那走吧!想吃点什么,我请你好了。”舒悦微笑道“我也没想好吃什么,就是嘴馋,边走边想吧。”

    我和她慢步在街头,找了家以前常去的夜店找了位坐下,上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火锅,舒悦搓了搓手,轻笑道“在这里,能吃火锅的天气也就这么几天,感觉好爽哦。”说着涮了一卷羊肉薄片给我,忽然有些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问道。舒悦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犹豫了一下,终忍不住道“我下个礼拜,今年在补习社的合约就完了。”我哦了一声,道“还续约吗?”

    舒悦长呼了一口气,轻轻啜了口啤酒,筷子在火锅里夹着菜轻轻烫涮着,道“不了,有点烦了,想换个环境。”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道“那也好,赚钱的机会很多的,只要有本事,那都能赚钱,不必又教着中学,又上着补习班,这样也太累了。”舒悦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其实,昨天我已经跟学校递交了辞呈了。”

    “啊!”我惊了一下,道“怎么,连学校的工作也不打算做了吗?”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我男朋友退役了,他有个亲戚在南非开餐馆,而且他家也有股份的,最近要开分店,所以家里人想让他去帮做管理。”我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听她妹妹舒容说过,舒悦确实有个阿兵哥的男友的。

    “你的意思,也要跟着过去?”我问道。

    舒悦嗯了一声,道“是这样决定的,后天就会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点点头,道“原来这样,是要去……”舒悦自然知道我要问什么,脸上随即一笑,道“没你想得那样啦,我还没打算这么快结婚的,也不是跟他过去做餐馆的,只不过我一直很向往非洲的,想借个机会去哪边发展一下。”

    我道“那打算去做什么?”舒悦头望着天花板,笑道“不知道,先花点时间在非洲大陆旅行半年再说。反正我做翻译也有一段时间了,和很多出版关系不错,顺便帮他们做点儿旅行画册什么的,又能赚钱又能玩。如果真的开心,就在那定居下来也说不定。”

    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怅然,怔了一下方道“这么说,今天叫我出来,是饯行了?”舒悦抿了抿嘴,嗯道“算是吧,不过这餐不再AA了哦,一定是我请!”脸色一黯,低声又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不过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很好的朋友,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我沉默了一会,举起杯来,道“我也一样,当你是好朋友的。你要走,我一定支持你,不过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再见,不许装作不认识我。”舒悦嘻嘻一笑,道“怎么会,这话是我说才对,我可不管哦,你以后要是再见到我,你可不要当做不记得喔。”说着举杯和我轻轻一碰。

    Cheers声起,两个酒杯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碰杯声。两个人的面上都露出祝福彼此的笑容,然而我的心底却有丝惆怅,人生纵然慢长与意外无数,但我更清楚,有些人,一旦消失在人海,也许就是缘分的终点了吧。

    捷运站里,我一直把舒悦送到了站台,地下铁那特有的空气味道环绕在四周,所有晚归的人都有些疲惫地等待着末班的到来。舒悦站在地铁的边缘,脸因醉意而微微地涩红着,如盛开的夏日玫瑰。比之灯箱广告里的丽人写真还要美丽娇俏。

    轰鸣声响起,地铁已经进站。蜂拥进车的人流中,舒悦回过头来,催促我道“你回去吧,我今天不回家,准备去他哪!他家附近都很安全的。”我点点头,笑道“你行不行的,我看你有点儿醉了。”

    舒悦红脸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我,眼中仿佛有万千语言一般。我心中一动,有种想拥抱她的冲动。脚跟一松,手刚刚抬起,舒悦却已经笑着道“再见!记得一定要学好英语哦。”然后一下转过身去,随着上车的人流进了车厢。

    我的手停滞在了半空,只见车门缓缓关闭,舒悦那带笑的面容已经消失在其中,但我却分明看见,她那含笑的眼角,有一丝泪光闪动。地铁的车身缓缓从我面前滑过,车窗玻璃的反光让我看不里面的她,但我想,这一刻的她,也还在看着我吧。

    这已经是最后的末班车,一瞬间,整个捷运站内空荡荡的,就连电梯都已经停止了运行,我一个人踩着楼梯缓缓回上,甬道里发出我清脆的脚步回音。心中有种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的感觉。有点失落,又有点儿郁闷吧。

    四周墙壁上,那些漂亮无比的灯箱广告正在翻页,我脑海也电影胶片一般出现着她们的面容。有失去联系的周易、林漾和江宜欣,已在天国的贝儿和安幼青,远赴他乡的白绫、蒙嘉颖和即将离开的舒悦,这些个在我生命中继续出现,朵朵成妍的花儿,一个个离我而去,相见不知何年月,甚至有的再也不可能见到了。

    一个流浪的吉它手,慵懒地抱着吉它,在隧道的入口席地而坐,闭着眼弹弄着琴弦,琴声悠扬,是那首很动听的罗米欧与朱丽叶。我掏了掏身上,把仅有的零钞全丢在了他面前的空盒里,然后对着那空荡的甬道挥了挥手。

    再会了!亲爱的女孩!人生唯一逃不过的宿命,就只有死亡和别离。

    夜很深了,街头的霓虹灯仍然在闪烁,不是夜市区的行人道上却已经空寂沉沉。不知道是因为舒悦离开让我情绪有种突发的低潮,还是酒精的影响,看着空旷的长街,竟然有些形单影只的感觉。这还是我来T市这么长时间以后,忽然间感觉到寂寞。

    我再了解自己不过,以我这种心情,纵然回家也是注定要失眠的。

    “再去喝点吧,难得有喝酒的**。即使不喝醉,喝到飘就可以一觉天明了。”我自己念叨道。

    T市和很多大都市一样,白天热闹且拥挤,到了晚上,则是不夜的,各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电影院、KTV甚至连锁书店等比比皆是,酒廊和PUB更是不例外。很自然的,我随意走进了一家名为应景的酒廊。

    酒廊装修得非常有情调,木架结构呈现出一种欧洲乡村的风情,墙上挂满了各种拼图。光影的层次充满艺术美感。看得出店主绝对是很有格调的人。但这儿的生意却一般。我进去后,里面才有十数个人,也就几对情侣在喁喁私语。

    这家酒廊据说是学校里教英文的秦老师的哥哥开的,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学校的很多老师的生日Party和许多聚会都在这举行。我也跟着来过几次,和眼前这个叫阿西的年轻调酒师还算相熟。

    阿西调了杯酒给我,笑道道“文教师,今天怎么这么雅兴,一个人过来呀!”我笑笑不语,慢慢品着酒。大抵是生意清淡的缘故,见到熟客,阿西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向我道“对了,徐老师他们刚刚走了,你们怎么不一起来。”我奇道“怎么,徐小慧他们来过?”

    阿西嗯了一声,道“对呀!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说着以一种透露**的诡异笑容道“我看两人间似乎在闹别扭哦,脸色都很僵。还当众吵了几句,把我们一些客人都给害走了。”

    “不会吧,在这儿吵?”我嘿地笑道。阿西摇了摇头,道“可不就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我看就是文老师你斯文点了。其它那些人,每次来都吵闹个不行。不说根本让人猜不到是老师。”我被他称为斯文,不由摇头失笑道“我也说不上斯文吧,只是话不多罢了。”

    阿西嘿嘿一笑,道“现在的人呀,工作压力都大,晚上来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过我总觉得吧,老师还是忍耐寂寞一点的比较好。”我道“没什么工作不枯噪的,不过情人间闹别扭,还当众吵架,确实有够不妥当了,让学生看到,影响可不太好的。”阿西点头道“可不就是,男女间闹别扭这很正常,搬到人前来闹确实没什么劲。”说着摇头讥笑道“不过她男朋友也不太够男人,长得这么高大英武,居然当着这么多陌生客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这换了我还真做不出来。”

    我这才想起徐小慧的男朋友就是胡战宇,不由一怔,道“胡战宇居然当众打她?”阿西应道“可不就是,这不徐老师连包也没带就走了,要不你回头捎给她?”说着指了指吧台内墙上挂着的一个精致的皮挎包。

    我摇头一笑,道“还是算了,她被打这种事一定不想让人知道的,如果我替你把包拿给她,她心里一定不舒服的。”阿西笑道“说得也是,还是文老师你想得周全。”

    不知不觉,喝了三杯酒进去,这儿的琴酒也就是我们那边俗称的杜松子酒,酒精度虽然不高,但我刚才已经和舒悦喝过不少啤酒,三杯琴酒下肚,还是感觉到头有点儿飘飘然,这正是我刚才就想达到的境界。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正准备结账走人,忽然木制店门吱的一声响,已经有人低头闯了进来。我顺着阿西的目光转身望去,不由略一怔,这进来的人竟然就是徐小慧。

    徐小慧径直走到我旁边,目光呆滞,甚至都没注意到我有存在,只是对着阿西道“我的包刚才忘了拿,你有没有看见?”

    阿西赶紧从墙上摘下包来,递给她道“是在这,我见你们走得急,先替你们保存起来了。”徐小慧显然心情非常不好,连谢谢都没说,接过包来,就欲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我向她轻轻挥了挥手,道“徐老师,你没什么吧。”吧台的灯光下,只见徐小慧脸色惨白,眼角浮肿,不用说,显然大哭过一场。

    徐小慧这才注意到我。不由啊的一下,奇道“文老师,是你呀!”我点点头,见她容颜失色,不想她难堪,明知故问地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徐小慧惨然一笑,摇头道“没,没什么事。”我也不想再追问,心想既然她不肯说,那我也就不必再问,毕竟他们这种男女间的情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我和胡战宇的关系有点儿怪怪的。

    不过也算是

    “同事”,明摆着她精神不对,这么弃之不理也不太说得过去,正在想该说点什么,徐小慧忽然双眼一红,竟然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椅上,然后头一下,一下伏在我大腿上哭了起来。

    我和阿西都是一阵愕然!

    二战书

    我拎着徐小慧的挎包,名为搀扶,实际上完全是拽扯着她走出了应景酒廊。徐小慧看上去神思恍惚,酒廊门的灯光掩映下,她脸色非常惨白。时间过去了许久,她的脸颊上还有些淡淡的青印,可见胡战宇的那一巴掌是非常用力的。

    我瞅了瞅她,有点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着远远开过来的一张黄色的士招了招手,那车一个疾停,停在了我们身边。我手上用力,把徐小慧拉扯了过来,对她道“上车吧,回家洗个热水澡,敷点面膜就没事的。”

    然而徐小慧却执着地摇了摇头,把我刚拉开的出租车门啪地一下又关上了,对司机道“我们不坐车。”那司机瞪了我们一眼,小声嚷了声毛病,油门一踩向前开去。徐小慧也不知从衣兜内掏出什么小事物,远远地向那出租车狠狠砸了过去,大声嚷骂道“你才有毛病呢!”

    那司机骂了一句三八,伸手出窗,远远向我们竖了竖中指。徐小慧怒了,弯下身去,不停地寻找有什么可用来砸车的东西,然后别说这路上干净得连小石块也找不到,那出租更是一会就消失在路的尽头。我伸下手,向她挥了挥,道“不想坐车就走吧。不早了,明天还有课呢!”

    然而徐小慧弯下腰,就不肯再站起来,竟然一屁股坐在行道的台阶上。头一弯,伏在腿上,再度莫名其妙地号陶大哭起来。直把我搞得走也不是,拉也不是,只得也陪着一起坐在行道台阶上,看着她无奈地摇头。我刚才已经在酒廊里安慰了她半天了,现在再叫我安慰,我还真没这功夫。干脆掏出烟来点上,心想你既然想哭,那就让你哭个够。

    徐小慧自个儿哽咽了半天,见我没再理她,似乎也自觉无趣,抽泣声逐渐沉息下来。我嘿嘿一笑,道“哭够啦?”说着从包内拿出块手帕递给她。徐小慧用衣袖拭了拭脸,对我手帕相赠的好意摇头拒绝,只是道“给我支烟!”我微怔了一下,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她,又帮她点了火。

    徐小慧显然是不会抽烟的,才吸了一口就呛个不行。但仍一边呛一边大口大口地吸个不停,完全不是吸烟,只是让烟在嘴里过一道,借烟薰麻醉自己的神经而已。

    “何苦呢?”我等她一支烟烧罢,冷声道。

    徐小慧怔了半天,捏着烟蒂,在道上轻轻拭灭,头脑也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喃喃道“对不起,麻烦你这么久。”我没好气地笑道“我们好歹是同事,麻烦我呢就没关系,不过糟蹋自己可没什么意思。说吧,你想怎么样?要是想回家呢,我现在就送你走。”

    徐小慧惨然自笑道“回家?多没意思。你要好心,再陪我去喝点!”我笑着靠了一声,抓起她的手腕,凑到她眼前指着她腕上的表道“我说小姐,好好看清楚,两点多了,你不是打算明天不上班了吧,小心校长训人的。”

    “不行吗?我这样子去学校,还不是吓人的。他爱怎么骂由他骂了,反正我无所谓了。”徐小慧揉了揉眼睛哼哼道。我扯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我可困了,你要就回家,那我可以送你,如果你要疯我可不陪你。”徐小慧一下怒了,借着酒劲骂道“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有良心的!滚!”

    我耸耸肩,把她的手一放,道“行,如你所愿!”甩甩手,我转身就走。妈的,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好消遣的男人呀?我承认自己骨子里对女人一向还是够温柔的,但也不代表我真的就喜欢受女人摆布。这世上少了谁地球都依然转动,更别说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君子之交的同事。

    我打定主意再不理这疯女人,走到路边想叫辆车走人,然后这时候的车已经很少,连辆出租车的影也见不到。正在犹豫是不是该走到比较热闹的地方去叫车,忽然徐小慧缓缓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对我轻声道“对不起,我刚才骂你是我不对。其实你肯陪我这么一晚上,我应该感谢才对的。”

    我哦了一声,冷笑道“不早了,谢谢就免了,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吧,你和胡战宇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感情的事其实也没什么错对的,自己想开一点吧。”确实是这样,自己在酒廊里陪了她半天,只是听她不断地哭,至于她和胡战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确实一无所知。

    徐小慧低下头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烦我,也知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实在很心烦,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对不起!”

    唉,也不知道是自己骨子里听不得软话还是因为徐小慧给我的感觉一向还不错,现在她一道歉,我也不想再计较下去了,便对她道“也没什么对不起的啦。不过现在真的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徐小慧摇了摇头,道“你要不介意,陪我走走吧,我们俩住的地方都不算远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纵然再介意,也不能拒绝了,无奈一笑,轻轻一揽她肩膀,道“走吧,别说我不够义气就行。”徐小慧倒丝毫不介意我的揽抱,长发斜靠在我肩头,看着天上的星月,晃悠悠地走着,犹如失魂一般。

    “说吧,有什么憋得慌的,想找个人分享的,说出来好了,也许会舒服一点。”我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两个人这么沉默地走了这半天,不说点什么也蛮无聊的。

    徐小慧侧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忽然笑了,道“难怪大明星也会爱上你,你性格倒挺奇怪的。”我干咳一声,道“我和Vivian只是朋友。”徐小慧一笑,道“去你的,别虚伪了,解释就是掩饰!这话男人会信,我可不信,她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同的。”我可不敢再在这事上继续下去,和女人的第六感做对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于是我吸了吸嗓子,道“不说这个,我性格有什么奇怪的?”

    徐小慧看了看我,轻笑道“也不是奇怪了,应该说是很有吸引力吧,唉!我也很难形容,老实说吧,你的样子呢,最多也就能算顺眼,但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很有味道!”

    “很有味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女人这样评价我,我不由笑着反问道。

    徐小慧轻轻嗯了一声,悠悠道“对,是很有味道。特别是你的眼神!知道吗?你的眼神很特别,有一种很深很沉却让人很亲近的感觉。”

    我一下失笑了,道“不会吧,我是很普通一个人的。”徐小慧嘻嘻一笑,道“没说你特别了,只是说你给人的感觉,有种曾经沧海却又反璞归真的亲近感。”我何曾听过这样的评语,不由笑着道“是吗?”徐小慧轻轻点头,道“你真以为我会愿意扑到随便哪个人的怀里哭吗?”说着忽然羞涩一笑,道“刚才在酒廊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没把你衣服给哭湿吧?”

    我摇了摇头,缓声道“人生在世,难免有不如意的时候,若到真的伤心时,想哭就哭吧,何必在乎这么多。连哭也不能哭,累不累了点。”徐小慧眼睛一亮,微笑道“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我哈哈一笑,道“欣赏多没意思,不如再给点刺激,说喜欢我得了!”

    徐小慧双手一下环住我腰,笑盈盈地道“是啦是啦,帅哥哥!我爱死你了。”然后扑哧一下,把我给推开,捂嘴道“要我喜欢你,下辈子啦,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大半年了,我对徐小慧的性格也算有了些了解,自然知道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子,能有刚才的表现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现在不由笑道“这才对嘛,我就喜欢你这种大大咧咧的样子,刚才哭哭啼啼的郁闷死人。”

    徐小慧轻轻叹了口气,道“再坚强的女人,也终归是女人呀,也需要有人宠有人疼的。”说着摇了摇头,自嘲道“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我以前呀,交过的男友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甚至有些连名字都忘记了,但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我最坏的一个,居然会让我伤心落泪。让我那些姐妹听见,真是丢死人了。”

    “胡战宇?”我笑问道。

    徐小慧嗯了一声,道“可不就是他,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喜欢得不行。其它男人一个个追我追得像疯了一样,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偏只有他喜欢得不行。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呀!”说着脸色一沉,自然又是想起不开心的事,啊的对着天空大叫了一声“好烦呀!”倒把我吓了一跳。

    只得道“这可没人能帮到你的。再说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件没办法的事,缘和孽通常就是捆绑在一起的。除非你自己哪天忽然醒了,或者又喜欢上了别的人,否则根本没救。”

    徐小慧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真不该教体育,教爱情去得了。唉,要不你做我几天男朋友,打救打救我吧。”我呃了一声,道“这个……”徐小慧哈哈一笑,道“吓你的,让你当我男朋友,我不是更郁闷,我一直就当你是姐妹的。”我一下失笑,摇头笑道“你这样的女人也居然会为情所困,还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唉。”

    “遇到命中注定的魔星,没办法啦!”徐小慧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自己被胡战宇给打过的脸颊,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别笑。”我自然点点头道“你说吧。”徐小慧斟酌了一下,道“你说我是不是心理有点儿变态?”我啊了一声,笑道“这个怕不至于吧。”

    徐小慧嘟着嘴道“其实他对我也很好的,但只要有不顺心的时候就会脾气大变。甚至会打我骂我来发泄,但过后却又完全变成一个人,对我不知道有多好。让我每次刚刚要下决心离开他,却又舍不得。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犯贱呀!我好害怕自己有被虐症呀!”

    我简直无语,这不叫犯贱还能叫什么。当然嘴上自然安慰道“还好了,这只能说是他心理有问题,不关你的事的。”徐小慧轻轻嗯了一声,道“谢谢你,其实要不是你今天什么都看在眼里,这些话我就算跟最好的朋友都不会说的。唉,是不是我以前太花心了,上帝派这么一个男人来折磨我。最近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今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我真的要崩溃了。”

    徐小慧忽然一拉我衣袖,道“文老师,你也是男人,你说他怎么会忽然这样,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我心中一叹,也难怪胡战宇最近不爽了。现在任何一个泗水帮的帮众,都不会舒服到哪去,理由我当然知道,可是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只得安慰道“不会的啦,男人和小孩子一样,也有小脾气的,也许过几天就会好的。”

    然而说着说着,徐小慧脸上还是一暗,灯光下眼角忽然闪亮,我心中暗叫糟糕,不会吧,这么快又来了。果然我念头方闪动,她几句话不到,居然又开始哽咽起来。女人呀,还真是水做的不成。人生真是变化莫测,我居然会来半夜半三更的,陪着一个说不上太熟悉的女子走夜路,听她诉苦,这种事虽然念书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没想到事隔多久,居然还能在我身上再度发生。

    我们慢慢顺着路在这深夜的T市街头穿行着,徐小慧的情绪是多变的,从酒廊到她家的短短几公里路,竟然哭笑了几次。幸好再长的路也终有到终点时。当徐小慧指着前面的一个小院说道“那就是我家了。”我的心这才大大地舒了口气,有种长征胜利结束的轻松感。再这么无休止地陪她疯下去,连我都要落泪了。

    “谢谢你陪我!”徐小慧站立在我面前,苦笑了一下,道:n第八卷“缠你这么久,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笑笑,道“你没事就好,明天你要是没精神,我帮你请个假好了。”徐小慧摇头道“不用了,我反正也失眠惯了,早上起来洗个澡做做运动就好了。”

    我笑道“那好,赶紧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徐小慧脸上泛起笑容,道“真的谢谢你,跟你诉了这么多苦水,好多了!”

    “这样就好!”说着我向她挥了挥手,正准备离开,然而徐小慧却忽然一笑,道“等一下!”我一愣,正要问她还有什么事,徐小慧的嘴已经一下贴了过来,在我脸上轻轻一吻,道“谢谢你!”

    我摸着被她亲吻的脸颊,摇头失笑,心中暗道这女人可有够疯的。

    然而黑暗中忽然传来啪啪的清脆击掌声,我和徐小慧都是一怔,缘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花圃中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一边走一边拍掌,还冷冷笑着“真不错,亏我等了我一晚上,居然看到这么场吻别的好戏!”

    我猛然一怔,不用听声音,只看身形就知道,来人是胡战宇。

    “徐小慧,你真行!我不过打了你一巴掌,用得着在我面前这样做?”胡战宇慢慢走近我们身边,对着我们冷笑道,眼光已经移到了我身上,嘿嘿摇头,冷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徐小慧一惊,道“阿宇,你别乱想!”胡战宇不屑地耸耸肩,沉声道“我没乱想,我是用眼睛在看!”

    妈的,这算什么,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杂进这种事里面,赶紧解释道“战宇,你别想歪了,小慧她只是礼节性的。”

    “去你妈的!”胡战宇冷冷地骂了一声,道“小慧,小慧,叫得这么亲热,真当我是傻子呀!我说文俊,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女人,直接跟我说不就行,我当你是兄弟,你只要说,我绝对让给你,何必玩阴的。为个女人伤了和气,多不值得!”

    “胡战宇,你说什么?”徐小慧一下怒了,对着胡战宇怒声道。

    胡战宇瞟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我说徐小慧,人人都说你水性杨花,叫我甩了你,我还不信,今天才知道,原来还真是我犯贱,亏我在这等了你一宿想找你道歉,没想到你他妈居然马上就重新找了男人!”

    我的拳头一下拽紧,狠狠扫了他一眼,胡战宇啊胡战宇,从那天在吕府里你抓机会对付我,我就知道你够心小,但没想到会小到这么个地步。

    徐小慧望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再在这呆下去更不妥当,马上道“文老师,你先回走吧,别理这疯子!”我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开,暗想再夹在你们这种事中,我自己都丢人。

    然而我才行得两步,胡战宇已经冷冷哼道“是男人的话,周末野战营见!”

    我的脚步一下停住了,但只是瞬间,我嘴角微微冷笑,没有回头地向他挥了挥手,什么话也没说,向黑夜中独自走去。

    没想到我等待已久的机会,居然就这么的来了,既然是天生的对手,终有见招的一天。早一天,晚一天,又或者因为什么可笑与否的理由,其实并不重要。

    三教堂

    T市的冬天是说不上寒冷的,但不放晴的天仍然让人感觉对这种冬日的寂寞情调。天凉凉的,极目所望,高楼大厦间那片狭窄的天际一种阴霾,霭云密布,天地间一片萧杀。

    就在这微凉的空气中,我缘着地图,寻找了许久,才来到了圣雅兰教堂的门前。

    站在和洪森约定的地点,我有些讶然的失笑,这和我想像中的教堂实在差距太大了。根本看不见恢宏的尖顶和中世纪的建筑风格,要不是那枚小小的十字架提醒着我,我绝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在我的记忆中,关于教堂的一切认知,都停留在电视中所看过的匈牙利埃斯泰尔戈姆大教堂那种高大威严,充满神圣感的一些建筑架构上。

    或者在T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商业都市,一个普通的小教会,能有这么一个近似于写字楼的地方做这种非盈利性的机构,已经是很难得了吧。又或者,正因为这里的不为人知,所以洪森才会选择在此和我见面。

    几个孩子挤在一楼的窗口中,充满好奇地望着我,从一楼的小小招牌上可知,这是圣雅兰教堂开办的幼稚园。我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这些孩子都开心地向我招手,嘴里念叨着一些我听不大明白的儿童稚音。

    我并不是太喜欢孩子的,但看见这些孩子们的笑脸,还没进教堂,心就有些宁静了。只有在孩子的世界里,一切才是纯净的吧。

    缘着幼稚园边的一道石阶,上了二楼。轻轻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是一间狭长的教堂。和衰败破旧的外观相比,圣雅兰教堂的内部却是充满高贵气息的。面积虽不大,但摆设并不觉得突兀,正中前方的教坛由实木板筑成。两排椅子分列左右,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左右两边各有三扇窗子。并没有那种漂亮斑斓的窗花,只是淡淡地用青白的窗帘遮盖住。微风摇弋,窗帘轻轻飘荡。

    这大抵是一间天主教堂,因为教坛的两边分列有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只不过由于面积太小的缘故,少了其它天主教堂那种外在的形式美感而已。今天是这间教堂弥撒的日子,教堂已经坐了二三十个前来望弥撒的信徒。我走进教堂的时候,一个修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教坛前的三角钢琴架上弹奏着,所有的信徒都跟着她的音乐缓缓吟唱。

    尽管我是不信教的,但当圣歌那入尘的悠扬弦律在教堂中弥散开来,我竟然全身一震,有一种震撼入骨的圣洁感。不自禁地依着电影中常见的镜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身后走来一位和我一样迟到了的中年女信徒,有点儿略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正以为她是因为把我当成了陌生信徒的关系,已经见她也有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单膝下跪,再缓缓走入堂中,找了个末端的位置,再次单膝下跪,然后再入座。

    我这才知道她讶异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程序没有到位,但对根本就不是信徒的我,也懒得再依这些礼仪行事,因为我已经看见坐在后排的洪森一边捧着圣经,一边微微侧头,朝我微笑了一下。

    我正要进入,他已经微微摇头,等待唱罢圣诗,才划了个十字,拿起旁边的双拐,很艰难地支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退了出来。没有说话,只是领着我向旁边的走廊走去。我见他走得艰难,欲要伸手扶他,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恢复得很不错。”我看着他艰难而行的样子,由衷地赞道。洪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深深呼吸了一下,道“还凑合,总比坐轮椅强。”

    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是二十余米的距离,但洪森已经额头见汗,可见这段于普通人不过数米的距离于双腿残疾的他而言是何等的艰难。

    “不要紧吧?”我问道。

    洪森笑了笑,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好很多了,勉强还成吧。年纪大了,再不锻炼一下,我怕我真的连来教会都做不到了。”

    我望了望那道石阶,笑道“你自己走上来的?”洪森爽朗地一笑,道“当然,我就带着阿祖来,不过这儿小巷太窄了,我叫他把车停在后面的停车场去了。不过你放心,这儿绝对安全的。”我赞赏地点点头,道“真不错,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信徒!”

    “有信仰,总是件好事吧!”洪森轻轻斜靠在柱子上,看着下面幼稚园中那些正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微笑着说。

    我没有说话,脑海中却忽然想起蒙军,那个叱诧风云的一代黑道大佬,和洪森一样也是个虔诚的信徒,只不过一个信佛祖一个信上帝而已。这是一种心灵的寄托还是一个渴望被救赎的心理,我无从知晓。

    “你信不信有神?”洪森忽然问我道。我怔了一下,缓缓摇头道“不信!”洪森一笑,道“其实我也不信,我更信自己,更信命!”

    “你一定奇怪既然我不信神灵,怎么会成为信徒吧!”洪森看着我道。

    我点点头,等待他的解释。但洪森只是一笑,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缓缓道“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也会宁愿相信有神的!”

    “宁愿相信?”我重复着他的话。洪森笑着点头,道“不错,宁愿相信。”

    “赎罪吗?”我问道。洪森摇摇头,道“忏悔就能赎罪的话,这世界就不需要有法律了。”

    我笑道“那为什么?”洪森一笑,道“很简单,怕死吧!做我们这一行的,选择的本就是一条有今日无明天的路,能活到我这岁数,手中的血腥怎么也少不了的。按理说早就应该无惧生死才对。但人性总是贪婪的,岁数越大,豪情却越来越消却。有时候总想着能被上帝所眷顾。嘿!”

    我静静地听着洪森的话语,看着他鬓角那发灰的络络青丝,嘿地失笑了一下,道“我可没想过,我要能活到你这么个年纪,就早知足了!”

    洪森哈哈一笑,道“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条猛男的,别人是忠孝东路走九遍。我是一个人一把砍刀在忠孝东路杀出杀进。那时候只想着求富贵,根本不怕死,只想着做大哥,成大事,现在一切梦想都实现了,又如何,看看我这条腿。”

    “既然看透了黑白,那你还让我接你的班?”我笑道。

    洪森微微一笑,道“没有追求的人生,不是更遗憾!”说着他转头看向我,直视我的双眼道“两个月了,我上次问你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我苦涩一笑,道“就没想过,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吗?”

    “不是适合,是很适合!”洪森嘴角泛起微笑,缓缓道“你够头脑,够剽悍,而且对越海有再生之恩,不用我提携,所有兄弟也都会服你!为什么不适合。只要干掉了吕中天,T市至少有一段时间能安静下来,你正好可以巩固自己的势力。”

    我没有回答,只是掏出烟来,笑道“要烟吗?”洪森一笑,挥了挥手,道“算了,我不想亵渎神灵。”然后自己也失笑道“唉,在教堂门口喊打喊杀,我也有够虚伪的。”

    我缓缓吸着烟,没有再说话。这两月以来,自己也偶尔有想过洪森对我的建议,看得出他确实是诚心想招纳我,但我如何能答应他呢?当年自己莽撞懵懂,一个冲动下答应了施少强做卧底,结果把自己的人生给改变得面目全非,现在如果再答应洪森接手他的帮派,更不是一件能闹着玩的事。尽管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可铁了心地走黑,似乎也不是自己所愿吧。

    “既然不是想答复我,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话想说?”洪森看出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霍然转过身去,看着洪森,手指轻轻一弹,道“如果我在这么圣洁的地方说我要干掉一个人,会不会太不敬了点!”

    洪森双眼一亮,道“说吧!我不是神父,你不需要忏悔!”

    我低头看着那些追逐打闹的孩子,缓缓道“可是我需要!”说着我抬起头来,长叹了口气,道“胡战宇约我决斗,没想到吧?”

    洪森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你找不到杀他的理由?”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实情确实是这样,不论怎么说,我和胡战宇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如果是在和吕中天的最终对决激战中一并解决掉他,我不会有任何的介蒂。但如果只是两个人间的决斗,一定要拼这么个你死我活,我真的找不到足够理由。我虽然早已冷血,但滥杀并不是我的习惯。

    而且胡战宇只是吕中天的一个打手,并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毒枭或者黑帮老大,在这点上,他和当年的肖进完全不同。

    洪森脸上干笑了一下,道“你和我一样的虚伪,明明知道绝对要做的事,也一定要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嘿的一笑,道“也许是吧!”心头却有些惨然,有一个原因我根本无法对任何人提及,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第一眼见到胡战宇开始,我心头就一直认为他是第二个张海澄。无论他们的行事还是风格都简直像极了同一个人。而在我的心里,张一直是个阴影。

    那错刺向贝儿的一刀,完全扭转了我的人生!这所有变故的开始,就因为和张海澄的一场比试。正如胡战宇这次约我,同样为了一个跟我本无关的女子。甚至同样是因为一个吻。

    唯一的区别,上一次是我主动吻的江宜欣;而这一次,却是徐小慧强吻的我!

    一切的一切,似乎是生命中的另一个轮回!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的样子!”洪森瞟了我一眼,问道。

    我讪笑一下,瞎扯道“刚才弹钢琴的女子样子不错,我喜欢。可惜是个修女。”洪森哈哈一笑,道“眼光不错嘛,年轻人。这么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其实她不是修女了,准确地说,她是教会幼稚园的义工,周末都来帮忙领孩子的。扮成修女只是客串性质了。”

    我哈哈一笑,道“修女也能客串,果然是修女也疯狂呀!”

    洪森嗯了一声,望着我神秘一笑,道“所以我说你绝对有做老大的潜质。”我怔了一下,道“瞎说,这有什么关系?”

    洪森微微一笑,望了望教堂的门,缓缓道“当然有关系,你如果知道她姓什么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这下我倒是好奇了,失笑道“说来听听,什么名头的!”洪森嘿嘿一笑,道“她姓宁的!”我摇摇头,道“姓宁?不知道。”

    洪森哈哈笑道“看来你不太看财经新闻呀,这个姓并不太常见的,我原本以为,长天集团的宁董你应该听过的。”我猛然一怔,失声叹道“宁永阁?”

    “不错,全世界华人财富十强的宁永阁宁大董事长就是她老爸了。”

    我哦了一声,对我来说,什么王权富贵,什么世家公主,根本就是渣的。刚才抬出她来说事,只不过随口瞎扯罢了。只是没想到居然随口说说,居然碰到了这么个大富之家的女子。当下笑道“还蛮不错嘛,有钱人家的女子,居然能有精神来做义工。”

    洪森悠悠一笑,道“虔诚吧,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这儿的神父了。”我奇道“这儿的神父又有什么不同之处?”洪森笑道“别小看这里的这间圣雅兰教堂,这儿的何神父以前就是她老爸的首席保镖,身手剽悍得很呢!年轻的时候可是东南亚自由博击大赛的冠军,要是年轻二十岁的话,你都未必能打得赢他。”

    我倒抽了口冷气。浑没想到刚才领着一众教徒,齐声吟唱的身材已经发福臃肿,一脸安详,与世无争的神父居然是如此来头,真是让人难以想像岁月这变迁,人事之改变。

    不由嘿道“还真没想到,在这居然能遇见这种名门闺秀。”洪森点点头,道“所以我说你有潜质了,居然能一眼就注意到这种不同凡响的人物。”

    我笑笑不语,心里想起嘉怡集团的江宜欣,这些个富豪之家的女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了。不说笑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洪森脸色一变,正容道“何神父还没有给宁家当保镖的时候,本就是我越海帮的前辈,你说我如何能不清楚。”

    我这才明白始故,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是多么虔诚,原来你选择这儿见我还有这么多理由。”洪森双眼一翻,故意恶声道“胡说,我洪森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表情让人莞尔,这独霸一方的大佬也有让人亲和的一面。

    两人闲侃了一会,洪森重新回到正题,对我正色道“文俊,我当你是自己兄弟,什么事也不想瞒你,最迟在这个月底,我们就要把吕中天给收拾掉,我发过誓,绝对不让他活过今年。我可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我轻轻点头,看来洪森终于要发威了。

    “这个月底,会不会匆忙了一点?”我想了想,问道。洪森冷冷一笑,道“趁他病,要他命!”说着用拐仗敲了敲自己的腿,狠狠道“他当初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再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我心中一叹,心知洪森能忍到现在,已经是相当沉得住气了,换了其它任何一个人,在占了优势的情况下,早就下手一棍子打死了。何况成王败寇,本就是既定的游戏规则,吕中天既然当初没能吃掉洪森,被洪森反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

    “所以你根本不用客气,胡战宇既然这么肯给你机会,你就奉陪好了。你放心,我绝对会在暗中帮助你,他一点机会也没有。决斗?嘿,没搞错,真以为现在是中世纪吗?”

    我双手一紧,自然知道洪森的意思是要借我和胡战宇的决斗,在暗中下黑手。刚要说话,洪森已经道“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不过千万别妇人之仁,用身肉之躯去拼永远是下下之选,现在是我们说了算的时候,反正他既然是吕中天的王牌,就是我们的敌人,我迟早要对付他,他既然肯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当祭刀好了。何必把体力浪费在这种庸人身上。”

    看着洪森那凶狠的目光,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洪森而言,越海与泗水之间的最终厮杀,已经正式进入倒计时,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时,胜负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唯一一点相同的,他们想的都是:如何把对方赶尽杀绝!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想起什么事,但一下又把握不住头绪的样子。洪森见我忽然脸上露出奇异的神情,不由问道“怎么啦,文俊?”我摇了摇头,努力回想自己刚才到底脑海中闪过什么。

    正在这时,楼下幼稚园的那些互相追逐打闹的孩子忽然玩起了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一个小孩子用手指比划成枪的模样,啪啪地击打着前面那些扮贼的孩子。

    我猛然一惊,一下明白了我刚才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这数秒之间,我忽然由枪串起了一件事,想到了洪森刚才提到的何神父,然后又想到了保镖,最终我想起了身为洪森保镖的阿祖,不由一下惊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叫阿祖把车停在后面的停车场的?”

    洪森点头道“是呀,怎么了?”我再追问道“是不是那辆车牌为XXXXX的平治?”洪森再度点了点头。

    我一咬嘴唇,沉声道“快走,要出事了!”洪森惊道“怎么了?”我长叹一口气,一下拽紧了洪森的肩膀,试图扶着他就走,因为我已经想起,在找这间甚为隐蔽的教堂时,我在附近曾经绕了一个大圈,我绝对可以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后面停车场中的任何一辆平治车中,绝对没有阿祖!

    对一个合格的保镖而言,不在指定地点等待,又不在东家的附近再现,那绝对只有两种解释,不是出卖了东家,就是已经挂掉!

    四帷幕

    我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唯物论者,很多时候甚至很感性。我一直以为,天地人三者之间是应该互有灵犀的。所以阴天总让人不自禁地压抑,麦黄的秋天则让人心头温暖。反过来也一样,人若有变故,天气也是常有征兆的,比如现在。

    哗!一道雪白的闪电从青暗的积云间破天而过,把这天地间一下映得通白。那些原本欢闹着的小孩子都吓得惊叫,慌忙跑入室内。闪电过后,一直阴霾积伏的天竟然就下起雨来了。雨水飞溅而入,让人肌肤有些透骨的凉,这是一场冰冷的冬雨!

    我的提醒让洪森一下怔住了。马上从西服内兜中掏出电话,拨了了阿祖的电话号码。雨一下就变得很大了,只是数秒,就把站在档杆扶手前的我们衣服都给打湿。洪森的脸色也越来越僵,不用说,阿祖确实没有接电话。

    “怎么回事?”洪森喃喃道。一向沉稳的他脸上也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我一把拽抱住了他,把他拖入走廊内侧。双目观察着四周,沉声道“放心,暂时还不会有事,对方一定不知道你在这的,否则现在已经早该出现了。”

    洪森一下也回复了平静,五指从打湿的刘海中拂拭而过,狠狠道“你说得不错,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来这的。我进圣雅兰教堂的时候,阿祖和我一起在附近兜了好几个大圈,绝对没有人跟踪的。”

    我很想说会不会有可能是阿祖出卖了他,但话到嘴边一下忍住了。这个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绝对非常小。如果阿祖真存心出卖洪森,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周折,以他的能力,要对付已成残疾的洪森绝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即使自己下不了手,只用通知一下别人就能搞定。根本不会让洪森在教堂望这么长时间的弥撒。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阿祖在把洪森送到教堂前小巷口,自己绕去后面停车的时候,被对方的人碰巧遇上,又或者本来就一直有人远远跟踪的,只不过为了保持距离而没有注意到洪森提前下车,误以为洪森仍在那辆车上罢了。

    无数的推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不论我们的判断是对是,都已经是次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撤离这个危险之地。对方如果真的干掉了阿祖,那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我和洪森都再清楚不过,如果阿祖真的出事,那我们的情形不是一般的危险。一下找不到帮手不说,洪森还完全是一个废人,连跑都没法跑。

    “有枪吗?”我沉声道。洪森摇了摇头,叹道“武器都在车上的!我来教堂,怎么可能会拿着凶器的。”说着脸色变得惨白,手一垂,恨恨地放下了电话,半天打不通,我们都确信了阿祖绝对出事了。

    “别管了,我们先走吧!”我对洪森道。手伸向腰间,摸了摸刀柄。看来很可能又得用刀对付枪了,说起来真是件超级郁闷的事。

    洪森摇了摇头,忽然头朝前轻轻一点,惨然道“跑不了了!”不用他说,我也看见了,雨雾激溅中,两辆车已经一前一后,冲到了小巷口停住。

    这条小巷非常狭窄,勉强也就能容一个车身通过,如果不是有心进行阻截,普通人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停车的,更何况两辆车同时停下。

    我一拉洪森,把他移向走廊转角,道“他们应该还没有看到我们的,这儿有后门没有?”洪森再度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心中一凉,尽管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我入教堂前在外面兜转的那一圈并不是白转,长久的流亡生涯,早已经让我把自己的观察力提升到了一个很骇人的境界,甚至可以说有了一种强迫的病症。每看到一个新的建筑或者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是注意它们的外观设计,而是注意哪儿更适合逃跑。

    当然,这种强迫症尽管很累人,但对每天都身处危险中的我却也有极大的益处,否则刚才我就绝对不会注意到阿祖出事这一小小的细节。

    轻轻侧出头去探望,一切的一切都和我们悲观地判断吻合了,只见车门打开,几个披着雨衣的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右手都伸向怀中。不用猜,绝对是手枪。尤其还备有雨衣,可见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

    “妈的!”我轻轻咒骂了一声,需要玩这么酷吗?大雨中还戴着墨镜,真以为我就认不出你们了吗?一眼望去,领头的正是泗水帮一个外号衰仔的家伙。这人我在吕家中见过几次,甚至还有聊过几句。确实长得够衰的,但能身为泗水的中层,自身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细细数去,一、二、三、四、五,两辆车里共下来了五个人。只见他们互相耳语了几句,衰仔食指一伸,示意两人分别去阻住幼稚园的门,以防止我们从那边溜走。当然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多此一举,这个地方就一个出口的。

    “进教堂躲起来!”洪森向我低声道。

    我轻轻嗯了一声,自然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最好的莫过于我们能就此躲过这一劫。对方既然这么半天才找到这来,未必就能知道洪森真的在这。以赤手空拳的我们想要对付有枪在身的五个杀手,胜负是不用去臆测的。更何况洪森根本没有战斗能力,不拖累就算好的了。

    然而世事永远不会让人这么舒服的。正当我们紧贴着墙壁刚刚要绕回教堂时,楼下忽然有人低声道“他一定在这的!”虽然声音很小,但我的耳力本来就不错,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怎么这么肯定?只一秒,我已经反应过来了,对着洪森苦笑一下,道“你的轮椅!”

    洪森全身一颤,一下也反应过来。我们还是忽略了一个明显的目标。不用说,他们已经看见了洪森停在下面的那辆轮椅。不管洪森再怎么坚持锻炼,这条长长的小巷毕竟还是依靠轮椅进来的。不得不说,这一次洪森实在太过于托大了,居然只带了一名保镖就出门,看来暂时的胜利还真的冲晕了他的头脑!

    现在对方已经猜到了我们肯定在这,要想妄图躲藏而过,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然而我已经再也来不及多想,一下弯腰抱起洪森,冲进了教堂!

    所有在虔诚祷告的信徒都一下奇怪地回过头来,看向抱着洪森重新冲进来的我。我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直接抱着洪森冲向教坛,对着何神父道“有人要对付我们。”洪森既然说过何神父以前也是越海中人,我就不需要再跟他费力解释了。

    何神父脸色一变,向那已经弹完钢琴,一身修女打扮的宁家小姐道“你去把门关上。”然后指着教坛后的帷幕对我们道“你们先进去。”那宁永阁的女儿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美丽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双眼一闪,赶紧立起身来,匆忙向教堂大门冲去。

    我再也顾不得致谢,一下抱着洪森闪进了帷幕之内。只见帷幕后却是一片漆黑。我仔细眨了下眼睛才适应过来。这时候帷幕一掀,何神父已经进来了,对我道“这是忏悔室,你们暂时躲一下,我替你们挡住。”

    我心下苦笑,暗想你如何挡!但现在也只能拖一步是一步,当务之急是先把洪森安置好。否则心有旁鹜之下,更难对付这几人。当下四处一看,把洪森给放置在一个柜后面。

    洪森这刻却冷静了,笑道“谢谢,第三次了!”我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指这是我继医院和阳明山后第三次救他了,赶紧道“你躲好,赶紧通知兄弟们,我们见机行事!”

    收回身来,轻轻从帷幕的隙缝间望出去,只见宁姓女子正要把门关上,然后一下惊得后退了数步,只见教堂的门口,已经霍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的n第八卷身影,雨衣上犹自浠浠拉拉的淋着雨水。

    衰仔右手一抬,缓缓把雨衣的头套摘后,摘脱下墨镜,朝教堂中四处扫望,手则半伸出衣中,不用说,早已经打开保险,一看到洪森的身影就会开枪乱射。所有信徒都一声惊叫,对这三个不速不客的架势感到可怕。然而我却是心中一喜,他们怕我们从其他地方逃走,派了两人守着下面,只上来三人,这让我的压力一下减轻不少。

    “各位教友,各位兄弟秭妹,现在我们认罪,虔诚地举行圣祭,请默祷!”何神父一脸镇静,宛若根本没有发生过事一般,站在教坛中缓缓道。

    这话一时让堂中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各自低下头去,开始祷告,再没人望这几个不速之客。倒把衰仔等三人怔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所有信徒在何神父的示意下,都一起抬起头来,跟着何神父齐声念道“我谨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兄弟姊妹,承认我在思、言、行为上的过失。”然后嘭地各自捶胸,齐呼道“我罪、我罪、我的重罪!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你们各位兄弟姐妹,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天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祈祷仪式,还真有点儿好奇,换了平日,也许会带着欣赏的眼光感觉一下基督情怀的。但此时此刻,再关注这些可不太妥当。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衰仔等这三人身上。只见他们冷冷地看着众人祈祷,强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大呼一声道“洪森,我知道你在这,你给我滚出来!”然后手一挥,带着身后的两人,气势汹汹地就向教坛走来。

    啪啪啪!清脆地脚步声一下掩盖了众人的祈祷音,三人脚步飞快,带动了雨衣,衣袂飞扬,雨水溅到旁边信徒的身上。空气中透出一阵冰凉的杀气。所有信徒都带着惧色看着这三人。自然明白他们是来追杀刚才躲进帷幕的我们的。

    何神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冷冷望了衰仔一眼,慢慢走下教坛,对着衰仔道“这位兄弟,稍安毋躁。请问有什么贵干?”

    衰仔冷冷道“别装了,快说,洪森躲在哪儿?”何神父脸上毫无表情,淡然道“这里是教会,诸位如果要寻人,麻烦请去警察署。”

    衰仔嘿嘿冷笑,上下打量了何神父一眼,然后眼光转朝其它人,他的眼光非常毒辣,几乎每个被他所扫视到的人都吓得一怔,赶紧低下头去。衰仔看了所有人后,目光重新转回何神父身上,寒声道“神父,你如果还想着好好的传轻授道的话呢,最好老实点,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说着手一伸,一把黑漆漆的枪已经出手。所有人都是一惊,一个个伏下头去,吓得大气都不敢吐。空气一下仿似冻结了一般,只有外面的雨声哗哗地下着。

    何神父脸色凝重,缓缓道“年轻人,这里是教会,如果对天主不敬,不怕被上帝惩罚吗?”衰仔还没说话,倒是他旁边一个青年人一下同样拔出枪来,直接一下猛然对准了何神父的脑袋,寒笑道“老家伙,别叽叽歪歪的!快说,洪森在哪儿?”

    何神父不怒反笑,淡淡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还请各位收回枪,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如果你们肯诚心忏悔,主一定会原谅你们的。”

    “干你娘的!老家伙,给我滚开!”衰仔手一伸,一下把何神父推开。手一指,示意他的两个手下朝我们躲藏的教坛帷幕后进行搜查。确实这间教堂面积实在够小,一望到底,如果真要藏人,也只有这后面才有可能。

    我的心一下猛提起来,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应对之法,如果他们真的硬过来,那我也只得不顾一切,管他妈的这儿是不是圣洁之地,直接来个血拼了!手轻轻低垂,刀已经紧紧在握。这把刀还是我在T市这段寂寞的时光里,特地叫阿祖替我找来的一把贴身战术匕首。毕竟餐刀是不能代替一切的。也是今天是出来见洪森,习惯性地带上了武器。否则换了平时在学校,穿着运动服,更是绝对的赤手空拳了。

    那两个家伙也不敢大意,一脸谨慎地双手持枪,互相打了个眼色,向着教坛走来,我心跳猛然加速,判断着该如何出手。是不是该趁他们一欣帷幕,就一刀干掉一个。

    “这里是教会,你们怎么能这样放肆?”正当我准备把视线从隙缝间撤开,以防被他们提前看见时,忽然见那宁永阁的女儿一下站起来,对着两人怒声斥道。

    “不想死的话给我乖乖坐下!”一个持枪男枪头猛然转身,一下用枪对准了宁姓女子的头颅,直接就顶在了她眉心之上,这女子全身一震,便但仍没有退缩,倔强地看着这家伙。

    “哈哈,这修女长得还不错哦,奉献给耶酥会不会太可惜了!”持枪男淫笑道,嘴里吐着极为不敬的污言秽语,所有教堂中的信徒都一下气愤地抬起头来,但看着他们持枪在手的凶悍模样,只得敢怒不敢言。任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教堂中发生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美女,不用这么紧张,我可舍不得杀你的。”那家伙仍然淫笑着,衰仔脸色一变,道“别他妈机车了,没见过女人呀,给我赶紧去查一下洪森是不是藏在后面。”

    衰仔显然是这伙人的头,被他一斥,那家伙耸耸肩,伸手在宁姓女子的脸上捏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钢琴座上,淫笑道“弹两段音乐来给哥哥听听!”然后收回神来,重新了另一人示意了一下,一下跃上教坛。这女子刚才这一阻止,已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现在全身气得发抖,但再也不敢上前阻止。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我气道一下贯足全身,让全身的骨节都活动开来。悄悄撤离了帷幕的隙缝,静静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全身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这两个家伙非常谨慎,脚步声忽然停在了帷幕前数米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屏住呼吸,心中冷道“来吧!谁想先送死就给我进来。”

    “撕开它!”我忽然感觉到帷幕有动静,已经有一个家伙一下扯住了帷幕,唰的一声应声向后扯去,这一下出乎了我的意料,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如果他们不进来,我即便能拼命冲出去杀掉一个,也绝对会被另一人的乱枪给打死。

    然而我如果继续等待,这帷幕一开,我整个身子就会完全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后果更不堪设想!

    该怎么办才好?我脑子一下陷入了崩溃!

    五人质

    我全身的神经都随着帷幕的拽动抽动着。没办法,好有拼了!手腕一紧,杀气一下凝结在最高点。心中唯一的想法,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做掉一个再说。再犹豫下去,自己只有死得更难看的份。全身热血如灼,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冲而出。

    然而我膝盖才刚刚一弯,忽然听到外面啊的一声惨叫。站在帷幕前,离我不过两米距离的那两个家伙忽然停止了拉扯,转而怒声道“你想干嘛?”从声音判断,他们都已经转过了头去,并不是对着我这边说话。

    “他妈的,放开他!”我身前的这两个马仔几乎是同声呼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脑海中一片混沌,一下陷入纳闷。

    只听见脚步声杂乱响起,两人没有再行掀开帷幕,而是几纵之下,先后跳下了教坛。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变故。

    重新把右眼凑到帷幕的隙缝间向外看出去,我不由愣了一下,只见不知何时,衰仔原本顶在何神父头上的那把枪竟然已经落入了何神父的手里。而他原本握枪的右手腕却半弯着,脸上一片抽痛得打颤,显然在刚才那一声惨叫声中,已经被何神父给折断。

    哇,我心下都惊叹了一下,没想到何神父还真不是盖的。刚才洪森说他是以前东南亚的博击冠军时,我看他一身臃肿的模样,还真有点儿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换了是我,真被他这外表所迷惑,只怕也会着了他的道。也难怪宁小姐如此豪门家世,居然外出也不用保镖。有这么一个如此厉害的神父所照看着,宁永阁不会不放心的。

    “枪,应该是这样玩的!”只见何神父脸上一片沉静,直接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衰仔的下腭之上,一脸安详地道“据说子弹从这儿打进去,运气好的话,就算穿脑而过,也不会死人的。”

    衰仔哪想到这看上去如此慈祥的一个神父,居然是这样厉害的,只是一招之间,不但空手入白刃,夺了他的枪不说,而且折断了他的手腕。疼痛难忍之下,脸上栗栗发抖,那张原本就丑陋不堪的马脸更显得难看无比。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衰仔了。

    “老家伙,找死呀!快放开衰哥!”衰仔的两个手下用枪指着何神父叫嚷道。

    何神父用枪头托了托衰仔的头颅,摇了摇头,叹息道“信上帝者得永生。这位年轻人,你何必这么颤抖呢?我们应该设身处地,学会换位思考,刚才你用枪指着我时,我为什么不会害怕。来吧,跟我们一起祈祷,祈求天主和各位兄弟姊妹原谅我们的罪行,就不会再害怕了。”这话一出,就连我都不由有点失笑,看来何神父居然是个唐僧类型的。一时间,让我刚才紧绷的心弦都为之一松。

    “干你娘的!你放不放开他,老家伙,你他妈找死呀?信不信我们一枪崩了你?”衰仔手下一下冲上来,狠狠用枪指着何神父。

    然而何神父根本无惧他们的威胁,只是微微一笑,身子已经缩朝了衰仔的身后,对两人道“我年纪大了,腕力不好,枪如果走火,一定会得罪天主的。”倒借衰仔这个人质,调侃起他们来了。说话间枪头一举,一下顶住了衰仔的脖颈,吓得衰仔大声喊道“你们退后,别逼他!”

    两人毕竟是他的手下,听他如此说,只得无奈地互相对视一眼,恨恨地离开数丈。当然枪口仍然正正地对准何神父。

    “你想怎么样?”衰仔喘息着问道。何神父微一耸肩,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该你们你想怎么样!”

    衰仔虽然怕死,倒也不是孬种,此刻也由惊变中冷静下来,狠狠道“老家伙,你别冲动!你到是给我想好了,你只有一把枪,你要敢下手,这里还有两把枪指着你的脑袋的,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何神父哈哈一笑,道“圣经说,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想威胁我,你还不够资格的!”

    衰仔脸上狞笑,目光忽然望向那宁姓女子,朝他的手下打了一个眼神,他两个手下也不是庸人,一下反应过来。一人用枪指着何神父,另一人一下冲了过去,枪一下指在了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上。然后伸手一拽,把她拉了起来。用左手紧紧扣住了宁姓女子的颈部,对着何神父狠狠道“老家伙,别逼我们出手!”

    我心下暗叫一声糟糕,这些家伙虽然只是随便逮一个人质来对峙,但选择的实在太合适了,这女子绝对是何神父的软肋。不管怎么说,何神父既然以前就是宁家的保镖,无论如何是不敢让她有事的。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那枪才指住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何神父的脸上就一下变色,手微微抖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反过来威胁他。

    衰仔可也不是一般人,虽然被何神父所威胁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只从他手腕的细小变化就已经知道这个威胁是有效的,不由冷笑道“神父,你既然是信徒,就该悲天悯人,这样用枪威胁人,是我们这些小混混做的事,你又何必趟这淌混水呢?你放下枪,我保证那女的没事。否则我大不了一命换两命!岂不是你的罪孽。”

    我心下靠了一声,没想到这衰仔看着衰,倒还不傻,居然懂得说辞。

    用枪顶着宁姓女子的那人也冷冷一笑,道“何止两命,这里这么多人,要换几条命,得问问我们有几颗子弹!”说着眼光朝场中人晃了一下,道“谁他妈也别想跑,敢动一下我就打死谁!”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得人人伏下头去,一个个在胸前猛划十字,嘴中祈祷不已。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教堂里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尽管我和洪森暂时算是没有危险,但情况实际上是越来越糟,我该怎么办呢?只见何神父也恢复了平静,缓缓道“我们都是罪人,去见上帝是迟早的事,你说我怕不怕?”

    衰仔忽然寒声道“老家伙,跟我讲上帝是不?你有种就把我打死,别他妈机车,我量你也没这个胆。”他对何神父的称呼已经从神父变成了老家伙,显然知道己方已经重新占了上风。

    持枪要胁着宁姓女的那人也狞笑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我只数三声,三声一到,我就干掉她,我枪里有七颗子弹,这里这么多人,足够考验你的耐心。你有种就试试。”

    说着狠狠道“一!”

    我心中一叹,别说七颗,即便一颗,何神父也承受不起。没想到这次吕中天派来刺杀洪森的这几个家伙还真的一个比一个的硬。

    “二!”这家伙根本不考虑,直接又念出了声,枪也一下狠狠顶在了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上,摇头道“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妞儿!”宁姓女子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望向何神父,凄声道“何叔叔!”连神父也没叫了,可见她现在心里有多害怕。

    “OK,你们赢了!”何神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手一松,枪已经缓缓从衰仔的颈上垂落,轻声叹道“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真是老了。”语调之苍桑,让人有一种英雄迟暮的育楚。

    我亦心中一叹,才在他们开始威胁宁小姐时,我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如果换了是我,也许会毫不犹豫,直接用枪干掉对方,根本不会给对方反过来威胁自己的机会。可惜何神父毕竟是个教会中人,怎么可能真的自己的教堂中杀人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是尽曾经是越海帮人的最后一点心了。

    衰仔一得脱困,一下转过身来,轻轻甩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右手腕,脸上一抽吃痛,显然伤得非轻,不由狠狠道“老家伙,有几下子哦,把枪给我!”

    何神父嘿地冷笑,道“枪是凶器,我要来何用!”说着手一抛,啪一声掷在了教堂上,力道不重不轻,刚好顺着教坛的木地板一下滑过了帷幕,直接落在了我的脚下。我心下不由一笑,这家伙还真是会搞,把最后的主动权交给了我。

    “我干!你他妈找死呀!”衰仔气得脸色一寒,一脚飞起,把身边的椅子给踢翻在地。但也只得无奈地跳上教坛,一把掀开帷幕,低身一弯,就想钻进来意图把枪拾起来。

    经过刚才这一番交战,他们的脑袋都一下糊涂了。甚至都忘记了在这背后可能存在的威胁,这就是人类常常固有的一种惯性思维模式。许多魔术师利用的就是这点,在你本来高度重视某些细节时,忽然用其它事干扰你的注意力,然后从容地行使自己的招术。

    随着他的弯身,我的枪已经一下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嘿!”我向他悠然一笑。

    衰仔脸色一下又再度变得惨白。他怎么想得到,才几秒钟的时间,刚刚从枪下脱逃,转眼又成了别人的手中猎物。一个人,真的不能叫这么衰的名字的。既然刚才何神父已经证明了威胁他还是有效的,我当然也可以接着来。

    有枪与人质在手,我完全不再考虑自己的安全了。直接就顶着他从帷幕下走了出来。所有人都一愣,被这戏剧性的一幕给惊呆了。就连他的那两个手下都是啊的一声,嘴都张得合不拢来。

    “他妈的,原来是……”这来的五人中,只有衰仔是见过我的,这时候从漆黑的忏悔室中一出来,他扭头的瞬间,已经看清了是我,不由大吃一惊。

    我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左手的刀一下卡住了他的脖颈,深深刺入了他的肌肤。我玩刀可不是一般的有心得了,这下不轻不重,直接割到了他的真皮层内。沉声对他道“不希望大动脉断成两截的话,尽管再说一句话试试!”

    衰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狠狠道“妈的!”他这话才一出口,我的左手已经加劲,一下刺破了他的脖颈肌肤。鲜血一下缘着刀尖渗落下来,滴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他见不到下一秒钟的阳光。

    我寒声道“再多说几句呀,你声音不错,可以去当声优了!我真的很喜欢听。”衰仔这才知道我的威胁不是假的,哪里还再敢多说话,额上的青筋绷得突起,显然在心中懊恼何以自己怎么会这么衰了。

    “你他妈的,你放开他!”那傻站在一旁,原本用枪对准神父的衰仔手下一下把枪口对准我,恶声喊道。连语调都跟刚才他们和何神父说的毫无二致。

    只可惜,这一套对我是完全没用的!

    “你再不放开他,我一枪把这妞给毙了!”绑架着宁小姐的那家伙狂嚣道。说着枪口一顶,一下把早已吓得栗栗颤抖的宁小姐给直接用枪顶得头都侧朝一边,对着我挑衅。

    “就知道你又要来这一套,OK,你这么喜欢杀人,下手好了!sorry,我不认识她。”我冷冰冰地一笑,对着那家伙道,这种威胁,对我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这家伙脸色一变,一咬牙,枪口狠狠一顶,恶声道“你他妈真以为我不敢下手?”手下加劲,直把宁小姐吓得啊的一声嘶叫,凄声道“不要呀!”

    我冷笑,道“我有说你不敢吗?想动手赶紧动,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手上的这美女可是宁永阁的闺女,我怕你杀了她,将来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这话一出,别说这家伙了,就连衰仔都是全身一震,知道这次惹的麻烦可不小。

    没等他们说话,我已经接着阴声道“换一个人质好啦,下面这么多人,随便挑,没关系,想杀谁就杀谁吧。我不是上帝,也不是神父,绝对不会掉眼泪的。”心中冷笑,跟我讲条件,绝对是你们这辈子做得最傻的一件事。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根本没想到会遇上我这样强悍的人,不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我悠悠道“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吧?行,那我教你们,一枪把他给干了,然后我就没有人质了。运气好的话,你们的子弹还可以打个穿心,直接把我也送上西天。”这话一出,只把衰仔吓得全身一抖,真怕自己的两个手下鲁莽行事,赶紧道“不要呀!”

    我笑笑,对着衰仔道“这么怕死干嘛,这儿是教堂,离开国很近的。能在这死,多好的事,反正我很喜欢。”

    衰仔全身颤抖,颤声道“你这个疯子!”我脸上一寒,左手的刀唰的一划以一种非常阴柔的腔调阴yd“你这么不听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不要多嘴了吗?”鲜血一下狂涌而出,这一刀的力道刚好割到了他的动脉附近。一个拿捏不准,连我都没百分百的把握会不会就此杀了他。

    他的两个手下何曾见过我这样的人,不由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宁小姐都是啊的尖声一叫,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衰仔的惨像。

    “还不想下手吗?是不是枪法不好?”我不屑地一笑,这时一道闪电划过,把屋内映得一阵白晃。我有心示威,就在闪电一过,雷声一下轰响的同时,借着这声雷响,我已经手腕一抖,啪的一枪,一下把教坛上圣母玛利亚雕像下的花瓶给击得粉碎。出手之快直如刚才的雷电,甚至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枪又重新抵在了衰仔的右太阳穴。

    其实现在我有枪在手,真有心大开杀戒的话,完全不用再来威胁他们,只要他们一个迟疑,我一个连发就可以把眼前的两人干掉,更何况手上还有一个人质作为遮挡。只不过这么多人在场,形势又在往我方有利的局面下转移,不到万不得已,我没必要下杀手而已,否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很难脱得了干系。

    这声枪声虽然借着雷声掩盖了下去,但还是惊动了衰仔指定在下面护卫的那两人。只听脚步声响,那两家伙一下冲了上来,看到此情此景都是大吃一惊,浑没想到自己在楼下这么一会功夫,上面居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大变故。

    我悠悠一笑,道“哟,这么多人呀,我好怕!看来这次真的死定了。”说着我凑耳在衰仔脑后轻道“谢谢有你陪我一起死!你最好提醒他们,再走近一步,我就下手,信不信你可以试试。”

    “退后!你们退后!”衰仔精神简直都要崩溃了,大声朝刚刚进教堂的那两个人道。遇上了我这样变态的人,他哪还敢再开什么玩笑。

    我脸上一狞,沉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怎么又说话了!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人的?”说着我左手一挑,刀光一闪,直接就在他的左耳给削去了一片。我阴声道“这么不会听话,耳朵我替你割了吧。”

    “啊!”衰仔一声惨叫,全身打颤,喃喃道“疯子,你是个疯子!”痛楚与惊吓之下,尿液居然顺着他的裤腿流了下来,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惊惧。

    场中所有人都是一脸惊心胆战地望向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教堂一下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哗哗在响。

    我的眼光接触到谁,谁的脸上就是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甚至就连宁小姐都宛若看到一个恶魔,看了我一眼,马上吓得惊得低下头去。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踏水上阶的急乱脚步声。我心头一震,是什么人来了?莫非是……

    门外光影变动,一个胖肥的身影已经当先冲了进来。我不由全身为之一松,等待已久的救兵终于到了。正是宏超已经领着十数人冲了过来。这家伙,在阳明山上中了一枪,现在终于痊愈了。现在自然是得到洪森的电话,十万火急地赶过来。

    我脸上泛起笑容,对着他们微笑道“来得好慢!”

    六离校

    “放下枪!”宏超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料,早知道这里情况凶险。不管外面凄风冷雨,人人都是直接携带着武器淋着雨从外面就冲了进来。衰仔那站在门口的两个手下连反应都没有,就一下被四五把枪同时指向了头,根本没办法反抗,只得乖乖缴械。

    “不想死放下枪,滚一边去!”宏超在阳明山时,被泗水帮请来的越南狙击手打了一枪,几个月才恢复,早对泗水帮恨之如骨,现在好容易抓到这个机会进行报复,要不是碍于这里是教堂,不方便大开杀戒的话,早领着众人开枪乱射了。

    一下冲进十来个荷枪实弹的越海帮众,衰仔那原本就沮丧无比的马脸一下耷拉下来,心知这次全玩完了。和宏超一起赶来的这些越海帮手下都是随洪森出生入死历经无数悍战的。一向训练有素,绝非一般的小混混可以比拟。方一出现,一下就把门口两人治服,然后近十把枪齐唰唰地对准了除去被我所胁迫的衰仔外的两人。

    “跪下!”宏超对着这两**喝一声,声音如雷鸣般在教堂中回荡,直震得人耳膜震荡不已。衰仔嘿地冷笑一声,知道大势已去,身着两人惨然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也缴械投降。其中一人倒乖乖听话,手一垂,已经把枪放下。

    然后胁迫宁小姐的那家伙却不甘心束手就缚,直接用枪顶住了宁小姐的脑门,狠狠用手箍着她道“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宁小姐啊地一声尖叫,挣扎了一下,但那家伙一下箍紧她的脖颈,狠声道“再动我一枪毙了你。”宁小姐一脸可怜兮兮的样了。对她来说,今天真是晦气到底的一天。不论发生什么变故,亦或者是双方交换场中的局势,但她做人质的命运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宏超叫人接下我手中的衰仔,交由其他人看着,沉声道“把他们先带走。”几个人得令之下,马上冲上来,把衰仔等人全部反扣住手脚,推出了教堂。那些信徒吓得低着头,偶尔大胆的几个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有人轻声讨论道“是警察吗?”宏超瞪了教堂中众信徒一眼,怒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黑社会呀?谁也不许跑,给我老实呆着!”吓得那些人又一个个低下头去,猛划十字不止。

    架走衰仔等四人后,所有的枪都指向了用手胁迫着宁小姐的那家伙。宏超对着他冷笑道“我说老鼠,都成死鸭子了,还这么嘴硬!你有脑子没有?你真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听他的口气,既然能叫出这个家伙的绰号,至少也应该是认识这个家伙的。毕竟T市虽大,但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彼此的名头还是多少知道一点。

    老鼠一边架着宁小姐往墙根走,一边狂叫道“谁也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干掉她!”宏超自然跟我是一个态度,冷笑道“没搞错,用她来威胁我们。你试试!还要不要我用手机给你拍个照。”老鼠嘿嘿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宏超哈哈一笑,道“这小妞关我们什么事,你既然想继续绑着她,那就继续好了,看回头警察怎么对付你!”说着转头对我道“阿俊,森哥呢?”

    “我在这!”这时候帷幕一掀,洪森竟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我和宏超赶紧迎了上去道“森哥,你没事吧!”其他人的枪口则对着老鼠不放,以防他忽然向洪森射击。

    我们把洪森从教坛上扶了下来。洪森也没回答我们,只是径直走到何神父身边,带着歉意地道“对不起,神父,给你添麻烦了。”何神父无奈地一叹,道“主不会原谅我的。”说着一脸焦急地看向被老鼠所挟持的宁小姐,又望了望洪森,意思要他想办法。

    洪森一脸阴郁地盯了老鼠一眼,向我们道“大家快离开这里,警察随时会来。”宏超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家伙怎么办?要不要救她。”洪森轻篾地一笑,冷冷道“放他走!留条狗去告诉主人也不错,让吕中天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说着目光转朝老鼠,上下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话摆在这里,你不想死的话,最好马上放了宁小姐,赶紧给我滚!”

    老鼠没有说话,似在猜测洪森说放他回去这话的可信程度。宏超恶声道“你他妈的,叫你滚还不滚!等森哥改变主意了,你想走都来不及了。”老鼠这才架着宁小姐缓缓向教堂大门走去,道“我不相信你们。我上了车,自然会放了她!”

    洪森点点头,道“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回去告诉吕中天一声,n第八卷这次他既然干不掉我,自己看好那颗脑袋吧!”

    “洪森!这次算你走狗运!下次给我小心点。”老鼠果然是嘴硬,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还嘴。只见他硬拽着宁小姐向教堂大门外一步步走去。枪指在宁小姐头上,她也不得不从,只得随着老鼠走出了教堂。何神父非常担心宁小姐,赶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洪森和我们在最后面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已经走到了庭院中的老鼠和宁小姐,宏超道“真放走他?”洪森阴阴一笑,道“怎么可能。”说着压低声音对宏超道“在何神父面前,不方便做事。而且这里人太多了,既然刚才没出什么事,那就让这儿继续太平吧。一会他一放了宁小姐,马上跟上去,找机会在外面干掉他!”

    宏超点头道“不错,否则把文俊的身份给暴露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洪森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道“既然今天这么危险我都能避过,就算文俊身份暴露了又如何,难道还真做一辈子老师不成?”说着狠声道“我最恨谁在我面前威胁我!他这是自寻死路!”

    我笑笑不语,心中去有点凉,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个言而有信的年代了。风大雨大,正是杀人最好的时机。老鼠只要被追上,必死无疑。当然,不止老鼠,衰仔他们被俘的四人,下场都是一样。而洪森的意思,无疑是让我从今天开始,就借此机会离开学校。

    宏超大声对下面的兄弟道“让他上车!”越海帮的一众手下让开一条路,让老鼠缓缓离去。老鼠用枪挟持着宁小姐,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车。手慢慢打开车门,攸地一把推了宁小姐,一个转身跳进车上,马上发动了引擎,向着后面疾退而去。

    宁小姐一下狂哭着冲进等待已久的何神父怀里。雨水把她全身都给打得湿透。那宽松的修女服饰一下紧紧贴在她身上,露出娇美的线条。不是这样还真看不出她身材也挺不错的。

    何神父赶紧把她拉到我们站的屋檐下,不停地安慰道“没事了的,别担心。”洪森也凑上前去,道“对不起,因为我的事,让宁小姐你受惊了。”

    宁小姐一下尖叫起来,大声道“走开,你们都是坏人!”洪森一脸尴尬,悻悻然退了开来。倒是不知情的宏超双眼一睁,怒道“妈的,救了你还这么多话。”洪森抬起手来,挥手示意宏超别再多话,向我苦笑一下,道“算了,宁董我还真惹不起的。”说着头朝老鼠倒车而走的巷口微微一点,宏超自然知道这是指什么,马上手一指,狐狸他们自然一看即明,马上带着几个兄弟就向车冲了过去。

    这时候刚子冲过来,对着洪森一脸着急地道“森哥,祖哥他,他……”说着眼圈一下红了起来。不用说,任谁都明白,他们一定是在停车场附近找到了阿祖的尸体,很可能就直接死在那辆平治车里,所以我来的时候才没有看见。

    洪森见宁小姐在场,不想再说什么,马上伸手止住刚子。转身对何神父道“神父,我们先走,对今天带给你们的麻烦,麻烦你跟各位教友代致我最大的歉意。”说着深深向宁小姐鞠了一躬,道“宁小姐,我们还有事要处理,暂时只能先走了,对今天对你的惊吓,改天我亲自上门向您和宁董道歉。”

    无料洪森虽一再道歉,但宁小姐根本连望也不望我们。洪森因得知阿祖的事,急于回去处理,也无心再逗留,马上召集众人撤退。毕竟今天虽然没有发生大的冲突,而且是在雨天,但时间拖太久了,警察如果赶到,这么多人持械,总是件很麻烦的事。

    回去的车上,洪森一直默默无语,看着窗外飞驰而逝的风景,忽然悠悠道“好好的两个人一起出来,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回去,吕中天呀吕中天,你说我不灭了你,怎么有脸去见上帝!”说着手上喀嚓一声,竟是右手骨结捏得暴响。

    这时候坐在前排的宏超手机响了,他接听了一会后挂断,对着洪森道“押衰仔他们先回去的兄弟已经问清楚了,就是老鼠下的手。”自然是已经审过了衰仔他们,是谁对阿祖下杀手的。然后略带点歉意地道“不过对不起,刚才兄弟们还说,雨太大,没有能及时追上老鼠,让他给逃了。”

    洪森点点头,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跑就跑了吧,传完话再让他死最好。一会放出风声去,说他是我们的卧底,让吕中天自己对付他。”说着阴笑道“吕中天早怀疑自己手下有鬼了,这次遇上这么好对付我的机会,也被我逃脱,而且这么多人就跑出他一个。不怀疑他才怪了!”宏超道“那是!只是不能亲自替祖哥报仇,便宜了这小子。”

    洪森冷笑道“报仇未必一定要杀人的,吕中天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怕乱了军心,没有确实的证据也不会随便杀人的。不过肯定不敢再用老鼠这人了。你通告全市,如果吕中天一踢他走,马上派人打断他的腿,日后谁敢接收这个烂仔,就是和我们为敌!我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留着他慢慢祭阿祖。”

    雨水把侧窗打得一片模糊,车窗外的世界是扭曲的。听着洪森他们处置后事,我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觉。只是在对付对方一个普通马仔上,洪森都已经改变了几次计划,而且一次比一次考虑周详,一次比一次毒,既报了仇,又打击了对方。如果这就是做大哥的生活,可不是一般的累呀。

    “文俊,这次多亏有你。要是没你在,我想我现在已经真的已经见上帝去了。”洪森对我道。我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要谢的话,应该谢何神父,要不是他替我们挡我这么久,又想办法把枪丢给了我,我根本没有把握撑到兄弟们赶来的。”

    洪森唉地轻叹道“这次神父一定气坏了。他虽然是帮中前辈,但早已经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事已久,这次居然被我们给害得牵扯进去,又得跟警方解释,我都有点不太敢再去见他。还有宁小姐的事,该怎么去向她道歉,想想就头痛呀!”

    宏超奇道“森哥你说的是那个修女吗?那个丫头有什么好怕的!”一听口气就自然是不知道宁小姐身份的。

    洪森无奈一笑,也没解释,只随口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你绝对惹不起的。”宏超若有所悟“很大的来头吗?”洪森点点头,道“所以说宏超你别一天到晚呆在帮中,还是要多留心点,换了是阿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提到阿祖,众人都是一阵默然,想起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有性命,人生有时候真是意外得让人不敢相信。

    “阿超,你和陈武到后面的车上去,我有些事要单独跟文俊谈一下!”洪森忽然对宏超和开车的阿武道。

    等他们两人下了车,我接替阿武的司机位置,洪森笑道“说吧!你的计划。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一定尽力去帮你实现!”

    ……

    车子到了一个捷运站口的时候我下了车,后面的事跟我并没有太多直接关系的。我也不担心老鼠会把我的底子给抖出来,毕竟我可以肯定他是不认识我的。衰仔虽然认识我,但他已经成了洪森的俘虏,从洪森对待老鼠的态度上看,我想这辈子我都再也见不到衰仔这个人了。

    这世上总有很多人,跟你因为某件事而打上一次交道,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你甚至不用关心他的死活,因为再也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何况我早打好主意,再不去吕家了,明天早上的课,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在名成中学出现!

    一切自然有洪森去帮我安排,从明天开始,我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文老师,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人海之中。调走也罢,辞职也好,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走的时候自然也一样。

    一切的一切,就在车上很快地决定了。我虽然没有答应洪森接任他的位置,但我也不可能真的在异乡做一辈子老师的。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我没有做完的,地铁快速地在地下穿行着,我的心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动。洪森既然能逃过这一劫,剩下的就是对泗水进行疯狂的反扑了。这也意味着我这大半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我也该做点自己的事了吧。这对我来说,是早就计划好的。肖万全,你一定想不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杀回来!

    下了一晚的雨,虽然积水已经看不见,但操场上还是潮湿的。空气中也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我很早就来到了名成中学。唯一和平时不同的,我没有穿运动服,而是换上了崭新的一套西服。这一天,是属于告别的。

    缓缓在校园中慢行着,从教室到操场,从篮球馆到棒球场,看着这个校园里渐渐已经熟悉的场景,真到了离开的时候,还真有点恋恋不舍,或者我本来就是一个容易怀旧的人吧。

    “文老师早!”早到的学生都知着向我打招呼,眼光上都带着点惊讶,有些儿奇怪我今天如此正式的着装。我一一笑着向这些孩子打着招呼。和平常一样催促他们放好东西赶紧来结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以前你丝毫不注意的很多细节小事,到了最后都会觉得弥足珍贵起来。

    这种感觉,我在A市警校的最后那几个月也曾经有过。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好象是自己毕业一样。也许只因为校园的纯真,是其它任何事物都替代不了的吧。

    “哟,文老师,真难得哦,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徐小慧骑着辆脚踏车冲了进来,一见我就笑意盈盈地道。我没有解释,只是笑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徐小慧啊的一声,奇道“你等我?直接打电话不就行。”我笑道“又不是很急的事。”徐小慧道“那你说吧,什么事?”

    我看了她半天,终于笑了笑,道“想跟你要个电话而已。”徐小慧道“你要谁的电话。”我把一直把玩的棒球轻轻在手中抛了抛,然后食指和中指夹住球,身子一个旋转,高速抛了出去,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他的!”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嘿!在这儿做体育老师这么久,自己的棒球水平终于有点改观了!

    七断腕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两条狭长的山壁形成了一个强烈的风口。站在野战营的入口处,夜晚的朔风吹得我身上的肌肤一阵阵寒栗。不知为何,我脑海中竟一下冒起古龙某篇中的这一句开场白。

    虽然是南国,但冬天的深夜山中,一夜的风,月华映照下,枯草仍然浮现出一层淡薄的霜影。上次来的时候,方艺珍似乎说过,T市的一些影视剧经常来这里出外境的。当然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就个人喜好而好,台湾的影视剧无疑属于我讨厌到无以复加的那一类型。偶像剧是用来呕的,武侠剧是用来吐的。

    与影视的制作水准无关,这儿的风景确实不错,峡谷幽深,公路旁一涧溪水穿流而过,抬头望去峡谷长天一线。正是月朗星稀的幽静之夜。风激荡着我的衣袖,吹乱了我的发。闭上眼享受这份宁静,还真有点飘若出尘的感觉。只可惜天地无雪,手中无剑。和那些往昔的侠客异士自是不可同语了。

    或者唯一相同的,我现在也一如武侠中的人物或情节,孤身一人前来赴约。一场未知的死亡之约。

    我和胡战宇的约会,本来是约在下周周末的,但我还是决定提前了。理由无非两点:一、我既然已经决定离校,当然要把之前的事做完;二、我并不想洪森插手此事。虽然对他来说,这是一番好意。而且也诚如他所说,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斗上,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甚至我也清楚,未必胡战宇就是一个人来的。刚刚发生了洪森在教堂的被袭事件,阿祖也挂了,在这种骨节眼上,我孤身一个人来赴约,风险更大。如果被洪森知道,是绝对不会让我一个人前来的。

    但我最终还是决定来了,没什么特别理由。人有些时候总是要故意做点傻事的。太理性的人生未必会很快乐。对我而言,生命已经殊少快乐了。如果连胡战宇这种也刻意去回避,那我更没有理由去面对肖万全、蒙军亦或施少强!自事自知,我的骨子里是好战的,也许我只是想从一场场的挑战中建立自己的信心吧!

    像他这样的对手,并不是经常能遇见的。

    “到了吗?”我拨通了胡战宇的电话。

    “你说呢?等你许久了。”胡战宇在电话中冷冷道。然后嘟的一声,切断了电话。随着他电话的挂断,远处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丛微亮的火光。火光摇弋,把他高大威猛的身影烘托得更是伟岸。一身军装的他,正轻轻拿着一根点燃的火柴,凑到口边去点烟。

    装酷呀!我心中冷笑,驾驶着摩托向他迎去。

    轰的一声,原本黑漆漆的野战营忽然一下打亮了一排大灯。让我都不禁愣了一下,场中竟然有四五十人。男女皆有,大部分是开摩托机车来的。见我走来,人人一下把机车的引擎启动,场中一下一片喧嚣。引擎声震耳欲聋,机车的长灯刺得我眼睛难受。

    有没有搞错,这么大排场,想生撕我呀!

    在一众青年男女的注视中,我缓缓走上前去,根本没理会其它人的存在,径直走到胡战宇身前五六米处,才环视了一周,悠悠道“这算什么?”

    胡战宇无奈地吐了口气,道“你约我的时候,我正在道馆里,这些兄弟听说了,都要过来观战,我也没办法!”

    “那改天吧!”我冷冷一笑,道“我可不是来陪你做秀的!”就你还能阻止不了他们来看热闹,真是天笑的事。直接说你想在众人面前来个秀得了。

    胡战宇愣了一下,还没有说话,他旁边已经有个黄毛青年嚷道“怕了吧!怕就赶紧滚,别浪费我们玩Wanaame的时间。”听他们的口气,不止是来观战这么简单,还想借此机会来此露营的。

    其他人也均是哈哈大笑,齐道“就是!”更有人嚷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居然敢一个人就来挑战我们战哥。”

    胡战宇手一抬,示意这些人住嘴,对我道“既然来了,何不继续呢?”说着不屑地一笑道“你不是看见我们这么多人,怕了吧。”我轻轻摇头,反问道“你说呢!”

    胡战宇面色不改,沉声道“既然不是怕,那何必要改天呢,当他们不存在不就好了。我原本以为,这对你应该一点影响也没有的。”

    我冷笑“我不想对你不公平。”胡战宇一怔,没想到我居然这样说话,不由奇道“你什么意思。”我环视了众人一圈,道“你这么多拥趸在旁边替你加油助威,我就一个人,输了也没什么,你要输不是很丢脸?”

    胡战宇眼中凶光一闪,望着我一脸无比好笑的神情,最终点了点头,道“嚣张也是种技能吗?OK,别说我不给你让我丢脸的机会!”说着把军绒大衣嚯地一掀,露出一身精干无的肌肉。贴身的背心下,这家伙的完美身材显展无疑。

    所有人都兴奋得尖叫起来,知道今晚的好戏上演了。一时间所有机车的车灯都打向我们,把我们附近二十平方米的天地内照得宛若白昼一般。

    我喜欢这种感觉,强光的刺激让我的血脉贲张。刚才由于冷风迎面直吹,而导致全身强烈收缩的毛孔也在车灯强光的映照下开始缓解。

    鼻端忽然有点儿不太舒服的感觉,不自禁地吸了几下。**在自然界的威力面前总是显得弱不经风,才这么咋暖还寒间,自己竟似乎感冒了。安逸的生活总能让人意志和抵抗力下降。这也是今天我来见胡战宇的目的。

    胡战宇冷视于我,道“怎么,感冒?”我点点头道“好象是有点儿。”他倒没什么,已经有人叫嚣道“有没搞错,临场来装病。”我无奈一笑,道“至于吗?”

    胡战宇忽然转过头去,在一个女子旁边耳语了几句,那女子伸手入包,竟然掏出一包纸巾来。胡战宇接过了,唰地一抖,已经抖开了一张柔软洁白的纸巾。右手一扬,那纸巾已经飞扬在天。

    “你能接到这张纸擦鼻子,就算你赢!”胡战宇说话声中,已经猛然一拳,如迅雷般击向我来。

    “好!”我心中的热血也一下点燃了。居然这么看不起我,那我也不客气了。轰地一声,我一个侧身倒地,随即再度猛然站起,同时已经脱掉了西服外套,露出干净的白衬衫。

    “这种便宜,不要也罢!”我一个撂腿,向他横扫而去,在他闪避的瞬间,我沉声道“这张纸落地,就算我输!”

    “够魄力,我喜欢!”胡战宇道了声好。右手勾拳已经向我瞬击而致!啪的一声,我一个闪身,右手同时搭上了他的肩膀。喀嚓一声,我们的膝盖已经互相抵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是啊的一声惨叫。强烈摧心的痛疼让我的牙齿都开始打战。

    当然他也不会好到哪去。然而我们根本无照旧暇顾及**的疼痛,我的手一抄,就欲把这张薄薄的纸由抄在手中。

    纸巾飘飘欲落,就在我指尖堪堪要碰到纸巾,他一个扫腿已经向我疾扫而来,迫使我不得不被迫放弃。我身子刚让开,他已经拳风一扫,利用空力的变化使那张薄纸急速下坠。

    “好功夫!”我大赞一声,随即一纵跃起,中指骨节屈尖而起,一拳向他腰胁处扫到。在他格挡的瞬间,我右脚一个神龙摆尾,已经把那张快要落地的纸巾给轻轻弹了起来。正要拼劲去够拿,上已经被他猛然一撞,一下被打离数丈。一切又得重头再来。

    所有人都一下惊呆了,他们显然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比赛。一边是疾风暴雨般的狂热进攻,一边是纸巾在我们的身边如蝴蝶般轻舞飞扬。每次我刚要抢到,就被他给无情打断;而他一旦想把纸巾击落,我就拼死救回。

    数十个回合之后,原本喧嚣无比的野战营开阔场地里一下鸦雀无声,只有我和胡战宇间身体碰撞的声音,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一个大声,就把纸巾给吹得变向,影响战局的走势。

    呼呼!这一刻,我们都展开了平生所学,这种充满力与美的格壮举规则看似漂亮,其实却凶险无比,很可能一个不慎,就会功败垂成。即便迫使纸巾拿到手或者落地,但很可能会换来重伤的代价。

    在别人看来,似乎是我占了些便宜,因为纸巾在空,正好方便我拿,但只有我和胡战宇知道,这根本就是一种赌博似的危险,我如果想顺利把纸巾拿在手,付出的代价绝对不这么简单。

    正所谓失之毫厘,缪之千里。高手过招,胜负从来只在秒间。我们已经算是第三次对决,对彼此水平了解再熟悉不过。如果一个大意和冲动,心急夺纸,只怕空裆大开,直接就被对手致命一击。

    更何况我们心下都明白,这场格斗的潜规则还有一点,绝对不能把纸弄破。这句话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没有说过,但却是心照不宣的,只看他每次都只用腿风或者掌风的震动促使纸巾下坠。而我亦从不用擒拿手法去强力夺纸,就知道彼此都会遵守这一潜规则的。

    转瞬间我们已经对决了近百回合,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滚滚汗珠,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那张洁白的纸巾仍然在半空中摇弋飞舞,看上去绚烂无比。

    然而对场中的两个人来说,这完全就是一场意志力的生死考验。薄薄的纸巾始终在飞舞,总会向下坠去,这使我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救回。他自然也绝不会甘心,拼命死缠住了我。每当我刚击退他,伸手欲摘纸巾,他马上就穷凶而至,迫使我不得不做出回应。

    如果以电影镜头把这一幕剪辑后展现出来,绝对是一场震撼人心的格斗视宴。只看旁边所有人那惊呆的目光,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场超一流的格斗。只有场中的两个人才知道这华丽视觉盛宴的背后,剧中人是如何的苦不堪言。除非认输或者有一方力竭倒地,否则绝对没有终止。

    今天我们都没有戴拳套,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拳拳见肉。几番滚打之后,两人的身上都是淤血和赤青。嘴角和眼角都已经破损见血。

    我还是低估了胡战宇,他在吕宅中时,毕竟当我是客,还是留了一手的。这家伙的真正实力这一刻才暴发了出来。也是我在这两年来经历了无数惨变,全身的潜能正一点点激发出来,而且在颠辔流离的命运驱使下,迫使我不得不每天都刻苦训练。否则换了两年前那种颓废生涯中的我,绝对早已经落败,甚至直接重伤倒地了。

    当然他也一定很震惊了,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区区的体育老师,竟然在和他的对决中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迫使他根本无暇稍作喘息。也根本没有机会喘息。谁力竭了,不是纸巾落地,就是被我轻拈入手。

    呼呼!几乎同时,我们都已经完全到了没力的边缘,伫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珠大滴大滴地从我们的发梢滴落。我全身的衣服都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浸湿。要不是这场比赛根本无法停止,我早已经一屁股躺在地下了。

    然而纸巾却极在地心重力的牵引下,一个劲地飘荡而下,迫使我不得不有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前去救。身子刚动,胡战宇已经如影随形地冲至,让我根本无暇伸手去接。只得拼尽全力在格挡的过程中借着腿风重新把纸巾荡开。

    “好功夫!还真低估了你。居然还有力的!”胡战宇手一抬,把湿粘的头发向后一抹,啊的大叫一声,一个炮锤,向我凌空击来。

    “你不也一样!”我怒吼一声。见那纸巾暂时还不会落地,也放弃了去抢纸的心。就我现在的力气,也只够和他对抗了。啪的一声,我们在拆挡间已经双手相缠。胡战宇忽然脚步一个前移,腰间一缩,竟然一下借力打力,妄图把我来个空摔。

    没这么容易的,我身子一下放松,施以同样的招式,两人竟各自在空中一个相互的背摔,啪的一声巨响,均是摔倒在地。然而他的手在这一摔之下,居然不放开,狠狠地缠住了我,不让我爬起来!

    “好呀!别让他起来!”旁边的人终于大吼起来。谁都知道,现在我们虽然是堪堪打个平手,但如果我不能摆脱他的缠绕,那张纸迟早要落地的。

    死家伙,终于忍不住出阴招了是不!我心中咒骂着,深知再这样继续下去必输无疑。手上加劲,欲摆脱他的束缚。然而胡战宇双手死死箍住我不放。

    “去死吧!”我大吼一声,你这么喜欢玩擒拿是不?我奉陪!我跟你拼这么半天,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一直以拳脚相击,让你以为我只会走大开大合的刚勇一道,实际上我最得意的就是擒拿技,在手腕的控制能力上,就连勇刚也不敢和我比肩的。何况是你!

    思闪间我锤练多年的十指猛然加劲,在他手腕上狠狠一扣。一下缩腕,反过来掐住了他的腕关节。心中冷笑,你再不放手,我让你从此变成残废!

    胡战宇脸上变色,身子疾滚,妄图以反向之势挣脱我的箍缠。然而他又再一次失望了,无论他如何打滚,我的手始终紧紧地箍住了他的手腕。

    “坚持,纸快落地了!”旁边有人兴奋地大声地叫起来,为胡战宇呐喊助威。眼见纸飘飘荡荡,已经离地不过一米,所有人都开始狂热的叫喊,等待我们这场比赛以胡战宇的胜利而告终。

    然而局外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的真实状况。根本不是我无法站起来,也不是胡战宇不想放开,而是我一直死掐住他的手腕,根本不让他站起来。只见胡战宇的脸上越来越惨白,这种惨白,绝对不是力竭,而是疼痛,如果他现在可以选择,他宁愿马上站起来,替我把纸给重新击飞上天。

    输赢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小节,对我来说,输又如何?赢又如何?这么多人在场,我当然不能伤他的性命,但狠狠地给他一个挫折,本来就是我的既定计划。在一场光明正大的比赛中把一个铁定的潜在对手给灭掉,就是我来此的唯一目的。干掉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杀掉对方的。摧毁他的意志,毁掉他最为之自豪的武器无疑更能打击对方。

    对一个格斗者来说,被人断腕的滋味,绝对是一生的阴影!

    兵者,诡道也!在别人玩阴的时候自己装出无助,在别人猖狂的时给予人迎头痛击,才是我现在的格头斗信念!

    纸巾飘飘荡荡,终于无声无息地在我们身边。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诈了,甚至已经根本不在乎外在的虚名,而是为了更实际的利益。我心中一叹!两手手腕间猛然一卡,就在纸巾落地的那一秒间。

    喀嚓一声,胡战宇一下痛得忍不住嘶叫起来。然而所有人都是猛然一声兴奋地高呼,几十人的欢呼声一下把他的惨叫声给淹没了下去。只有我和他明白,这一下已经可以让他半年内双手不能使力,甚至,连抬腕的力都没有!

    我缓缓站起来,轻轻地吐了口气,向着半跪在地,一脸激愤的他淡淡道“你赢了!”说着我弯下腰,捡起那张落在地上的纸巾,轻轻一抖,纸巾重新飘舞在天,我已经跳上了摩托,向来路轰然驶去!

    八礼物

    “新年的钟声已经响起,这里是伦敦……这里是纽约……这里是东京……,世界各国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迎接新年的到来。”电视屏幕上,几乎所有台都在重放着昨夜凌晨时的新年庆祝镜头。烟花、钟声、倒数、呐喊,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安祥。

    然而对我来说,新年与否是根本没有区别的。我关注的只是下面的这一段:

    “各位观众,今天凌晨,在万众盛迎新年,为未来祈福的日子,在大安、中山、万华等区均暴发黑帮大型火拼暴力事件。我是记者区瑞薇,现在在中山区XX路作现场报导。警方目前已经封锁了现场,大家请看,这就是对方火拼中对周边商店和沿街停放车辆所造成的破坏。据目击者称,今天早上凌晨,就在这条路上发生了今年以来T市最大的黑帮仇杀,双方数百人集结于此,发生了激烈冲突,却用了包括冲锋枪械在内的重型武器,造成惨重伤亡。据记者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所见,硝烟尚未散尽,现场到处尸骸遍布。更有许多被救至当地医院抢救的黑帮分子生死难辨……”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警方发言人陈少骏警官,我们现在请他就这起黑帮大型火拼谈一谈具体情况。”镜头转移,一个英武有型的年轻警官干咳了两声,一脸凝重地道“据警方目前掌握的具体情况来看,相信发生于今天凌晨的这多起黑帮仇杀涉及多家n第八卷黑帮组织,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黑帮火并,目的应该是为了争夺地盘和堂口。就目前情况来年,这次犯罪的涉案人员以一些下游黑帮组织为主,相信他们应该是受到一些大型黑帮的鼓励和指使……”

    镜头再度转回区瑞薇记者,这女子一脸激愤地道“为了早日侦破此案,警方有许多细节没有公布,但据知情人了解,目前已经证实许多中辍生参与了此次黑帮仇杀,他们年经轻轻,为何就走至此陌路。下面,让我们采访一下著名教育学者,市议员林佩珊女士,请她谈一下青少年的犯罪低龄化、暴力化问题……”

    我手指轻轻一按,已经用摇控关掉了电视。下面的节目,是跟我再没关系的。摇控器一扔,我已经一纵从沙发上跃起身来,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冬日的阳光一泄而入,让人的心情也为之一振。

    对面的街心花园里,许多老年人一如既往地进行着晨运,更远处的公路上,依旧的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是都市中日夜穿梭不尽的人群。

    第一天,在世界的很多角落都有着生与死的悲欢;情与恨的纠缠;胜利的荣耀与失败的苦楚。也就在这天,T市的黑道格局,已经完全改变,泗水帮的名字,完全的载入了警方的档案封卷。然而于更多的人来说,这一天,即便是新年,也无非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日子。

    其实这一切我早已经在电话中先期得知了。我想,洪森此刻,一定很惬意地开了一瓶香槟或窖藏多年的红酒,和手下击掌庆贺,为自己的复仇而暗之喜悦。不得不承认,对他来说,与泗水帮的最后一战,确实赢得非常漂亮。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一具具尸骸,不过是些下游犯罪组织的替死鬼罢了。于越海帮来说,损失可以以零计算。这是他一直想得到的新年礼物。

    对洪森而言,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只有两件。一是警方对他的调查及指控。不管如何,这次事态闹这么大,总要有人出来提担代的。警方自己知道这次的帮派厮杀跟越海、和兴、泗水、天下会等许多帮派有关。只是缺乏足够的证据罢了;另一件让洪森有些失望的事,则是吕中天忽然消失了。还在两帮展开正式对决的前几天,吕中天已经神秘消失,据传已经出境。这自然会让洪森在未来的日子,难免有些寝食不安。

    江山更迭不休,大至国家民族的战争也好,小到一条街巷的争夺也罢,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无休无止的。当洪森在电话里对我说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我心中竟然有些茫然若失。自己的出现,竟然改变了T市的黑道格局,人生,有时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新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自己竟然又捱过了一年,去年的今天,我在做些什么呢?似乎是躺在病床上渡过的吧。那个一身白衣,青春得宛若天使般的女孩张吟,现在又在做什么?一定和朋友一道,沐浴在新年的晨光中吧,回忆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个时候,我想起的不是那些个刻骨铭心的情爱女子,而是在我生命中一晃而过,连印象都已经模糊的这个少女。

    总会在特定的时候,因一些日期的关联,而想起一些特定的人或事。在人生的经历上,我虽然外表不很年轻,思想却已经白发丛生。

    手机上,方艺珍凌晨时发来的短信“HappyNewYear!”简单平常的祝福语句,却让我有种会心的微笑,不论如何,在这个世上,总还有人惦记着自己,感觉真好。

    新年法定假期的缘故,街上的行人脚步似乎比平时缓慢了很多。我走出门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个鲜活的生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安静的时候,总喜欢看着这些悠闲的人群。

    眼光扫到对街,我不由怔了,街对面一辆停泊的平治轿车车窗缓缓落开,竟然露出了洪森那微笑的脸。见到我的目光望向他,他举起手来,轻轻挥了一下。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有些失笑地道“出这么大件事,居然有空来找我?”

    洪森掏出了一只雪茄递给我,道“很意外吧。”

    我点点并没有,确实有点儿意外,不久前才接到他的电话,总以为现在的他应该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根本没料到他一大早就出现在了我的楼下。

    洪森打着了火,帮我慢慢点燃着雪茄,悠然笑道“年纪大了,改抽雪茄吧,对身体好一点。”却没有直说来找我的目的。他既然不说,我也懒得问,也就仰头靠在背椅上,悠哉悠哉地享受着。虽然不太习惯雪茄的浓重味道,但偶尔品味一下别样的滋味,也是件赏心乐事。

    洪森很有兴趣地看着我,笑咪咪地从座椅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道“新年礼物!”我哈地笑道“不是吧,还来这一套。”洪森一笑,道“手表店的老板送的。Milus的新款腕表。我对这些名贵品不感兴趣,就当借花献佛吧。”

    “名贵品?多少钱呀?”我笑着接过。什么Milus,听都没听说过。洪森微笑道“也不算很贵,这也不是顶级的,也就三万美金左右吧。”

    我倒吸了口冷气,嘿地失笑,道“不会吧,贵得夸张了点,我怎么好意思收下。”洪森耸肩一笑,道“这爱手表店的老板很会做人呀。才听说我们越海接管了他们这条街,立即托人给我送来了这个,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灵通。”

    我看着他笑了笑,道“难怪吕中天拼了老命也要和你抢地盘了,看来他这几个街区,油水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厚。”说着我把盒子推给他,道“太贵了,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要真有心,等你事完了,请我吃餐大餐。”

    洪森也不是普通人,见我拒绝,自然知道我不是故意,也不再强逼我收下,轻轻嗯了一声,把盒子放回后座,笑着道“文俊呀,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有胆有略,也不为利益所动。”说着轻叹道“若非你是我的朋友,你这样的人,我真不放心留在这个世上的。”

    我看着窗外,嘴角泛起笑容,道“我们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自然是朋友。”洪森缓缓点头,轻叹道“人各有志,你既然不想走这条道,我自然不会逼你。不过我答应过你的事,绝对会做到,你需要的时候尽管开口。”

    我悠然道“这个肯定的。该麻烦你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客气。”洪森哈哈一笑,道“爽快!”说着头转向我,略带些奇怪地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你既然不想回蒙先生身边,又不想留在我们这,也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你做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什么?”

    我轻轻一弹雪茄,看着烟灰落入缸中,有些无奈地道“不是我不想说,准确说是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洪森摇头一笑,道“你呀!有这么困难的吗?”我叹道“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这样作当然有我的理由,只不过未来要怎么走,连我自己都很茫然罢了。”

    洪森沉吟了一下,道“唉,年纪大了,这天下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你很出色,绝对能做到你所想的。”我喟然道“总有些事,不是有信心就行的吧!慢慢来吧。”洪森轻轻嗯了一声,道“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问,总之一句话,你若需要,便是让我洪森双手都断了,我也会撑你到底!”

    我心中一震,猛然抬起头看向洪森,没想到这个重新屹立起来的黑道巨头,竟然向我作出如此煽情的承诺。洪森拍了拍我大腿,沉声道“这是个没有是非黑白的世界,弱肉强食,讲义气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可是人在江湖,如果真的连义气二字都忘记了,那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我半晌没有说话,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最终才毅然道“好,其实我真想要的只有一件礼物。”

    “你说!”洪森回道。

    “帮我对付一个人!”我缓缓道。

    洪森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我。我哈地一笑,道“不用这么表情严肃,他可不是什么天王老子。”说着我声调一转,冷冷道“只不过这个人,或者比吕中天更难对付。我要的是天星社肖万全的命!”

    洪森半晌没有说话,望了我半天,忽然笑了,道“原来你要对付的竟然是肖大鳄。想不到你居然跟他有过节。”我笑道“很意外吗?”洪森微微点头,道“还好吧,我还以为你要说出蒙军的名字。”我不禁失笑,道“怎么可能?”洪森神秘一笑,道“不会就好。”

    我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睿智的老江湖,居然已经看出我跟蒙军之间的关系怪怪的。确实,我自己都说不清,对于蒙军自己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但对肖万全,自己却一定可以肯定的。我和他之间,世上绝对只有一个人能活!

    “你要去哪?”我见宏超忽然拐进了一条单行线,不由奇怪道。

    洪森道“今天是新年,我当然要望弥撒的。为了对付吕中天,我连圣诞日都错过了去教堂,主一定会怪罪我的。”我无奈地摇头,道“难怪我说怎么转这儿来了,你还真是够胆,又是一个人来教堂。”

    洪森还没说话,一直静静开车的宏超忽然笑道“这不还有我吗?”说着从后视镜中对我一笑,道“何况有文俊你在,别说他吕中天现在早已经跑了,即使他敢杀回来,有文俊你在,他又能如何。”洪森微笑道“知道吗?帮中很多年轻兄弟都当你神一样看的。”宏超道“可不就是,文俊你不来帮会,真是件憾事呀!”

    我直接无语,这种高帽可不会让我飘入云端的。

    车停在圣雅兰教堂后面的停车场内,洪森戴上墨镜,整理了一下衣着,在我们的帮助下,缓缓移上了轮椅。然而他没有示意推动,只是在场内静静默哀着。宏超也从后车箱中拿出一束纯净的百合花来,低身放在地下,然后低下头去静语着。我这才一下反应过来,洪森来此的主要目的并非完全是为了望弥撒,更多是为了悼念阿祖。难怪他俩都穿着一套黑色西服。对比自己随意的休闲打扮,实在是有点不太庄重了。

    脑海中一下闪过阿祖那憨厚的笑容,这个随着洪森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也挺过来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对方偷袭致死,只差这么几天,就没有看见越海的胜利。人生总是如此的意外,一将功成万骨枯,阿祖至少还能被人记,更多的人,则只能注定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人海之中。

    “戴上吧!”宏超递了一付墨镜给我,我们默默地站在阿祖当日被偷袭的地方,默哀了近三分钟,洪森才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一声,不知道这一刻,他想起了什么。唯一肯定的,这不是做作。在我面前,他不需要作秀的。

    我们离开了停车场,推着洪森向着教堂缓缓走去,一路上洪森沉默了很多,再没有刚才那种干掉泗水帮后的喜悦感,或者在他的心里,这一刻,更多的是内疚吧。同样的,我心中也有些很黯淡的感觉,自己这一路,何尝不是连累了很多人。没有我,贝儿不会死,安幼青不会死,甚至连肖世杰,自己心中也有一点儿内疚。不管自己本来就是在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但老实说,他对我还算不错的。

    宏超留在外面守护,我则和洪森一起,陪着他艰难地爬上楼梯。进入圣雅兰教堂的时候,何神父正在宣讲教义,见到我们进来,稍为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儿诧异,但随即继续宣讲,只是用眼光向我们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其他人背对着我们,又均认真地看着圣经,倒没有察觉何神父的这一停顿,但坐在钢琴边的那个宁姓女子却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目光和我交错,一下呆住了。马上吓得把头缩了回去。

    很明显,这是一种惧怕的眼光。她显然没想到,当日给她带来如此大麻烦的两个人,竟然还敢再度出现在这里。在她的心中,也许我完全是一个疯狂可怕,专门和上帝作对的魔鬼吧。

    大抵是新年的关系,来的人特别的多,洪森轻轻扯了一下我,静静地坐在最后面,划了个十字,打开案桌上的圣经,很认真地看起来。自己这样的人,居然也两度来教堂,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既然来了,我也不便说就此离开,也就耐下性子静静看众人祈祷。

    过了一会,众人又在何神父的引导下开始合唱圣歌,这首圣歌是没有钢琴伴奏,单纯人声演唱的,歌词是中文的,大意也无非是祈祷和平,祝兄弟姊妹人人平安之类,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在看着众人如此投入,虔诚演唱的状态下,还是有些震撼的感觉。

    或者宗教最让人入迷的地方,就是能制造出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吧。

    正当一众信徒在何神父的指挥下轻声吟唱时,我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陡然而至。不自禁地回头瞟了一眼教堂门口。洪森注意到我的反应,侧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怎么了?”我摇摇头,低声微笑道“没什么。”

    这只是一种潜能似的感应,具体代表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的,不过宏超就站在外面,真有什么动静的话,他肯定会提前提醒的。我也绝对相信没这么背运的,两次来教堂都会遇上危险。

    不过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便道“我出去看看。”洪森轻轻点了点头,没再理会我,继续跟着缓缓吟唱,我不禁有些失笑,这老家伙,一边杀人放火,一边弥撒忏悔,真不知道说他什么的好。

    走出教堂,宏超笑道“怎么,你也受不了啦?”我还没回答,已经看见一辆跑车停在了路口,只看车型,就知道是昂贵天价的那种。

    “哇靠,不是吧,我梦寐以求的威茨曼跑车呀,什么人这么有钱!”宏超惊道。说话间,只见车上跳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向着教堂这边慢慢走来。

    九求情

    朝教堂走来的一男一女均长相不错。男的英气,女的文秀,男的较年长,有三十来岁左右。女的约莫二十四五,一看就是很时尚的那种富家子弟。男的休闲西服外披着件风衣,行态很是潇洒。女的一身冬装打扮,长相也非常让人养眼,一顶小绒帽相当的可爱,可惜脖颈上的一条皮草围肩让人略感有点儿突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欣赏喜好,站在大众立场,这两人的打扮应该还是非常得体的。

    “你说这世道怎么这么不公平,这些有钱人家的千金公子,有钱就算了,长得还这么靓。妈的!全世界的便宜都让他们占尽了。”宏超看着这一男一女,恨恨地道。

    “遗传问题吧,你说有钱人的老婆能不漂亮吗?”我笑着拍了拍宏超,道“以后你也找个名模做老婆,包你下一代也是万人迷。”宏超哈哈一笑,道“瞎扯,我还找名模呢。像我们这些人,能找个良家妇女,就是上帝保佑了。”说着掏出钱夹,拿出一张贴在内侧的大头贴给我看道“我马子,长得还不错吧。”我哈哈一笑,道“就这水准,一看就是夜总会的小姐。”只把宏超气得朝我肩上做势一击,实则只是轻轻一捶。

    说笑间,只见这一男一女已经迈上了上教堂的台阶,直接朝我们走来。只听那女子一脸眉头直皱,对着那男子道“不会就是这吧,这教堂这么破,怎么可能会是这。”

    那男的回道“应该没错的,按照坚叔说的地址,就是这儿不错,这也没其它教堂了。”说着对我们问询道“先生,请问这是圣雅兰教堂吗?”

    宏超对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虽然这男的也算很有礼貌,仍没好气地回道“自己不识字呀!”说着头一瞥,示意那边有个小铭牌的。

    那男子怔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何以宏超如此大反应,但涵养甚好,仍是笑着对我们点头道“谢谢!”然后转头对那女子道“Vicky,就是这,没错的,你看下面的幼稚园大门上都写着圣雅兰的。”那被称为Vicky的女子唷道“还真是这呀,Ivy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怪Daddy会这么不高兴。这里这么破旧,早该拆除了,真是影响观瞻。”

    那男子微笑道“我倒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小教堂有小教堂的气氛。我在欧洲的时候,也是最喜欢这种隐居于闹市中的异类建筑的。”Vicky颇为无奈地道“那是二哥你,我可不喜欢。我可先说好,今天是因为你硬要拽我来,我才跟着你来找Ivy的,可不代表我想见她哦。这么破烂的地方,我才不爱来呢!”

    这男子轻轻一叹,道“两姊妹,何必闹成这样呢。”说着探头朝教堂里看了一眼,喜道“真的在哦!”

    我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只是这一句,我已经知道他们口中的Ivy是谁了,自然是那宁小姐,整个教学里除了何神父外,只有她坐在钢琴边,侧面朝向大门这边的。这男子一眼即能认出,除了宁小姐外,不可能再是其他人。

    难怪能开得起宏超所说的那种极品跑车,这刚刚出现的一男一女,显然也是宁家的后辈,和宁小姐应该还是兄妹的。

    无料那Vicky柳眉一掀,哼道“谁跟她是姐妹,你看她长得哪一点像Daddy,也不知道是哪个贱人跟谁生出来的。我说二哥你怎么还老关心她。难得新年,也不让我睡个懒觉。”

    那男子无言地摇头,叹道“哪有人新年会睡懒觉的。”说着道“其实阿姨人很不错的,你别老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她。”说着转头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在不相干的人旁边说自己的家庭**,忙赶紧推了推那叫Vicky的女子一下。道“看来还要一会才结束,我们去里面等等吧。”

    Vicky皱眉道“二哥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对什么人都这么客气。算啦,我要再说什么显得我心小了,你爱等就等吧,我可不是什么信徒,进去中会亵渎神灵的。再说了路我可帮你找到了。你想等就进去,我不如回车里玩PSP。你这么喜欢拜上帝就赶紧去吧,反正这儿也存在不了几天了。”

    那男子笑着嗯了一声,道“也好,现在天冷,你先回车里吧。我等Ivy出来,叫她一起过来。”Vicky耸耸肩,道“随你啦!既然二哥你发话,我也不会让你太难做的。不过我可先说好,太久了我可等不了的。如果你半天不来,我可先走的。”

    这男子点点头,叹道“你们俩呀,都是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行,如果你实在不想等她,就先走,我带着Ivy坐出租车回来。”

    Vicky头朝教堂里瞟了一眼,哼哼道“我从小就见不得她,你第一天才知道呀!行了,我回车里去。”说着以一种很媚态的眼神不经意地瞟了站在一边的我们一眼,这女子身材相当妖娆,虽然是冬装,仍然把长腿翘臀和丰乳展现得一露无遗,这一个媚眼之下,只把宏超看得喉结都为之一动,强吞下一口口水。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这女子忽然哼了一声,脸神一下变回漠然,瞪了宏超一眼,然后飘飘然扭着小蛮腰款款走下楼去。只搞得宏超一脸尴尬,靠了一声。

    那男子赶紧对我们道“不好意思,我妹妹脾气比较暴躁。如果有得罪,还请海涵。”我心下笑笑,暗道何需你说,都早看在眼里了。只听他们简单的对话,已经很明显的让我猜到了几件事,这几个宁永阁的孙子辈显然不是一母所生。那个在教堂曾经被挟持的,英文名叫Ivy的宁小姐,应该是面前这男子父亲的二奶所生。难怪会被Vicky这个直恃嫡出的娇蛮丫头所鄙视。

    宏超盯着那向跑车扭腰走去的Vicky,冷冷哼了一声。对这种富家子弟我向来没什么好感的,要不是这男子很是彬彬有礼,我估计我连他的话都不会回,当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懒得再理会人,对宏超道“我先进去吧,有什么事你看紧点。”宏超自然点头答应,笑道“里面这么闷,烟也不让抽,我可不想进去犯困。”

    由于教堂人很多,仅有最后一排还有空座。那男子左右一看,紧挨着我坐下。洪森侧头看了他一眼,竟然笑了笑,隔着我向他微点了点头。这男子虽然略感诧异,仍然很和善地和洪森点头致意。然后很认真地打开案桌上的圣经,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静静地听何神父讲解。看得出是一个相当虔诚的天主教徒。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何神父宣布弥撒结束,那个叫Ivy的女子拿出一些糕点分发给大家一起品尝。慢慢分发到我们这里的时候,脸上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紧张,显然那天的阴影在她的心里犹然没有消退。我心下一笑,暗想自己那天的表现也许真是吓坏了她吧。接过了她分发的糕点,我向她略为点了点头,轻道了声谢谢。

    Ivy赶紧低下头去,连看也不敢再看我一眼,就欲转身就走,然而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忽然微笑道“妹妹,怎么都不分点给我尝尝呀!”Ivy啊了一声,一下朝那男子望去,脸上一下泛起喜悦无比的神情,惊道“二哥,你怎么在这?”

    这年轻男子笑道“圣诞假期呀,当然要回家的。我前天就到了,不过有些事要处理一下,拖到今天才来看你。”

    由于他俩之间隔着我和洪森,洪森见他们交谈,便轻轻敲了我的右手一下,指了指门外,示意我走出去。然后对那女子和男子分别点了点头,道“宁小姐,宁先生,你们坐近聊,我们不打扰你们。”

    Ivy还没什么,那男子奇怪地看了洪森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宁。”洪森轻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何止知道你姓宁,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说着向他再度点了点头,拉着我轻轻向外走出。忽然忍不住转过头去,对着那男子道“你母亲还好吗?”那男子点点头,奇道“你认识我母亲?”洪森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向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和我一块走了出来。

    耳际传来那男子的声音,正在向Ivy询问道“你认识这位老先生吗?”Ivy道“我不知道,不过……”一下没敢再说,显然很想说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又不敢当着面说。

    洪森和我缓缓走到教堂外的走廊上,摇了摇头,自语道“时间好快呀,转眼就快三十年了。那时候我也就和你们差不多大。刚来T市不久,圣雅兰教堂也才刚刚建好。唉,时光流淌,转眼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我很少见洪森这样感慨过去,不由笑道“看来你和宁家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呀。怎么,那家伙的老妈是你以前的老相好?”洪森哈哈道“你以为拍电视呀!哪有可能的。不过我和他妈妈是国中的老同学,这倒是真的。”我哦了一声,道“难怪你和宁家很熟悉。”

    洪森长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道“以前还是来往很多的,不过从她嫁入豪门后,过起了大少奶奶的生活,人也经常去国外,自然就慢慢少了接触,现在想想,竟然一晃也快二十年没见了。”

    看着洪森那花白稀疏的头发和那眼神中弥远的追忆神情,我自然知道他刚才的故作镇静只是掩饰而已,他和这男子母亲的也绝非一般老同学的这么简单。或者说有过爱恋纠缠是戏剧揣测了些,但有些无疾而终的暧昧情感是绝对跑不了的。

    在青春的年代,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若干回忆片段的,只不过或苦或甜。又或者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连自己也不自知的区别而已。

    天空飘荡着雪白的浮云,洪森望着天边,怔然了半天,忽然笑了笑,转头对我道“咱们走吧。”我低下腰去,道“我背你下台阶吧。”洪森一笑道“真当我快入土了吗?我好不容易才能勉强走几步,再不多锻炼一下,下辈子真得在轮椅上渡过了。”说着紧紧抓住扶手,慢慢向楼下走去。

    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向下迈进的步伐,我心头忽然有些戚然,这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刚刚成为黑道霸主的一代大佬,更像一个与命运顽强搏斗的老者。我到他这岁数时,会是什么样子呢?这样想时,我不由失笑了,像我这样的人,何尝有资格想像未来的。

    对于走这条路的太多人来说,洪森应该是幸运儿,到了这个地位,所付出的身体代价也只不过断了腿而已。而我,甚至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蛰伏了这么久,我知道自己终于等到该回去的时间了。但我一点也不急,生命早教会了我一件事,当你是用生命为赌注去做一件事时,永远不要冲动。但一旦决定了,就永远不要回头!

    宏超把轮椅推了过来,两人一起用力,把洪森给扶上了轮椅。正当我们推着洪森,缓缓走到巷口时,正要绕去停车场,只见后面脚步声起,回头一看,竟然是何神父从后面小跑了过来,挡住了我们,对着洪森道“阿森,你先停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洪森道“阿忠,有什么事?”

    只从何神父称洪森为阿森,而洪森叫他陈忠,就知道这两人当年的友情非凡,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身份和地位都早已经迥异,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何神父望了我和宏超一眼,我自然知道他的潜台词,正要暂行回避,洪森已经笑道“不妨事,他们都是自己人,什么事都可以说的。”何神父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知道这事让你帮忙,一定会为难你,可是除了你,我都不知道找谁说才好。”洪森道“直说无妨,我们认识几十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谈的。”

    何神父又长吁了一口气,这才一脸懊恼地道“刚才宁家的二公子来跟我说,宁氏已经取得了这片地的开发权,马上就要强行拆除这一片地,改造成一个大型商厦。”

    洪森哦了一声,道“这片地不是属于教堂的吗?”何神父无奈一叹,道“这片地是以前政府特批建教堂的,不过产权并不属于我们,现在周围越来越繁华,地价攀升,政府自然不想再浪费。不知道宁氏怎么说动了当局,获得了开发这一片地区的权利。”

    洪森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缓缓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从中斡旋,阻止他们对这片地的开发?”何神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要你去做,实在太为难你了,但我除了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来圣雅兰已经快二十年了,真的不想看着它就此消失的。”

    “你和阿莉谈过了吗?”洪森问道。何神父点了点头,道“我和宁夫人电话中谈过好多次情了,但她说,这是宁先生的意思,而且商业上的事,n第八卷她不想插手。”听他们对话中的意思,这个叫阿莉的人应该就是何神父以前在宁家做保镖时保护的女主人。

    “你想让我去找她?”洪森道。何神父一脸歉疚,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我以前也只是他的一个保镖,人微言轻。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拜托你的。”

    洪森轻轻点了点头,叹道“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她了,不知道能不能说得上话的。何况这是她先生的意思,我只怕我不说还好,一说……”何神父唉地一叹,道“这倒也是,唉,实在对不起,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都忘记你们以前……”只听他们的话,就知道洪森确实以前和宁夫人不是一般关系的。

    “神父,对不起。”这时候那个宁家的二公子和那个叫Ivy的女子已经走了下来。对着何神父道“其实这事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我要是早知道妹妹就在这家教堂,一定会阻止我爸他们的开发计划的。”

    “二哥,求求你了。你再跟爸爸说一声,这家教堂真的对我们很重要。虽然破旧了一点,但这么多年了,要是真一下拆了,实在太可惜了。”Ivy也急着对那二公子道。

    宁二公子摇了摇头,道“Ivy,你知道爹地脾气的,他决定过的事,谁也不能改变决定的。何况商业上的事,别说我,即使是大哥都不敢忤逆他。”

    Ivy一脸焦急,道“二哥,我现在就去找爸,我一定要劝他。”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算什么,去就能有用?”说话的却是那辆刚刚从停在路口的威茨曼跑车里下来的,那个叫Vicky的女子。只见她一脸讥笑的神情,打量了Ivy一下,不屑地道“我说Ivy,你知不知道你很笨呀,你明知道Daddy最烦你一天没事到处做义工了,你还想求他留下教堂,他会听你求情吗?”

    Ivy看了她一眼,道“三姐,好久不见。”Vicky冷冷一笑,道“别叫这么亲,当不起!”说着冷视了Ivy一眼,嘲笑道“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真以为自己是修女呀,我们宁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这么爱当修女,干嘛还回家求Daddy呀!”

    只气得Ivy脸上一白,道“我又不是求你。”那二公子赶紧劝和道“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成这样,都少说几句行不。”两女都哼了一声,互相把头扭开。

    一直坐在轮椅上,默默听他们吵闹的洪森忽然摇了摇头,对我道“文俊,扶我上车。”正当我们收放好活动轮椅,放置入后车箱的时候,只见这宁家的两个女子仍在互相斗嘴,但Ivy明显争不过其姐。

    Vicky占了上风,哪里会善罢甘休,继续冷言讥讽道“我说Ivy,也别怪我不提醒你,爸是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你不想骂呢,就乖点。别没事打事,害得大家晚饭都不愉快。你不回来吃不要紧,二哥难得回家一次,搞得大家大新年的都没气氛,可不是什么好事。”

    Ivy气道“三姐,你!”Vicky哼哼冷笑,道“我什么我,话我可放在这了,你要去碰钉了是你的事,别说这个计划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就是退一步讲,Daddy要是知道你就在这间教堂,更是非拆了这不可。”说着四处环视一下,道“这么破的地方,留着干嘛。”只气得Ivy和何神父都双拳紧捏。

    “二哥,我一会还要去看我定的那首饰到了没有,你再不上车,我可自己去了。”Vicky冷冷看了众人一眼,飘飘然走上了那辆威茨曼跑车。宁二公子只得低声安慰了Ivy几句,赶紧跟着上车。

    这确实是一辆级品跑车,只看外型就超酷非凡。Vicky发动引擎,呼的一声,还真是超一流的跑车,加速极快,分分钟就消失在路的尽头。宏超哼哼地低声道“我靠,跩得二五八万似的。”这事虽然跟他无关,但对刚才VIcky骂了他一句还是耿耿于怀。

    这时候洪森从车窗中伸出头来,向何神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的!阿忠你放心,我一会就去见陈莉,只要她肯见我,我一定替你说话。”不是吧,看洪森的样子,还真想淌这趟混水不成?

    “你认识莉阿姨?”到是那Ivy忽然一下对洪森喜道。洪森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太好了,爸最听莉阿姨的放在,莉阿姨肯说情的放在,爸一定会同意放弃的。”Ivy一下喜形于色,竟然一下拉开了车门,身子一低,就弯身进来,对洪森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见她,好吗?”

    啊!我们三人都是一怔,转身惊看向她。

    十绑架

    宏超回头望了洪森一眼,自然是征询的意思。洪森看了Ivy,终于点了点并没有,示意宏超开车。

    “你是洪先生吧?你真的认识莉阿姨?”Ivy对着洪森道。洪森点点并没有,回道“不错,我是认识她,不过我和她也很久不见了,我怕我说不上话。”Ivy轻叹一口气,道“其实爸的脾气我知道,他决定的事根本不会改变的。我也没想这么好,不过你肯帮忙,真的谢谢你。”

    洪森笑了笑,说“既然何神父都已经开口,我尽力而为吧。不过我很多年没有联系过她了,你帮我先约一下她。”Ivy嗯了一声,道“她今天不在家,我大哥有家新店预定今天新年开业,她应该去祝贺的。我们直接去那找她吧。到了那儿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莉阿姨应该在。”

    车行上路,Ivy低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茫然地看着车窗外,注视着沿街那些恰逢新年,喜气洋洋的人们。

    “对了,宁小姐,我们这么贸然前去,会不会不太妥当。”洪森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毕竟他和宁家的大少奶奶已经近二十年没见。虽然答应了何神父去斡旋,但肯定只打算单身一个人前去的,现在被Ivy这么一插足,到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Ivy道“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他们还在规划阶段,早一天总比晚一天的好。拖下去只怕就怕莉阿姨肯和爸说也来不及了。”

    洪森无奈一笑,指着开车的宏超道“好吧,既然这样,你把那家店的位置告诉阿超,我们现在就去。”

    在闹市中进行了约莫半个小时,Ivy忽然道“向左拐,我大哥的新店就在这条街的。”

    啊!除了Ivy以外,车上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脸上变色。Ivy察觉到我们脸上的异样,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洪森一脸苦笑,道“没什么。”

    我们都没曾想到,Ivy大哥新店所在的这条街,竟然就是昨夜发生黑帮火拼最惨重的中山区A街。洪森和宏超自然相当清楚,就连我也早从电视早间新闻中得知消息,只有Ivy身为虔诚的信徒,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昨夜曾发生了如此大事。

    “这儿怎么了?”Ivy忽然看见这条街仍然被警方用警戒红封锁着,很多警车都停留在外,不由奇问道。

    “这个……”洪森一脸尴尬,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他又如何能说你大哥别说今天想开张了,只怕店门都因为我而被砸得稀烂。

    宏超把车停在A街外围,转头对洪森道“森哥,这里条子太多了,要不等过一会再去吧。”洪森自然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警方绝对没有足够证据证明自己跟凌晨的事有关,但如果自己真敢在这出现,无异于练胆了。不由沉吟一下,对Ivy道“宁小姐,我看这似乎出了点意外,不如我们等一下问清情况再说。”

    Ivy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道“好吧,那我现在去问一下。”说着一脸纳闷地自语道“这儿怎么了呢?”我和宏超还有洪森都是面面相觑,彼此苦笑一下,暗想这事怎么这么巧。

    然而Ivy前脚才刚刚下车,嘶的一声,那辆刚才我们所见的威茨曼跑车已经一冲而至,直接停在了我们身后。刚才所见的Ivy那两个同父异母的一兄一姐已经慌忙地跳下车来。Ivy奇道“二哥,三姐,你们怎么也来了?”

    宁二公子更是诧异,道“我怎么能不来,没想到你消息比我们还灵通。我刚才叫Vicky打你的电话,她居然说不知道你的号码,真是急死我。对了,爸来了吧?”

    Ivy吃惊地道“爸也会来吗?他不是今天要去G市吗?”Vicky脸色一变,喝道“你有病呀!家里发生这种事,你说Daddy还能安心去G市吗?”

    Ivy一脸奇怪地道“你们说什么呀?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宁二公子这才道“怎么,Ivy你不是因为大哥的事来这的吗?”Ivy道“今天不是大哥的新店开张吗?我想莉阿姨会在这,我来这找她的。”

    宁二公子哦了一声,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道“原来是这样,你还不知道家里出事了。”Ivy一惊,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宁二公子望了Vicky一眼,道“是她接的电话,你让你三姐告诉你吧。”

    Vicky一脸紧张地看着被警察封锁的A街,焦急地道“还能有什么好事!大哥在里面呢!听说人现在都被挟持了,当作了人质。”此言一出,不止Ivy,就连坐在车上的我们都是大吃一惊,宁家的大公子在这里被绑架挟持?这又是什么回事。

    宁二公子低叹了口气,道“刚才家里接到电话,昨天凌晨这里发生了黑帮火拼,店门被砸坏了。大哥得知消息,心急之下就赶紧来店里看情况,谁知道刚进店,竟然发现有几个黑帮分子躲藏在里面,不知双方发生了什么矛盾,最后大哥就被对方挟持了。”

    洪森一脸凝重,显然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故发展。当下对宏超轻声道“你打电话回去,问一下是什么人做的。如果是我们这边的人,叫他们赶紧停手。”

    才在这片刻之中,只见好多辆警车已经陆续赶到。跳下很多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外围已经越来越多新闻记者蜂拥而至。刚刚离开不久的那些新闻传播车全部转了回来。显然大家没有想到这么会功夫,这条街又出现这样的大新闻。

    今年的这个新年,对于T市的传媒来说,还真是够刺激的。宁氏集团是在世界上很有影响的大企业,他们的第三代继承人被人挟持,可不是一般的绑架案可比的。

    “森哥,查过了,不是我们这边的事,是吕中天请来的几个大圈帮,本来是请来对付我们的,不过好像对方根本就志在不此,而是想趁乱捞一笔,一看吕中天这边失败,怕钱也拿不到,逃跑途中,躲进了宁家开的新店,正好宁世群来看损失情况,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直截了当地绑架了宁世群。”宏超放下电话,对着洪森把查到的情况汇报道。他口中的这个宁世群,自然是宁家现在被绑架的那个大公子,旁边Ivy他们几个人的大哥。

    “大圈帮?”洪森瞟了我一眼,笑了一下,意思是你的老乡来了。我自然无言,大陆这么大,混江湖的人这么多,如果全部跟我有关系,那我不是累死。

    宏超看了看外面那些警察,不由道“这儿怕不宜久留,被警方看到森哥你在这,只怕不妥当。”然后叹道“这几个家伙没长脑筋吧,在这节骨眼上还闹这事,真当条子是吃屎的吗?”

    洪森点点头,道“是不宜久留。这几个大圈仔应该也不是故意要绑架的吧,多半是想着既然跑不了,就干脆一拼那种。不过他们要找死,咱们犯不着跟着和稀泥。”

    宏超嗯了一声,启动车子,准备倒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洪森忽然道“等一下。”宏超奇道“怎么了?森哥!”洪森没有回答,只是打开车门,也不让我们帮助,自己支着拐杖,缓缓向又一辆刚刚驶停在我们旁边的一辆豪华加长型房车走去。

    只看那房车中下来的是一中年贵妇,我已经猜到了,这人应该是我们此行本来要来寻找的那个宁家的大少奶奶。宁世群和Vicky他们的母亲。

    果然洪森向那女子点了点头,以一种很悠远的腔调道“阿莉,好久不见了。”那中年贵妇见到洪森,不由啊的一惊,半晌才反应过来,道“阿森,是你?你的脚……”

    洪森点点头,微笑道“我没事的,有点小疾。阿莉,很多年没见了,我老了,你却一点也没变。”这话倒也不假,阿莉虽然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但保养很不错,两个年纪本来相仿的人,洪森已经两鬓斑白,阿莉却仍艳光四射,不用说当年一定是倾城倾国之姿。

    中年贵妇脸上苦笑,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洪森轻吁一口气,道“是呀,我也没想到。你还好吧?”中年贵妇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道“真是好久了,唉,本来应该好好叙叙旧的,不过……”

    洪森轻轻一抬手,道“世群的事,我刚才都听说了。”那中年贵妇脸上一片焦急,道“嗯,你明白就好,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等这事过了,我回头再和你联系。”

    这时候宁二公子、Vicky和Ivy涌了过来,宁二公子急道“妈,爸怎么还没过来。”中年贵妇道“他刚才已经到了机场,我和他通过电话,现在机场路上堵车,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到。世丰,你们别急,世群会没事的。”说着提醒道“你们听好了,这事谁也不许告诉爷爷。现在他正在休养期间,谁也别去惊到他。”

    只说她处事不惊的这份涵养来看,这个被洪森唤作阿莉的中年贵妇也绝非普通人。虽然知道自己的大儿子被人挟持在手,生死未明,但仍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事情,确实有大家风范。

    这时候几个高级警官已经走了过来。对着这个中年贵妇歉意道“宁太太,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处理妥当。绝对不会让对方伤害宁公子。”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们尽力去办,如果对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份的,尽管答应他,无论如何,在宁先生赶来之前,千万要稳住匪徒,不能让他伤害到世群。”

    那高级警官道“宁太太尽管放心,我们的首席危机处理谈判专家秦天照警官已经快到了,一会我们会请他和匪徒进行谈判。”说着对其他人道“大家请销安毋躁。你们家人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是在没有准确获知匪徒的要求前,大家请保持冷静,请远离警戒线。”说着手一指,示意众人到安全地带去。

    “各位观众,这里是特别报道。我是记者区瑞薇。早上我才向大家作过凌晨时分本市数处街区发生黑社会帮派大火拼的相关报道。但事情现在已经发生戏剧性变化,就在我身后这个地点,警方刚刚拆除警戒线不久。宁世国际的第三代接班人,有少年股神之称的宁世群,就被一些今早逃脱的黑帮分子所挟持,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些什么匪徒挟持了宁先生?提出了什么要求?警方需要就这一事件承担什么责任?下面我们就这一事件再次对许少骏警官进行采访……”

    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这个早间时分,我才在电视中见到的靓丽女记者正在作着现场的追踪直播。宏超一脸兴奋地道“哇噻,这可是天视的当家女主播,想不到真人这么靓。”我嘿嘿一笑道“怎么,淫心大动了是不?”宏超把手伸进裤子,淫笑道“你说我在这对着她打飞机,会不会很爽!”

    我直接无言,摇头道“你可真行,别人在工作,你居然在意淫。赶紧爽吧,趁森哥不在,我下车等你。”说着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靠近洪森,低声道“森哥,怎么办,要不要走。”洪森缓缓摇了摇头,道“既然阿莉都来了,我要是现在走不太妥当。再说世群我一向也当成自己的亲外甥看的,还是等一下看看情况再定吧。”

    “条子那方面不要紧吗?”我问道。洪森看了看众多一脸严肃,严阵以待的无数警察,沉声道“他们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些,死一百个黑帮分子,都及不上宁家人的一条命。”

    说着嘿嘿冷笑,道“宁世群运气可真歹,居然遇上这种事,这次这几个大圈仔真是捅到马蜂窝了。我看全T市的警察都急疯了,早上才宣布撤除警戒,马上就发生这种事。宁世群最好没事,否则宁家一定要告他们,不撤职一批人才怪了。”

    这时候有记者发现了宁家人在场,都是一下冲了过来。洪森一拉我,道“我们进车吧。惹什么都好,别惹记者。”我知道自然他的意思,洪森好歹也是个黑道大哥,总会有些记者认识他在,见他在这出现,不瞎编才怪,何况这事本就跟洪森有关系,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当我们进车时,手在裤裆里猛搓不止的宏超咳咳干咳了两声,停下了动作,一脸尴尬地道“可以走了吗?森哥。”我对他笑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可没揭他的淫底。

    洪森倒没注意宏超的异样,只是看着窗外,手指轻轻地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轻轻敲动着,在思考问题的这个细节上,击节这个动作在我所遇见的很多人中,似乎是共通的。

    沉吟了好久,洪森才道“这事是我们惹出来的,该想个什么法子解决才好。”宏超道“唉,要是没这么多条子在,我们派几个兄弟进去把这几个大圈仔给直接干掉就行了。现在是想救也救不了啊。”洪森点点头,道“所以我才烦呀。这要是绑了其他人,我们直接走人,只是他们绑的是阿莉的儿子,唉!”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哗,有记者道“宁国威来了。”一下所有记者都又朝一辆黑色大奔冲去。显然是那个本要去机场的宁家当家人赶来了。宁氏国际企业由宁永阁一手创立,不过现在基本上所有大小事情都放权给了他的大儿子宁国威。只是名义上还担任着董事长位置而已。

    “一家人都来了呀,难得!看来宁国威真的很疼他这个大儿子。”洪森喃喃自语道。只看他表情,我自然能猜想到他与宁国威、贵妇阿莉之间当年曾经有一段情爱纠缠。

    在一阵喧乱过后,Ivy默默地回到了我们车旁边。洪森探出头,道“宁小姐,你没什么事吧?”Ivy无奈地苦笑道“我真没用,帮不上什么忙,阿姨叫我先回去。”洪森一笑,道“这里谁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了。进车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我们自然知道Ivy和她的家人处得并不是很好,既然是坐我们车来的载她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Ivy却双眼一红,一下哭着在车前蹲了下去。我赶紧下车,向她伸出手,道“先上来再说。”

    Ivy茫然地抬头望了我一眼,仍由我拉着她推进了车后座,忽然一下趴在洪森肩上,狂哭起来,洪森以为她在担心她大哥,便道“没事的,其实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爹来了,会处理的。只要能稳住那几个匪徒,相信你大哥没事的。”

    然而Ivy却摇了摇头,揉着眼哭泣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当我是一家人,这是一家人的事,大家都在,为什么偏偏只叫我一个人回去。我也好担心大哥呀!”我们众人一阵黯然,暗想谁让你是小老婆生的。

    “匪徒提什么要求没有?”洪森不想她再哭下去,转移话题道。Ivy止住了哭声,接过了我递给她的纸巾,缓缓道“谢谢,刚才陈警官说了,谈判专家正和对方进行谈判,对方提了要派直升飞机和五千万美元现金,爸正在考虑。”

    “我靠!不是吧,五千万?这班大圈仔不是疯了吧。这都能有人答应,钱这么好赚,我也当绑匪好了。”宏超嚷道。洪森狠狠瞪了他一眼,宏超自知这话不该说,马止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赶紧缩回头去。

    “这几个家伙倒也不是狮子大开口。”洪森冷冷一笑。意思自然很明白,宁世群还真值这个价的。

    十一条件

    对于T市的新闻媒体来说,只要是稍有新闻价值丁大点事都会抓住不放的,何况是宁世群这个太子爷被挟持这等大事。一般这种涉及到重要人物的绑架案警方都牢牢控制,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提前透露给媒体知道,但这件事发生得是如此迅速,不知如何就透露出去,警方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已经一批又一批的新闻媒体进驻了这附近。警戒线外,甚至有数家电视台用直播车进行了现场直播。

    只看那些警察一个个脸上的严峻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对T市的警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不能非常好的处理好这件事,不要说对宁家交待,即便在公众公信力方面也会受到严重影响。早晨的硝烟尚未散去,又冒出这样的大事,所有分管安全的高官额头上都是冷汗。

    一拨拨防暴警察正在驱赶靠得太近的围观群,特警霹雳小组的成员已经乘坐专车赶来。一个个脸上蒙面手上持械。无线电的吱吱感应声在我们耳边荡漾。

    “根据现场报道,绑匪已经把宁世群先生强行带到了附近最高的一幢大厦的顶楼。如此公然在闹市区进行绑架,可以说是相当罕见的挑衅行为。警方该如何应付,广告后我们马上回来。”

    车窗外,区瑞薇又在作着相关报导。

    洪森看着远处那剑拔弩张的态势,缓缓点着了根粗大的雪茄,叹道“这个新年,可真是热闹得紧!”宏超从后视镜瞟了Ivy一眼,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看警方这次很难办了,这多么记者在,又要保护人质的安全,又不能随便答应绑匪的要求。”有Ivy在,他也不能把警察叫成条子了。

    洪森从车柜内拿出一付望远镜,朝人质被绑架的那幢大厦探看了下,点头道“是呀!换了我是警长,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别说五千万美金的天价,即使宁国威肯答应,也没人敢答应就这么做的。在这么多记者面前,如果对匪徒妥协。这事传出去,只怕影响更坏!”

    Ivy一下急了,道“洪伯伯,那你说我哥会不会有事呀?”此刻她已经知道了洪森和她莉阿姨是旧识,自然改口叫洪伯伯了。

    洪森心中哪有什么把握,只得安慰道“放心,你大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先等等看警方怎么处理好了。”Ivy双眼一红,又哽咽起来。

    洪森拍了拍她,安慰道“要不我让阿超先送你回去吧。今天本来想找你莉阿姨谈谈教堂的事,不过发生了这种事,现在去说肯定不妥当了。”

    Ivy摇了摇头,哭道“大哥有事,我怎么能一个人走开的。”这时候宁家的二公子宁世丰向我们这辆车走来。宁世丰虽然也是宁家的二公子,但由于长年在国外留学的缘故,当地媒体对他不了解,所以没有过来纠缠他,于是他很自由地就接近了我们。

    “Ivy,爸让我告诉你,这里太乱了,而且不安全,让大家都先回去。”说着望向洪森,有些奇怪地道“洪先生,我爸问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他有些话想跟你说。”

    洪森一怔,奇道家“国威找我?”宁世丰点了点头,道“我妈跟他说了你在这的事,他本想自己过来的,不过被记者围住了,就托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洪森沉吟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先走,我们随后跟来。”Ivy急道“二哥,大哥还在这,我们怎么能走呢?”宁世丰站在车窗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现在谈判专家还在和匪徒协商,我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只会给警方添乱,不如大家回去等消息,这里交给警方去处理吧。爸说了,去附近的别墅。警方会在那儿安装监控的。如果匪徒要和我们联系,大家都不用跑很远。”

    洪森点点头,道“都留在这也确实没用的,宁公子,你上来一起挤一下吧,帮我们带一下路。”

    不多时,宁家的几辆车在警方的护卫安排下,迅速离场。许多新闻媒体的记者迅速驱车追上,做双线的报道。我们等他们走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驶离了现场。跟着前面的车流开走。

    有宁世丰指路,约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宁家最近的一处豪华别墅处。这里虽然不是宁家的主宅,但也建得气势非凡。占地面积相当广。外面已经集结了大批等待消息的记者,每当有车开到都一下蜂拥过来,意图探听消息。

    宁世丰通了电话,大门缓缓打开了,几个保镖出来把记者推搡开,让我们的车从容进入。然后迅速关闭了大门。

    车一停下,Ivy和宁世丰急忙跳下车,宏超对洪森道“森哥,我们在这等你吗?”洪森看了看我,道“文俊,你跟我一起进去吧。阿超你留在这等。”

    我笑道“我跟进去方便不?”洪森冷冷一笑,道“宁国威找我,自然是有求于我,你跟我去,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能说什么话。”

    缘着一个露天的游泳池,我们进到了这豪华别墅的主厅,宁家一家人都已经等候在场。那方才在现场所见的宁国威缓缓走了过来,向洪森伸出手,道“阿森,一晃眼这么多年没见了。”

    尽管儿子现在命悬于人手,但从宁国威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太多的焦急,可见这驰骋商场多年的巨商心理素质有多好。

    洪森亦伸手和他一握,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宁国威放开手,望了我一眼,对洪森道“这是……”洪森介绍道“我的得力干将,绝对可信。”宁国威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微微一点头。没再问我的底细,一看就是大将风范。

    我们在客厅中坐下,宁国威忽然朝众人招了招手,道“你们先离开一下,我有事想单独和洪先生谈一下。”说着对阿莉道“你带孩子们去隔壁。”

    他的话显然甚有威严,除了Vicky嚷了几句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但马上被宁世丰示意离开。阿莉走过来,对宁国威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和阿森谈什么,不过你不要为难阿森。”

    洪森和宁国威都是向阿莉微笑,洪森更道“放心,我和国威也是老朋友了。”

    等众人离开,大厅中一下只剩下我们三人。宁国威的脸一下也沉了下来,望着洪森道“阿森,这么多年没见,本来该好好叙叙旧的,不过你也看见了,我家出了这种事。”

    洪森轻轻喝了口茶,道“大家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不过也算是老朋友,有什么话直说吧,你知道,我是直肠子。”

    宁国威一笑,道“那我就直说吧,今天世群被人绑架,刚才我已经和警方勾通过了,对我来说,钱是赚不完,也是用不完的。”

    “你的意思,想答n第八卷应匪徒的要求?”洪森马上反应道。宁国威轻轻点头,道“我刚才一到这,已经开始通知筹钱了。”

    “五千万美金可不是小数目,你就算拿得出手,警方也绝对不会愿意你这么做的!”洪森道“现在记者这么多。这事对警方压力很大,根本没有斡旋的机会。”

    宁国威无奈地叹气,道“你明白就好,这次事发这么突然,警方被媒体逼得根本没有退路。绝对不愿意我出赎金的。可是我有什么法子!现在世群被人绑在手里,对方扬言两个小时后就开始动手割手指。我怎么能坐等的。”

    洪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警方怎么样,你都想同时做好准备。”宁国威道“不错,警方的态度肯定要强制救人。不过我可不想把我儿子的命交给这群垃圾去定夺!这群饭桶,要不是他们宣布解除警戒,世群怎么会去店里,又怎么会被绑架的。现在却对我说要我相信警方,你说我能再相信他们吗?”

    宁国威越说越气愤,洪森赶紧安慰他道“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宁国威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的,实际上我比谁都知道现在发火根本于事无补,你放心,我也就在你面前会这么失态。”

    洪森嘿嘿一笑,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的事这么多,你比以前成熟得太多了。”宁国威缓缓摇头,道“外人看我很风光,实际上我压力不知道有多么重,人说创业难,守业更难,父亲这么看得起我,把这么大个家来交给我负责。唉,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一座泰山似的重担呀!”

    “老爷子身体还好吗?”洪森问道。问的自然是宁国威的父亲,全球华人财富十强之一的宁永阁。

    宁国威摇了摇头,惨然一笑道“正因为如此,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世群能安全,否则老父亲要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怕……”一尸两命这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不过我们自然明白。

    看来宁永阁的身体真是不行了,难怪这么久都没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他的消息。

    “直说吧,你想我怎么帮你。”洪森道。

    宁国威点点头,道“阿森你就是爽快,警方的监听小组马上就要赶来这里安装监控措施,我就长话短说吧。我知道你这几年在道上混得不错,现在既然我和警方的意见不统一,我想你能否帮一帮我,和对方斡旋一下。”

    洪森怔了一下,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告诉你,据我的情报,对方不是本地人,而是些大圈仔,具体人数现在我也不清楚。你要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人!我都可以帮你去查。但是这方面的资料我相信警方马上就会获得,我不会比他们更了解对方。”

    宁国威长吁一口气,自然明白洪森既然如此说,也就是表明想帮也帮不上的了。洪森沉声道“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没什么接触,不过世群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现在有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国威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查一下对方的来路。”

    宁国威点头致谢,正要说话,门外保镖来报,说警方的人已经到了。宁国威赶紧示意洪森和我先前回避。在宁家保镖的带领下,我们也没有走远,只是上了二楼一处偏厅等待。

    只见一群抱着各种监听仪器的警察进了大厅,开始架设仪器。宁国威冷笑道“还装什么装,现在人家不是要我们去那儿交赎金,而是等在哪儿等我们。你们监视来监视去有什么用。”

    众警察被他一吼,不由齐齐望向一个高级警长模样的人,那高级警察对宁国威道“我是T市反恐特别行动组组长王成亮,现在我负责后方的全线支持。宁先生你稍安毋躁。该做的程序还是要做,即便只是单纯的录音采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最大程度上保证宁世群先生的安全。”

    不多时,设备已经架起来了,除了语音监控处,甚至整幢大厦的多角度电视信号已经传来,这本应该在警局里做的事也搬到宁家的别墅来,可以想见警方对宁家确实足够重视。

    王成亮缓缓道“宁先生,刚才现场传来新的消息,很不幸,谈判专家没有能说动匪徒。根据我们从周围楼群的各角度观察判断,这批绑匪应该在五至七人之间,是一个有组织的高级犯罪人员。根据国际刑警组织和大陆那边传来的情报,和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相推论,他们应该和三年前在香港曾经绑架了林家森的女儿,获得一千万美元的巨资的那批劫匪是同一帮人。”

    这话让我和站在旁边的洪森都不由惊得啊了一下,香港巨商林家森的女儿被绑架的案子曾经引发过很大的震动。如果现在这批人就是那一批,那只能证明一点,这批人来T市,根本就不是为了受到吕中天的邀请。他们也绝非吕中天所能请动的。对他们而言,只是借此机会前来T市潜伏,寻找下手机会的。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会在第一战中就被洪森所击败,所以见到宁世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个现场绑架了。

    宁国威的脸一下黑了下去,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林家森女儿被绑架一案本就对所有富豪都是非常大的震撼,对方既然能成功地从林家森身上获得丰厚回报,自然不是一般小绑匪可比。别说宁国威,即便是我和洪森,事先也没有把对方看得太重,只想着只是一些志在求财的小混混,这事最终一定会获得妥善解决的。甚至就算万不得已,警方进行强行解救,也多半能成功。

    但现在一听对方的来头,我和洪森不由相视一眼,预感到宁家这次真是麻烦了。

    这时候一个负责通讯的警察电话响了,他接起来点了点头,对着王成亮道“前方的电话,绑匪要求和事主直接交谈。”众人都是一下紧张地凝住了,赶紧把所有监控设施都打开。

    王成亮点了点头,道“接过来这边,大家禁声,所有人准备采样。”然后示意宁国威上前接电话。

    宁国威深深吸了口气,才按下了接听的按键,对着对方道“你们想怎么样?”

    扩音器里传来代低沉的声音“宁国威先生是吧?很好,很高兴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你可以叫我阿邦。”声音非常清晰,可见T市警方这一套设施也挺高级的。

    其中一个戴着耳机,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进行语音分析的人对王成亮打了个OK的手势。然而对方却笑道“你告诉旁边的警察,不用分析了,我没有语音合成,这就是我的原音!我阿邦做事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

    宁国威道“我就是宁国威,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直接说吧。”阿邦哈哈一笑,道“很简单,那当然求财。要求我已经和刚才那个谈判专家谈过,你应该知道的。”宁国威嘿嘿一笑,道“五千万美金,你让我一小时上哪儿筹集。”

    对方又是哈哈一笑,道“其他人就很难,你宁家就很轻松了。不要跟我们讲价钱,我们既然出来做这一行,都是亡命的,跟我们讲价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只要两个选择,要么答应,要么拒绝。当然拒绝的后果我想你很清楚。”

    王成亮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朝宁国威展示了一下。提示宁国威询问宁世群的事。

    “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宁国威吼道。

    阿邦冷冷道“不要这么大声,惹我发彪,我很难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人。宁大公子既然都肯这么合作,居然只带了一个保镖自动送上门,我们全作得这么愉快,当然会尽力保护当事人的。”

    “你……”宁国威纵然冷静,也不由被对方的挑衅给惹得恨恨在桌面上一捶。

    “宁先生,别怪我不提醒你,五千万美金打入我们的帐户,加满油的直升飞机一辆停到天台上来。缺一不可。对了,麻烦提醒一下旁边的警察先生,如果在飞机起飞途中,我们看到有人跟踪,一定会让宁公子玩空中蹦极的!”

    “太过分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宁国威狠狠道。

    阿邦一笑,悠然道“别生气,其实我们本来也不想闹这么大的,还想着好好准备一下,没想到居然会遇到宁公子这么不请自来。我们自己也准备不及呀,只好委屈你帮我们安排交通工具了。你宁氏国际这么大声望的企业,如果连警方也压不下,真是笑话。”

    “好了,我不多说了,时间对大家很宝贵的。我刚才就说过,两小时后动手,现在还有七十五分钟,你自己看着办。时间一到,别说我不给机会,五分钟一根手指。相信宁公子这么好体质,再撑个把小时也没问题的。如果你再想拖下去,我也不会跟你讲条件了,你直接来领尸体好了。”

    嘟的一声,对方已经挂掉电话。

    “我干!”宁国威狠狠把电话砸在地上,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组长,根据对方语音的气流波动分析,在场的至少有八人,相信还有其他人在附近侦察,我们监听不到。如果宁公子也在场,相信他的情绪还好。”负责语音的人给出了分析结果。

    王成亮点点并没有,沉声道“有这么多人吗?这群家伙不容易对付。他们在挟持了宁世群先生以后,把他带到了守住大厦的顶楼,已经切断了电梯电源和所有监控。并且锁住了相关的安全楼道。如果要强行解救,都需要至少十五分钟时间。”

    “强行解救?你们还有脸跟我提强行解救?要不是你们警方当初宣布解除警戒,世群会这么贸然进楼的吗?”宁国威朝王成亮咆哮道。

    “国威,你冷静一点,来,喝杯参茶,平平火!”阿莉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对着宁国威道。宁国威看见老婆,惨然一笑,然后对着其他儿女道“都过来吧。”宁世丰、Vicky、Ivy都赶紧走到大厅来,一脸紧张地盯着电视屏幕。

    王成亮脸上泛红,终于叹了口气,道“发生这种事,是我们也不想的。”说着也对下手发火道“特警那边怎么说,都就位了吗?”

    一个小警察胆怯地道“组长,狙击手都已经就位了,不过劫匪选择的这幢大楼在这附近是最高的,没有合适的狙击位置。不过兄弟们已经上到了倒数第七楼,如果要强行解救,随时可以下令。”

    王成亮点点并没有,似乎很满意特警的行动速度,正要说话,忽然一下怔住了,不止他,室内所有盯着电视屏幕的人都是啊的一声,只见电视屏幕上,一个黑影猛然坠地。

    “怎么回事?快去查!”王成亮也急了,大声命令道。他话音刚落,电话忽然又响了,所有人都一下子又紧张起来。目光集中在宁国威的身上。

    宁国威深深吸了口气,双手都有些颤抖,缓缓按下了接听的按键。

    “不好意思,宁国威先生,又来麻烦你。相信你也看见刚才掉什么东西了,别紧张,不是贵公子。”这话一出,宁家人所有悬在胸前的心才都猛然一松。

    “我现在打电话来,只是让你转告一下身边的那些条子,离我们远一点,别以为上楼真这么舒服的。我这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告诉你!我手头可不止宁公子一个人,几十个人质我还是有的。现在摔下来的那个只是宁家的保镖,算是我给你们的小小警告!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再不走开,我一个个接着扔!”嘟的一声,电话再度切断。

    “叫所有兄弟都撤下来!给我搞清楚,上面究竟还有些什么人质!妈的!”宁家人还没有说话,倒是王成亮一下急了,大声对他的手下喝呼。

    片刻后,一个小警察小小声地道“组长,确认了,大厦上面有名成中学的二十来个学生。他们昨晚一起在天台上迎接新年。然后下面暴发黑帮激战,他们没能下来,接着就……”

    “干你娘的,这种事怎么现在才知道!你们吃屎的呀!”王成亮双眼都一下红了,狂怒地咆哮着。

    不止他,连我都一下猛然怔住了,名成中学?不用说,自然是那些和我相处了大半年的可爱学生。!

    十二责任

    宁家的别墅大厅中,气氛一片压抑。这是一种紧张情绪中的群体意识,每个人说话都非常小心,生怕惊吓到人。宁家的人都静悄悄地坐着,把头垂得很低。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如何选择却仍是悬而未决的问题。宁国威显然已经坐不住了,已经打电话叫他的精算师和所有财务部门的开始统筹这笔数目庞大的资金。

    在对方毫不犹豫把宁世群的保镖给扔下楼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妄图拖时间是绝对不可行的。

    电视屏幕上,那具保镖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但血迹和脑浆仍历历在目。让人望之触目惊心。现场的每个警察脸上都非常难看,这无疑是一次针对警方的严重挑衅行为。从他们动手杀人开始,这事情已经非比寻常了。

    对T市警方来说,事情到了这份上,如果宁家真的交了赎金才能换回人质,即便是他日能将绑匪绳之以法,那也将是完全颜面无存的。

    “说呀!你们研究了这么半天,到底有什么计划了?”纵然沉稳如宁国威,也已经开始发怒了。这是一个以政界和经济界都有极大影响的人物,王成亮根本无法还嘴。只得唯喏道“我们一定会保护宁公子和所有人质的安全。”宁国威冷笑道“保护,你们拿什么去保护!我告诉你,我儿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事情正朝着不可更坏的轨道运行着。一条条让警方更加焦头烂额的消息接踵而业。名成中学的许多学生家长已经先后获知了这一消息,都已经集中到了一起,对当局迟缓的救援行动表示抗议。名成中学可是著名的贵族学校,很多学生的家庭背景都很复杂。纵然没有如宁世群这样的巨富之家,但也绝对不容小视。

    只是一个宁世群,已经足够让警方束手无策了,这一下多了这么多重要人物的子女,更让警方觉得难办。唯一庆幸的,匪徒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所控制的这么多学生亦是权贵之后,否则匪徒的气焰恐怕更加嚣张得不可一世。

    看着事态居然演变到这份上,洪森亦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我低声道“这次不止警方,我们也惹了马蜂窝了。”我知道洪森的意思,这次的事态如果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警方一定会迁怒于导致这次大事件发生的源头,那自然是凌晨几个黑帮间的大火拼,到时洪森要想顺利脱身,恐怕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点点头,道“我更担心那些学生的安危。”对我来说,宁世群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那些学生毕竟和我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时光,我是很难铁下心完全不理他们死活的。

    “你的意思……”洪森望向我。

    我缓缓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是警方全权处理,我们想插手不可能的。”

    “嗯,这个时刻,不可能上演个人英雄神话的。”洪森嘿地一笑,道“还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我点头同意,确实,我刚才是有一种想挺身而出的冲动,但冷静下来,就知道这事我是很难插身其中的。

    “组长,现场回报,第二批谈判专家已经撤下来了。”负责通知联络的警察对王成亮报告道。

    “有什么新进展没有?”王成亮沉声道。

    小警察点点头,道“匪徒要求提供二十人份的早餐!”

    “妈的!耍人呀,真当老子们是7-11呀!”王成亮狠狠把烟头砸到干净的地面上。用脚狠狠地踩着烟蒂。眉头一皱道“有什么能让人失去知觉的饮料没有?”

    那小警察无言地摇头,道“匪徒指定了早餐的品牌,要完全封闭盒装式的牛奶和面包,一时之间,我们很难做手脚,而且我们不知道这些早餐是人质使用还是绑匪。”善意的提醒他如果妄图在食物中做手脚是行不通的。

    王成亮双拳一捏,嘴上狠狠地靠了一声,终于长长吐了口气,道“通知后勤部门按照他们的要求马上准备!借这个机会查一下上面的具体情况也好。对方肯要食物,最起码证明一点,他们也没想我们这么容易就交赎金的。”我心中暗暗赞同他的判断,因为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么猜想的。

    他的众手下赶紧不停地打电话通知。王成亮在厅中不停地踱步,走了几步,他停下来沉声道“有谁可以告诉我,谁适合去担任这个任务。”

    众警察一下都低下头去,面对一群如何凶悍的匪徒,即便只是送早餐这一简单的任务,现在看来也是沉重之极。

    然而方才那个小警察忽然抬起头来,胆怯地道“组长,他们要求的是要宁家的人亲自去送。”

    “我操!耍我呀!”王成亮怒吼一声,所有警察都一下吓得再不敢出声。

    “我去吧!”说话的竟然是一直静静地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坐着的宁家二公子宁世丰。

    “开什么玩笑!你再去,不是让对方又多一个人质!”王成亮马上否决了这一提议。阿莉也赶紧一下坐过去,低声埋怨道“世丰,你就别添乱了。”

    宁世丰此刻却出奇的镇静,居然微笑道“总得有人去做吧。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去看一看情况。”宁国威瞪了他一眼,狠狠道“胡闹!你当你是什么人,超人呀!”

    宁世丰耸耸肩,无奈地道“我知道我不是经商的料,继承不了家族的生意,现在只是想为家里人做点事而已。”宁国威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我知道你很听话,你不喜欢做生意,我从来不勉强你,但你和你哥,对一个家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无论他或者你,我都不希望出任何事的。”

    宁国威显然难得真情流露,所有宁家人都一下眼眶红了,低头啜泣不已。只有宁世丰苦笑道“不让我去,还有谁能去。”

    王成亮沉吟了一下,道“马上通知前方,寻找一名合格的兄弟担当这个任务,找斯文一点的,胆子大一点的,尽管不要让匪徒怀疑,戴上摄像头不,不管如何,争取把上面的情况摸清楚!”

    我忽然又冲动了一下,朝洪森指了一下我自己,洪森一笑,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道“毛遂自荐?”我点点头,道“我即便救不了他们,身为老师,也应该去看一看的。”

    洪森哈地一笑,道“我都差点忘记了,你是名成的老师!”

    “什么人?”客厅实在太安静了。洪森的笑声稍为大了点,马上被王成亮听到了。我可不想洪森被他看到。只好一咬牙,示意洪森别出声,然后缓缓从二楼的偏厅走了出来。

    “这是……”王成亮是没见过我的,询问的目光望向宁家人。我不等宁家人回答,已经果断地道“我去吧!”

    所有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呼,就连宁国威都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洪森的一个手下居然会在这时候主动请缨。

    “你是什么人?”王成亮看着走下楼的我,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不过既然没有更合适的人去,我去好了。”王成亮没好气地一笑,对着我道“你是宁家的保镖吗?胡闹!”

    我右手食指朝电视屏幕上的那幢大厦轻轻一指,冷冷道“我不是胡闹,我有二十多个学生现在在上面,你说我有没有理由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连一向很惧怕我的Ivy都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我,显然她根本想不到,我这样凶悍的人竟然是个老师!

    “你是名成中学的老师?”王成亮惊对我道。

    我点点头,道“如假包换,相信现在黄世文校长和其他几位校董及很多老师应该也在现场了,你可以找他们证实一下。”

    王成亮一脸疑惑地询问手下“名成的校长姓黄吗?”那警察迅速在网络上查询了一下,点头道“他说得没错,确实是黄世文。”

    “这样呀!”王成亮沉吟了一下,我没等他考虑,毅然道“对不起,王警官,我不是冲动,我也知道可能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不过我想,你现在把时间浪费在这无谓的挑选人选上,对那群孩子来说是更是一件很不负责任的事!这些匪徒既然不愿意让警察去,这里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我想我去,他们会同意的。因为我只是一个老师,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威胁性。而且学生们如果见到我,也会放松一些,减少一些惊惧。”

    说这话时,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在威胁性上,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狠过我的!

    我说得是如此合情合理,即便是王成亮也不由缓缓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着我,思考了半天,终于道“好,没想到名成中学不有你这样英勇的老师!那就不多说了,马上行动,我们立刻去现场。前面的兄弟会帮你准备的。”

    在我随着几个警察离开宁家别墅的时候,我听到宁国威小声地向Ivy询问道“他叫什么名字?”Ivy自然茫然以对,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我。当然,这里除了洪森外,就只有她明白我是什么狠角的!

    然而对我而言,也确实没想在这种万人瞩目的时候做英雄的。我也不敢想象自己能以一己之力救回这么多人,一切顶多是随机应变。最重要的,我既然曾经是一个老师,在这种时候,就应该做一点老师该做的事。

    在我朴素的人生观里,总认为不管人生再怎么坎坷,一个男人,总该有点血性与担当的!该挺身而出的时候,绝对不要逃避!

    片刻后,我已经在警车的护送下来到了现场。比起刚才,周围云集的媒体和人群更多了。要不是有警车护送,要想挤起来还真是一件难事。我忽然想起,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坐警车。

    下车的时候,我把唯一要求提供的棒球帽沿向下压了压,然后戴上了墨镜。这里这么多媒体,我可不想在这种直播场面中以真面目视人。但很多敏感的媒体还是一下就把摄像机对准了我。在这方面,这些狗仔的嗅觉比谁灵光。

    现场的警察都得知了由我去的这个最终决定。都以崇敬的目光看着我。这让我有点儿晕晕的感觉。我从来不曾想象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在这么多警察的围观下做一件看似很伟大的事。

    在现场负总责的张警长拍了拍我,道“该准备的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已经和匪徒联系过了,他们听说是老师,也同意由你上去。不过提出要由学生来辨认身份。你真的是名成中学的老师?”似乎他也怀疑我是哪个警队派来的精英。

    我微笑道“怎么,你看着不像?放心了,厉害我知道的,你看我像是去送死的吗?”说着我迅速穿上他们为我匆忙准备好的防弹服。重新戴上了一顶安有精密摄像头和语音视频传送装置的捧球帽。防弹服是特制的,非常的柔软,看得出是名牌货。除了有点不怎么透风外,并不影响行动。

    “你不说,我还真觉得你是一个警察!”张警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终于点头道“去吧!一切小心。记得一定要争取查看清楚上面的状况。如果有任何危险马上撤离。”

    我刚行了两步,张警长忽然叫住了我“等一等!”我怔了一下,回道“怎么了?”张警长忽然嘿地一笑,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缓缓道“我怎么就感觉你真的像个警察呢?”我笑笑,回道“是吗?”张警长微一点头,道“而且还是很出色的警察!”沉吟了一下,方道“去吧,注意安全。”

    这老家伙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毒!

    这时候匪徒指定牌子的饮料和面包也都准备妥当了。由于电梯受到破坏,我们只能徒步搬运上去。除了101大厦,T市并不是一个喜欢筑高楼的城市,所以这幢大厦虽然仅有五十余楼,在附近的建筑群里也可谓鹤立鸡群了。对体力自然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我和另一个年轻警察在一批特警的护送下,一人抗着一箱饮料和食品,顺着安全通道向顶楼冲了上去。才爬了二十多楼,另外那个年轻警察已经有点吃不消了。那几个护送的特警精力充沛,对着那个年轻警察道“兄弟,你可真行,这么快就没劲了。”

    那年轻警察停下来拭了拭汗,道“紧张呀,心情一紧张就容易疲劳的。再说了,我们是路巡的,可不比你们特警。”一特警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人家老师还这么轻松。”我笑了笑,道“我是体育老师!”众警察皆叹,难怪看你爬这么高,连汗都没淌一滴。

    又过了五六分钟,我们终于接近了顶楼。在一道封闭顶楼的门前,那几个特警道“兄弟,我们可就送到这了。再上去对方搞不好又要摔人下楼。现在下面没指示,我们也不敢硬闯!”

    我接过那年轻警察手中的箱子,并抱在一起,深深吸了口气,道“OK,下面这五楼我自己来。”那几个特警依次拍了拍我肩膀,道“注意安全,这次事完以后,大家一起得闲饮茶!”

    告别了他们,我对着自己的脸做了个OK的手势,内置耳机即刻传来张警长的声音“影像传输启动。图像尚可,能听到请打手势。”我再度打了个OK手势。这儿已经是绑匪控制的地方,不能随便使用语言交流的。对于警方来说,我只要能够拍摄到几个匪徒的面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慢慢走上来!”我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心里琢磨着这是大陆哪个地方的方言,然后自己心中也笑了,在这种时候,自己居然考虑这种问题,看来经过这么几年的闯荡,自己的心理素质现在真是超一流的好。

    我抱着食品箱,慢慢地向楼层接近。就在我刚距离顶楼仅有一楼时,已经有人在上面喝呼道“放下箱子,你可以滚了。”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怎么能轻易离开,赶紧大声道“我就一个人,没有任何武器,你们放心,我只是名成中学的老师,我需要看一看我的学生是否安全!”

    上面沉寂了一下,忽然有一个蒙面的家伙探出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道“你来看看,这是谁!”

    “文老师,你怎么来了?”一个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的男生哆嗦着被枪顶着头伸出来朝我看了一脸。

    “还真是你们的老师?”那蒙面的家伙嘀咕了一声。旁边有另一人道“叫他说这学生叫什么名字?”

    我心中靠了一声,名成中学这么多学生我怎么都记得住,况且我一向对教学心不在焉的,闭上眼思索了一下,道“我的学n第八卷生太多,我记不住他名字,不过我能肯定他的外号是蚊子。”

    另一个蒙面人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他们的老师,刚才我们拉他过来的时候有其他学生这样叫他。”

    蒙面人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可以上来了。我深吸了口气,抱起食品箱,缓缓向顶楼的天台走去。那持着一把散弹枪的一个蒙面绑匪嘿嘿一笑,道“文老师是吧!还挺英勇的嘛!把眼镜摘下来吧。我看看你有多酷。”

    顶楼的门一下打开了,两个蒙面绑匪立刻控制了我身后的位置,谨慎地向着消防通道下监视!宽阔无比的天台上有一个顶屋,远远就能看见,里面角落里,一群可怜兮兮的学生被拴跪在地!

    我缓缓摘下眼镜,只见里面的学生一下惊叫起来,大声道“文老师,救救我们!”

    十三易容

    “检查一下他!”从那间屋中走来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家伙,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对我旁边两个绑匪吩咐道。从命令的权威性来看应该是这伙人中的头目。

    我身边两个绑匪一前一后走上来,手掌拍打着我全身。其中一个家伙一把摘下我的棒球帽,冷笑道“太阳很辣吗?”说着手一抛,已经把那顶装有摄像装置的棒球帽一下抛下了楼。我耳中听到陈警长轻轻靠了一声,马上息了。显然通讯已经中断。还连宁世群的样子都没看到,拍摄的计划已经宣布失败。对方都蒙着面,我除了拍到对方在场四个人的武器外,可以说什么收获也没有。

    “老大,他没带武器的。身上只有一个手机和钱包。”两个人在仔细检查了我身上的,对那戴贝雷帽的家伙回报道。看来面前这身材高大,一身戎装的家伙确实是他们的头。贝雷帽缓缓点了点头,走近了我,忽然冷笑了几声,捏起陈警长特别提供给我的防弹衣掂量了一下,道“好货色嘛!台湾佬可真有钱,这是荷兰产的极品防弹衣吧,不好意思,收了。”

    我心中也不得不暗靠了一声,但面对着对方这么多强火力,只得缓缓脱下这件防弹衣。旁边一家伙一把拽过,惊叹道“老大,你的意思说这是件防弹衣?哇,果然是老大,眼光可真发了,我还就真以为是件马甲的,差点放过他了。”

    贝雷帽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伸手进我的裤包,把我的手机掏了出来,手一抛,向楼下扔了出去。我脸色一变,他已经道“以防万一,对不起了!”这家伙果然出奇地谨慎,生怕我的手机处于开机的状态或者内置了窃听仪之类。

    我摊开双手,沉声道“我没有武器,也只是个普通老师,这件衣服是警方叫我穿上的。你们要拿走我无所谓,不过现在我可以跟我的学生们谈几句吗?”我话才一说完,旁边已经有人喝道“妈的,这里你说了算呀。”

    “唉,用不着这么霸道。”那老大盯着我,忽然嘿嘿一笑,道“很镇静嘛,够胆!行,我满足你的要求。对于够胆的人我一向很欣赏。”说着手一指天台的顶屋,道“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这时候天空忽然呼呼传来巨大的风声,竟然是一辆武装直升机飞近了顶楼。机舱内几个荷枪实弹的霹雳小组成员向顶楼张望着。说来丢人,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到这种武装直升机,见到它缓缓升起的样子,看着机身下那些悬挂着的武器,还真有点兴奋的感觉,宛若看到一场电影大片。

    旁边一个绑匪兴奋地道“来了来了,我们要的直升机来了!”那贝雷帽狠狠瞅了他一眼,道“你傻子呀,对方会这么听话吗?说你没脑子还真傻不拉机的,这是警用直升机,这些是空警!”说着在骂了一句妈的!还敢来我面前装逼。

    说着一把扯过我,一下用枪顶住了我的下颚,向那直升机示威。然后对旁边一个绑匪道“老四,打电话给下面的警察,让这辆直升机滚开,否则一分钟后我们就把他扔下楼去。告诉他们,叫他们知趣点,我这可以扔的人很多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和下面的警察是如何取得联系的,但那被称为老四的家伙马上走到一边去和下面通电话。过了一会,对贝雷帽道“老大,他们说是例行公事,马上离开!”只有我心知肚明,显然是他们见我的摄像装置被丢,没有办法,只好强行用直升机上来看看。

    片刻后,只见那辆直升机还真就绕开了,只是远远地在几百米外左右盘旋着。贝雷帽道“不用管他们,不过你警告他们,直升机敢再飞近我的射程,我不但扔人,而且马上开枪!”说着居然真的啪啪朝远处直升机的方面鸣了几枪。他手中的是前苏联的冲锋枪,射速非常快,一时弹壳叮叮落地。

    那远远盘旋的直升机只得再行撤退。根本不敢再靠近一步。对方人质在手,尽管是火力无比强大的武装直升机,也根本不敢开火还击,如果再停留,搞不好真被击中的。

    别说他们手上有如此多的人质,即便是无人质在手,警方要想强行冲楼,恐怕损失也不小的。这是一群完全不怕死的悍匪。对于警方来说,面对这样凶悍的敌人,确实是一件够棘手的事。

    我在两个绑匪的盯看下,得以进入那楼厅中。那些被背靠背捆绑在一起的学生一下情绪非常激动,朝着我齐声叫了起来。

    “文老师,救救我!救救我们呀!文老师。”

    “妈的,嚷什么嚷?”旁边两个绑匪恶声道“再嚷别他妈想吃东西。”说着拿出一卷黄色胶带,唰唰撕下几块,直接打在前面几个学生的嘴上。所有学生都吓得一个也不敢再说话,身子哆嗦着,显然害怕无比。

    放眼望去,确实都是名成中学的学生,心下快速一数,正好二十一名。眼睛一亮,我居然在最远角看见了太子和酷龙他们几个和我关系比较奇怪的学生居然也在其中。这是一群不打不相识的烂仔,虽然是胡战宇的小弟,但在这大半年的接触中,和我的关系还是越来越融洽。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情势所逼不得不离开学校,还真有点儿觉得就这样不告而别,有点难以面对这群混得特铁的学生。

    太子和酷龙脸上也是一阵激动,但这两个家伙都是混过社会有点黑道背景的人,脸上倒没有其他学生那种惊怖。我朝他们勉强笑了笑,对着所有学生道“你们别害怕,现在整个社会都在想办法救你们。”

    一个女孩子一下哭了起来,哽咽道“我要回家!”一个在楼厅中负责盯学生的绑匪一脚踹了上去,把这个女孩和另一个和她绑在一起的学生连带着踢倒在地,狠声道“哭你妈哭,再哭老子奸了你!”

    我强压下心中的气愤,沉声道“他们都还是学生,既然已经是你们的人质,希望你们不要太为难他们。”那家伙手中枪口一下指向了我,哈哈狂笑道“你他妈算老几,轮到你来说话!是不是想挨枪子?”

    贝雷帽手一抬,对那家伙道“老五,悠着点,小心枪走火!”然后转向我,微笑道“文教师是吧?谢谢你送来的食品。现在你任务也完成了。你放心,我们志在求财,不会斩来使的。学生们都没事,你可以放心啦!”

    我朝他点了点头,暗想你还算有点大哥的样,缓缓道“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只想说,这群学生是无辜的,不要太为难他们。”

    贝雷帽嘿嘿一笑,阴声道“行,我个人是最不喜欢暴力的,你很够胆,我就欣赏你这种汉子!”说着居然弯下腰去,伸出手,拉起了被他们老五踢倒的两个女生。用手掸了掸她们身上的灰,阴yd“老五,我说过多少次了,对女孩子要温柔点。”然后手在那女孩的胸部捏了一把,然后拍了拍这女生那惊吓惨白的脸,悠然笑道“小妹妹,身材还不错哦,听话,乖乖呆着,否则我这些兄弟可最喜欢帮人开苞了。”

    妈的,死淫贼!我长长吐了口气,却无计可施。眼见这么一群孩子被他们如此欺凌,自己却救不了他们。心中只感觉到一阵遗憾。

    “宁公子呢?”虽然我没有见过宁公子长什么样,但厅中被绑在地人质除了这群学生,并无其他年纪合适的人,当下忍不住问道。

    贝雷帽耸耸肩,道“我肯让你上来,只是表达我的一点诚意,你是老师,我让你看看学生也无妨,但你要现过么多嘴,该知道会发生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们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下面的。”贝雷帽哈哈一笑,道“你倒还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老师,OK!你替我转告下面那群死条子一声,如果想拖时间呢,尽管试,时间一到,我马上动的和。这么多人,够我扔到手酸的。”

    说着悠悠道“这么高的楼,消防员想接住人肉篮球,恐怕很有难度吧。”那个老五也是哈哈一笑,道“不要我们开枪,摔不死也吓死他们!”然后对着贝雷帽道“大,最靓的那个学生妹留给我,我干完再扔!”这话一出,一个叫做李诗洁的女生啊的一下缩成一团。老五告了一声,道“你抖什么,你以为你够靓吗?”

    一群死变态!我手指的关节不自禁地拧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都喀嚓一下,一下亢奋到了最高点。脑海中如电脑程序一般思索着各种最可行的进攻线路。对到了我这个地步的格斗高手来说,见到类似的情况,心中会很自然地想起各种进攻的方法和顺序,甚至每一步的步骤都会在脑海中提前预演。这就好象一个斯诺克高手考虑的并不是如何击球入袋,而是好几步以后的走向一般,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天然和本能的反应。

    顾师傅曾经说过,武学的进攻防守有几大境界。一是御敌,即别人先动手,自己才有反应;二是谋敌,无论任何时候,都本能地保持警戒,绝对不给对方可趁之机;三是弑敌,对潜在的危险有提前预断,在别人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能抢占有利位置,占得先手而杀之;四是无敌,以不变应万变,到了这个境界,纵然身处龙潭虎穴,也能从容而对,自是无敌于天下。

    自己不知道从何时起,似乎已经达到了界乎弑敌和无敌之间的高级阶段。面对各种突发情况,脑海中已经条件反射的会想到各种动作流程。因为纵然被对方数只枪指着,自己心中竟然一点恐惧感也没有,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潜能已经被动荡的生活激发到了一个即使对方现在忽然出手,自己也有应对可能的地步。

    擒贼先擒王,如果我能一下制住贝雷帽,也许对方会投鼠忌器的。但脑海中才是思念稍起,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这里学生太多了,对方只要随便指住一个学生的脑袋反过来胁迫我,我也不可能以命偿命的。而且我手中任何武器也没有,即便一下制服贝雷帽,也很难胁迫于他。

    我自然知道来到这里会发生什么,对方一定会检查我的。所以还在警车上进,我已经把身上永远有的一把刀都给抛弃在坐椅下了。

    如果这里只有宁世群一个人质。也许我真会如此做。毕竟宁世群的命在我眼里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渐渐冷血。但看着这么一群和自己朝夕相处过的孩子,自己还是做不到等价交换的。否则我也没有必要上来了,要不是因为这群学生,我根本不会主动请缨,这一切,本来就跟我无关的。

    我所冒的风险,绝对不止面对绑匪这么简单,在这么多直播车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很可能会把我隐藏很久的身份给曝光。无论成败,我也一定会上T市电视和杂志的头条的。到时只怕我的一切,都会为人所关注。

    贝雷帽也不是普通人,居然在学生们的低泣声中听到了我的关节响声,转头望向我,道“怎么,很生气呀?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爱心的。”说着对学生们道“你们很幸运,居然有这样的老师,如果有机会,好好念书吧!”说着语调一变,冷视向我,道“还不快滚?”

    这一刻,他离我是如此之近,我甚至相信自己一拳就可以狠狠击中他的太阳穴,秒杀于他!只可惜我毕竟是单枪匹马,即使干掉了一个人,在场还有三条枪。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人。按照他们监视大楼的各个角度来分析。这一帮绑匪人数不会少于七人。

    我再次四处看了看,断定自己没办法出手,只得微一点头,对着众学生安慰道“你们放心,绝对没事的!”然后转向贝雷帽,道“这些孩子应该饿了很久了,食品我也送来了,你让他们先吃东西吧。”

    贝雷帽黑色的面罩下抽动了一下,道“放心好了,饿不死的。”

    我微一点头,在一众学生的期盼目光中慢慢转过身去,只听到学生们一个个忍不住低泣起来,又不敢大声,显然痛苦非常。显然他们看到我,宛若在绝望中看到光明,但眼见我又转身离去,自然伤心不已。

    我没理由再强呆下去,只好向安全出口那儿缓缓走去,暗想事到如今自己也无能为力,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当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毅然就走时,忽然听到尖塔形的楼厅另一侧忽然跑来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面罩的家伙,对着贝雷帽道“老大,姓宁的要求和家人通话。”

    贝雷帽点了点头,道“也好,让他催一催他老爹筹钱。”说完对这个穿黑风衣的蒙面人骂道“你他妈嗓子怎么回事,哑成这样。”旁边一绑匪笑道“老六前晚和几个妞K了一晚上歌,肯定酒喝多了,事都做不了,泄不了火。”那老六嘶声道“操,别拿老子嗓子说事!”只惹得众绑匪哈哈大笑。

    “你押他下去!顺路检查一下有没有条子摸近我们。”贝雷帽对老六道“我去看看大少爷。”

    那老六点了点头,推搡了我一把,嘶哑地道“你他妈走呀!磨磨蹭蹭的干嘛,再不走也把你留下当肉票。”

    老六用枪顶着我,把我撵进了安全甬道的楼梯间,对守唯一一处安全通道的家伙道“老三,没什么问题吧!上那天老三摇了摇头,道“他们怎么还敢上来。老大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敢接近四十楼我们就扔人。”

    老六点点头,用枪一戳我背,对我道“走呀!愣着干什么!”

    就在老六推搡我时,听着他那嘶哑的声音,我心中竟然莫名地一阵兴奋,一个无比大胆的设想忽然在我心中诞生了。

    赌与不赌?我慢慢地走着,脑海中翻江倒海。

    哇!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生惊哭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我已经下了决心。拼就拼吧!老子是不怕死的!这一刻,我的脑海中竟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公车上那个被流氓性骚扰的女子那颤抖惊惧却不敢叫唤的表情。

    那个时候,一无所有的我也能强行出头做莽撞的英雄,我现在还怕什么?我双拳一紧,脑海中开始设想马上要实施的行动计划!

    每一个步骤都不容有失,而且要非常迅速,错了一步。我即便能脱身,还没等我到楼下,绝对已经有几具飞扬而下的尸体先等着我。当下我假装整理了下衣服,实际是借故看了一下老三所在位置的下探观察视角。

    老六押着我下了三楼,一脸谨慎地朝两边走廊张望着。这幢楼是新建不久的,因为新年放假的缘故,所有设在此地的公司都没人,否则还真乱套了。

    我的眼神朝上面瞅了一眼,断定了那个守通道的老三应该没这么大的视角,马上决定下手!再犹疑下去,说不定这个老六马上就不再跟随我再下一楼了。

    说着我轻声道“等一下,我系一下脚带!”老六骂道“妈的。就知道磨蹭,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我稍微一紧鞋带,身子站起,忽然望着他的身后表情一变,似乎看见了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现象一般。

    老六下意识地一回身。就在他一回身的这一瞬间,我右手已经快捷如飞地朝他脖颈一箍。这一箍,用尽了我十足十的手劲!

    喀嚓一声,这家伙已经挂了!Sorry,谁让你回头的!我把他轻轻拖向走廊,靠墙一放,然后大喊一声“我他妈再也不做这种事了!”说着我向楼下狂奔而下,这时候我故意把身子接近楼道中的扶手。脚步声也特别的大,以让上面守望的老三看见我已经跑掉。

    跑下两楼,我马上把身子立于贴墙的位置,脱下鞋子,缘着墙壁快速地往楼上无声疾跑,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我如果让老三看见,一切计划都会完蛋。

    重新返到干掉老六的那个走廊,我扯下了他的头套,往自己的头上一套。然后解下他的风衣,只是十余秒间,已经换上了他的一身行头。

    就在我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开始,这个大胆的念头已经在我脑海中出现,世界上总有些事是无比巧合的,这家伙身材虽然跟我完全不一样,但身高却差不多。而且最巧合的是,居然穿了一件扮要不得的宽大风衣,长裤也和我一样,是深黑色的。有这件风衣在身,完全可以遮盖住我的彪悍体型。

    这一切的一切,马上在我脑海上演变出一个取而代之的大胆想法。这是一个看上去换荒谬无比,却似乎有成功可能的计划。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以至于我如果被逼着说话,也许也能够蒙过去。最主要的,他们做为绑匪,因为位置暴露于天台之上,生怕被警方拍到面容,即使能够顺利拿到赎金再走脱成功,也会被警方盯死了全球通辑。所以每个人脸上都罩上了厚实的面罩。除了双眼,连眉毛也不曾露出。

    我相信,即使是他们之间,也只是以对方的声音和打扮来区别彼此的。这一切的一切,使我在数秒之间,已经决定实施这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贝雷帽实在太成全我了,居然让这么一个符合我的人跟我下楼!而且让我和他有单独在一起的数分钟时间。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我,早已经不是普通人!我没有换上他的鞋,一双不合脚的鞋是很难让我从容做事的,我赌的也就是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最重要的,他们绝对想不到,在这数十秒间,居然会发生这样不可预测的事!

    既然是赌博,我已经没空再想更多了,我要赌的何止这一点,即要他们不发现老六的尸体,下面的警察还要有足够的耐心不追问我何以半天不下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捡起他的枪,心中冷笑,现在的我,已经是有武器在手,再做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把面旧拉了拉,只露出一点点眼睛,缓缓向上去走,心中呯呯直跳!自己这完全是在走钢丝呀!如果让对方从眼神中看出区别,一切就全完了!

    然而守望的老三浑然没觉,倒哈哈笑道“那家伙跑得可真快!一眨眼就不见了。”我在喉头深吸口气,哼哼道“嗯!”老三道“下面没什么动静吧!”我点点头,干咳了一声,道“没有!”

    老三嗯了一声,道“你来守一下吧!我进去吃点东西!”我点点头,心中猛然一松,这第一关,我算是过了!

    十四施暴

    我手上的是一把国产7。62毫米微冲。这把枪我曾经在施少强帮我训练过的部队靶场中见识过这一枪系,从64到85均有。在单兵武器上,国产枪是并不逊于任何外国装备的。折叠式抢托,30发弹匣,可单、连发射击。消音功能强大,在国内也通常是供特种部队使用的。不知道这几个绑匪是如何得到,又如何带到台湾来的。我用手把玩着这把重约三公斤的微冲,进一步熟悉着手感,在这方面,我一向不敢托大,任何武器要想使用熟悉,达到人枪合一的地步,总是要很长时间的磨合过程的。这么短的时间,要想达到这个地步当然很难,便正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抓紧这个空档进一步熟悉枪械绝对是必须的。何况我对自己的枪技也很有自信。麦克曾经说过:我不但是超一流的保镖,更是天生的军人和刺客。我当时曾经对他的这个赞誉感到汗颜,但事实,在所有涉及战斗的方面,我确实有着与生俱来而且与众不同的天赋。不论进攻或防守,自己比大多专职人员都更能迅速的适应环境和上手。而且往往做得更好!我在安全通道守了数分钟,老三咬着一块三明治,拿着一盒纸盒装牛奶喝着过来了。远远就对我道“老六,我来换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别说我现在一点不饿,就是饿也不想凑在他们人最多的地方。当下含糊地指了指自己的喉部,再挥了挥手。老三哈哈一笑,道“妈的,yd炎呀!不吃拉倒。”我嘶哑地骂了一声操!如刚才所见,这个老六应该是一个嘴非常脏的家伙。我自然也得跟着粗放一点。手下拨弄了一下枪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趁他注意我手上动作的时候,和他擦肩而过。我走得并不快,尽管我才在突发这个取而代之的念头时,就用心观察那个现在已经人在地狱的老六的行走姿态,但要在这数秒之间就能完全模仿出来,我自知还没这个天赋,所以我只有慢悠悠地行进。

    行走时,感觉到衣兜似乎有点拉扯,顺手一摸老六的这件风衣,从衣兜里竟然掏出一柄雕刻精美的小刀来。这让我不由一阵兴奋。在某种程度上,我喜欢用刀更多过用枪的,于是挎枪上肩。手中把玩着这把小刀,慢慢顺着整幢大厦的顶楼边缘绕行着。一方面是为了避开楼厅内那些学生和贝雷帽等人的直视目光。更重要的是把上面的情况彻底摸清楚。最可惜现在不是黑夜,否则我的伪装绝对不会有破绽的。现在毕竟是光天化日下,尽管自己已经尽量放松,心中难免还是有点儿打鼓。

    再翻了翻,可惜没有找到电话,否则借这个时间,自己可以跟唯一记得电话号码的洪森打一个电话,叫他想办法通知警方,千万不要向绑匪追问我的下落,否则一切都完了。

    “老六!你他妈想让狙击手干掉你卵蛋呀!走这么边干嘛?”远处有人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这挥手的家伙所在的位置就是老六当时出来的地方,是位于楼厅后的另一间房子。我直觉到,宁世群应该就在这里面。当下我缓缓向这间后屋走去。虽然并不惧怕,但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里任何一个绑匪都可能随时认出我,虽然自我感觉应该没有太大的破绽,但这些绑匪如果是经常在一起相处的,对彼此间的一些举止应该相当熟悉。我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暴露我的身份,这也是我不敢接近楼厅的原因。那里毕竟人太多了。

    他们那个戴贝雷帽的老大,嗅觉是很灵敏的。我很担心我的眼神暴露了我。对一个有足够观察力的人来说,要感觉到人与人的眼神差别。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虽然他们兄弟般的相呼,但我从他们的体形上,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一班亲兄弟的。但绝对也是相处很久的一个强力犯罪组织。要想瞒掉所有人,并不容易。

    这是幢新建的大厦,外表装修精美,但楼顶去没有很好的清洁打理过,一些施工的痕迹犹在。一边是些巨大的钢梁,地上散落着很多灯管和器材,看得出正要安置巨大的灯光广告牌。另一边侧是一个巨大的平顶广场。确实足够一架直升习机起落。难怪绑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平顶广场的一边,就是关押着人质的楼厅,楼厅分两间,一间较大,一间稍小,应该都是用来安置一些大楼物管用品或者电箱之类物品的。现在却成了绑匪的羁押人质之地。

    我再度把面罩拉了拉,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走向这间小屋。才一靠近小屋,我心中就松了口气,这间小屋的开口门就在背阳面,里面也没有开灯,虽然是在如此高的顶楼,居然也有几分黑暗。

    屋子并不大,杂乱的放着许多工具。电焊枪、汽焰切割机、钢锯、小型车床等无一不足,一看就是安置广告牌的工人暂时安放器材的地方。靠门处有两个蒙面绑匪蹲坐在小型车床上,拉开了半截面罩,在无聊地抽着烟,见我进来,根本没什么异样的反应。看来这里的黑暗暂时让我可以再多安全一下。

    其中一个还笑嘻嘻地瞟了我一眼,举了举烟盒,道中“嗓子这么疼,还敢抽不?”我咳了吊了一下嗓子,挥了挥手。那两个家伙也没再追问,一边抽烟,一边抓起一些螺丝钉和螺帽朝门外远远抛去。看得出手非常碎!这么高的地方扔这种玩意,砸到人可不是小事的。只能祈祷下面那群警察不要运气这么歹被他们砸到了。

    靠墙的最深角落里,一个身材削瘦的,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被捆绑于一张木椅上,嘴上被塞了麻布。侧头耷拉着脑袋,神情有些萎顿。看见我进来,眼神呆滞,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不用说,正是宁永群。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心中不禁暗暗一笑,宁世群的样子可没他兄弟帅,看来更像宁国威一些。

    这里两个匪徒,加上我在外面小溜了一圈所见,一共是八个人的犯罪组织。除去我干掉的老六,还有七个人要等着我对付。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候一个身材较矮的蒙面绑匪停止了抛螺丝,拿起放在木桌中的一部手机,叹道“妈的,这什么牌子的手机呀。这么漂亮,还镶钻的。”

    另一个绑匪嘿嘿道“怎么老八,想要啊?想要拿去呀!宁公子肯定没意见的。对不!”说着对着绑在角落的宁世群狞笑道。

    那老八唉地叹了口气,道“老大说了,一会完事,这手机一用完就扔了,带在身上可能会让人追踪到,否则我早预定了。真可惜!”

    “可惜什么呀,等收到钱,别说几部富豪手机,想买游艇,上大明星都没问题!”另一个绑匪哈哈大笑道。

    我眼睛一亮,这么说来,这应该就是宁世群的手机?很有可能他们刚才就是用这部手机让宁世群和家人通话的。当下再度活动了一下喉部,缓缓走向他们,用尽可能嘶哑低沉的声音对老四慢慢道“给我看看,无聊,看看有什么游戏!”

    说话的同时,我捏着小刀的手也有点渗汗,如果他们从我的声音上听出什么不对,我会立刻下杀手。然而这老八根本没反应,只是唰的一声,把这部手机从桌面上推给了我。以一种很兴奋的口气对着另一个绑匪道“我说老七,你说咱们这次要是得手了,老大会分多少给我们呀?”

    那老七嘿嘿道“你入门最晚,想平分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以老大的脾气。两三百万还是会给的吧。”老八眼睛都亮了,自语道“我的妈呀,两三百万美金,那可是好多钱呀!”老七嘿嘿道“可不就是,老大很够义气的,不信你问老六。”

    那老八一下望下我,道“老六,是不n第八卷是真的呀,你说老大真的会分这么多给我们吗?”我心中一紧,现在逼我说话是最让我郁闷的一件事,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然后低沉地道“拿到再说这事!”那老八点点头,自语道“这下发大了!”

    我心中微微一松,转过身去,打开宁世群的手机,迅速地查看手机记录中的已拨电话。最后跳出的号码名是父亲。一看通话时间,看来他们果然是用这部电话于数分钟前直接拨给宁国威的。

    我悠闲地背着老七和老八,倚靠在机床上,手指却快疾如飞的开始输入短信“我是刚才的老师现在大楼顶上情况有变请务必通知警方千万别催我下去,切记!”时间紧迫,我连标点也不打了。想了想,我在删除了已发短信前,又把这条短信再度发给了洪森。否则如果宁国威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到短信,那我可白费心了。

    发完后,我迅速删除了短信,再把铃声调整为振动,以防宁国威回拨电话或短信过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几乎才过了十数秒,我手中的电话已经一振,已经有短信回复,是洪森的号码传过来的。内容却是一条普通的色情笑话短信!丫的,只有这家伙一下就明白了我的处境,随便转发一条短信过来证明他已经知道。

    我心中一松,有洪森在,即便有这条短信说得不太明白,宁国威就算不懂,洪森也会让他和警方沟通解释的。以洪森的办事能力,我完全不用怀疑这方面会再出问题。

    接下来的唯一的事,就是该如何对付这七个凶悍的绑匪了。

    现在和我共在一屋中的这两个家伙,无疑是最容易对付的,只看他们老七老八的排行,一看就是最末位的,在经验上也肯定和其他那些绑匪相比要弱一些。否则贝雷帽也不会让他们来做守人质这事了。因为现在宁世群被牢牢捆住,又地处高楼之巅,要想脱身本就是件难如上青天的事,派这两人来守,只能说明这两人的办事能力在这些绑匪中是最弱的。

    思考间,小刀在我手指间习惯性的轻轻翻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宁世群似乎感觉到什么特别,忽然望了我一眼。我赶紧收刀,老六肯定没我这么好的刀法的。我这样的秀刀只会引人怀疑而已。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家伙的功夫底子,不过以我一招干掉老六所揣测,即便他是因为完全大意而被我所偷袭成功,放在平时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这群人中,我担心的只是贝雷帽,这家伙一看身材就是纵横沙场多年的。绝对不容易对付。

    如果偷袭再加上用刀,我有把握在五秒内不动声响地干掉屋中这两个人。然而屋外的五人又如何对付?这实在是一个极为难堪的局面。

    时间流逝,我心中仍然决断不下业。我自然知道这样拖下去绝对不是件好事,但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惨叫和惊呼声,我心中一怔,莫非楼厅中出什么事了?

    “不要呀!我求你们了!不要呀!”女子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哭诉。然后一个粗暴的男音淫笑道“怕什么,小妞,你配合一点,我会让你很爽的!”

    这话一出,我旁边的老七和老八都是哈哈一笑,老八淫笑道“老五这家伙兽性又发了!”话才说完,我们门口光线一闪,那个老五已经拖着一个双手被捆绑的年轻女孩进来了。对着我们道“兄弟几个让一下,老子憋不住了,先爽一下再说!”

    我心中憎恨,却不敢露出分毫,先看看屋中的两人态度如何再说。却只听老七道“老五,你这家伙怎么没女人就活不下去似的。”老五哈哈一笑,用手勾起那女生的脸,道“谁他妈让这妞长得这么水灵。先说好,这妞我先用,谁也别跟我争!”

    女孩吓得一声惊叫,惨然抬起头来,样子确实长得很清秀,名成的美女并不是很多,所以这张脸我记得非常清楚,是一个叫陈若敏的女生。经常有一班公子哥开名车来接送的,据说还有星探追踪过,也算是名成的红人。不料现在却落入淫人之手。

    老八唷地摇了摇头,笑道“这妞还真不错,不过你五哥看上的女人,谁敢和你抢呀!”老七亦道“可不就是,可是老大不是警告过了不许动这些妞了吗?你不怕他割了你的小弟呀!”

    老五嘿嘿一笑,道“管他妈的,老子憋不住了。天王老子也不管,再说他在研究航空地图,哪管得了这么多。你们先出来,我快速解决下!”说着手上狠狠一扯,嘶的一声,陈若敏的衣服已经被撕裂,雪白莹玉般的肩膀已经露了出来。

    老七望了宁世群一眼,道“老五,这儿怕不太妥,你要爽没关系,不过这家伙怎么办?”

    老五左右一看,拿起屋角的一块塑料布,走过去,啪的一声盖在宁世群的头上,淫笑道“让他看不见,不就行了!”说着嘿嘿道“有人在旁边,老子越发的兴奋,让他听听哥哥是怎么做的,教他几招!”

    老七嘿嘿笑道“你他妈真够变态的!”说着一拉老八,对我说“走啦,老六,让他爽一下再说。”无料老五居然道“没事,我和老六向来是一个一个轮流来的,你两个要不试试这滋味!”

    我心中骂了句妈的!想不到我现在替代的居然也是个下贱货。活该他进地狱!

    老七唷了一声,道“老子可没你们这么欲火中烧,怕了你们了!”然后一拉老八,走出了门外,哈哈道“你们爽吧!”咣的一声门响,屋中一下黑了下来。老五嘿嘿一笑,道“帮我们把风,老大要是过来,赶紧提醒一声!”

    说完老五早已经饥不可耐,一下把陈若敏按在机床上,回头对我笑道“老六,哥这次先上了,你要憋不住外面随便逮一个去,还是有几个大波妹的!”

    我还没有说话,墙角的宁世群已经拼命的挣扎,被塞住的嘴里发生啊啊地低微怒吼声!显然是心中非常气愤这些绑匪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行如此的暴行!所以拼命抗拒,倒也不是孬种。

    “我求求你们,不要呀!”陈若敏嘶心裂肺地求饶着。然而她的惨叫声只让老五更加的兴奋。手上唰的又是一拉,已经把她的整只衣袖给扯掉。看得出手劲也挺大的。

    “叫呀!你越叫我越喜欢!”老五**地笑着,拍了拍陈若每的臀部,啧啧赞了几声,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裤带。一边淫笑道“很舒服的,小妹妹!你也不是什么好货,别他妈装嫩了!你要是配合得好,我跟老大说一声,搞不好会放了你哦。你要是不听话,知道你们会干出什么事吧!”

    陈若敏不停地挣扎着,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然而老五哪管她的抗拒,双手一把环住她的腰,强力的去拉扯解她的裤带。

    我深深吸了口气,这事情的突发,让我不可能再冷静下去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女孩在我面前受辱的,何况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对付他们。

    “身材好嫩哦!”啊的一声尖叫,老五已经扯掉了陈若敏的长裤,露出她雪白的翘臀和红色的丁安裤。

    我冷冷一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老五愣了一下,回过头来道“你急什么,我干完你来接力不就行了!”

    “是吗?”我手中的刀尖一转,在黑暗中闪亮过一丝光华,冷笑道“我可不想在地狱里接你的班!”老五忽然感觉到我的声音并不嘶哑了,不由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望向我。

    去死吧!我的手猛然一挥,一道寒光闪过,老五啊的一声,脖颈上一道血痕掠过!他只是双眼一怔,鲜血已经激喷而出。

    我冷笑着闪在一边,看着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

    十五诱杀

    老五的脸上到至死仍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和他朝夕与共的兄弟会有这种时候对他下了黑手。我轻轻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呼地长呼了一口气!

    陈若敏忽然发觉到她的身后似乎出了什么事,一下疾转过头来。我没有掩住她的嘴的念头,无论如何,这时候她的尖叫声都不会引起外面两人怀疑的!

    啊!陈若敏忽然看见这个欲图对她施暴的家伙已经一下萎顿在地上,不由尖叫声嘶叫起来。

    我等她叫完了,才竖起食指,作了个禁声的姿势,冷冷道“想活下去的话,就继续哭!”陈若敏全身颤抖,望着我战栗不止,竟然真的哭了起来。当然,她现在是被吓哭了!

    我把刀一收,沉声道“接着哭,不要停!”然后迅速走到宁世群的身边,一把扯下蒙在他身上的塑料布。

    宁世群可不是一般人,虽然眼睛没看见,但心下却一下反应过来,轻声道“你是……”我再度做了个禁声和手势,道“情况很危急,我不解释了。总之你想逃出去,就别问这么多!”

    宁世群双眼一亮,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我手起刀落,割断了他手下的束缚,道“我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宁世群确实有大家风范,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问道“你说!”

    我转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五,对宁世群道“帮忙把他拖过去,想办法把他的血止住!”宁世群微一点头,根本连为什么都没问,马上走过来,把老五的尸体拖移过来。

    看着他手脚麻利的样子,我心中不禁叹了一下。这家伙也不是普通人的,在这种危急时刻下一点不不说,面对一具尸体居然连丝毫惊骇的感觉也没有。

    宁世群看见我的神情,似乎猜到了我的意思,竟然低笑道“我在外国其实是主修神经外科的!”我耸耸肩,心下才为之释然。宁世群边拖边对我道“放在椅子上吗?”

    “聪明!”我微微一笑,示意他把老五的放在宁世群原来被绑的那椅子上。我不亲手做这一切,倒不是为了偷懒,只是不想手上沾到血。因为我还有很多更重要更麻烦的事要做的!

    就在宁世群安放尸体的时候,我已经重新找了块塑料布铺在地上,再从早已经看好的屋角下捧了一大把锯末过来,撒在塑料布和老五尸体拖动的那股血痕上。不开门的话,这里很黑而且很脏乱,如果有人进来,一时间是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变化的。何况我对自己的刀法也很有自信,知道这一刀虽然要了他的命,伤口去不大的。不会使他流箅太多。但总是要掩盖一下,以免露也马脚!

    陈若敏一边哭一边看着我们拖动整理着环境,竟然忙了害怕,连哭声也开始息了下来,有些不可理解地望向我们。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看什么,还帮忙接着哭!再弄出点声响来!”陈若敏颤抖着问“我,我该怎么做!”

    我心中靠了一声,又不好解释我需要你弄点被强奸的挣扎和嘶喊甚至兴奋都没关系。只要不让外面的人听出反常就好。反而是宁世群很冷静,对着陈若敏道“你就想像你现在正在拼命挣扎就好,喊不要!”

    陈若敏点点头,喘了几口气,还是叫不出来。我正准备说叫不出来就算了。她却忽然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我们吓了一跳,却原来是老五刚被放在椅子上的尸体忽然歪倒朝一边,让她一下吓得惊叫起来。

    “就要这个效果!挣扎下去!”我鼓励道。然后一把把老五带血的外套和面罩摘了下来。然后把他的尸体用塑料布遮盖住,扮成方才宁世群被绑的样子。把外套和面罩抛给了宁世群,沉声道“配合一下,我要开门了,他们可能就在门外面,我不想被他们一眼就看见你们没有做事!明白?”

    陈若敏还什么都不明白,睁大了眼睛,只是奇怪地道“你们,你们是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宁世群是聪明人,马上点了点头。我也不用再和他解释更多,手一挥,冷笑道“越粗暴越好,回头再道歉不迟!”宁世群在这种紧张时候,居然也朝我一笑,然后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我真不是一般的疯狂。

    “对不起!”宁世群披戴上老五的外套和面罩,朝陈若敏轻轻道了一句,然后深深呼吸了几下,才一下抓过了陈若敏的手臂,一下又把她压在了机床上。

    陈若敏毕竟是个女孩子,早被这一连串的惊吓吓得没有了主张,现在见宁世群忽然又强行把自己按在机床上,双手作出扯自己的姿势,不由啊的一声惨叫起来,大声道“不要呀!不要强奸我!”

    “Good!”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来生意人都是做影星的料!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重新检查了一下面罩,确定身上没有溅到血迹,这才道“如果一会有人进来,自己留神!”然后我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内陈若敏的惨叫隐隐传来。

    果然没出我的所料,老七和老八就在正对着门十多米远的地方,正朝大楼边缘下望下探看。听见门响,马上回过头来。如果刚才没有演这么一出戏,还真可能在开门的瞬间被他们看见里面没动静的。

    老七哈哈一笑,望着门内道“我靠,老五居然连裤子也不脱,真以为自己的d长呀。”老八也一脸**地道“你小妞叫得还真骚,听得老子都浑身痒痒。”

    老七望了我一眼,嘿嘿笑道“怎么,老六,不是也受不了老五了吧,居然出来了!”我重新干咳了一下,以一种低沉嘶哑的声音朝老八道“老五叫你去看看老大有没有发火。”

    “我操,他到爽,指使起老子来了!”老八嚷道。老七哈哈一笑,推了他一把,道“你就去吧!谁让你是小的!”老八再度骂了声操,狠狠瞪了小屋一眼,这才慢慢向楼厅那边绕过去。

    我心中呼地松了口气,看着老八绕了过去,这才向老七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老七愣了一下,远远问道“干嘛?”我嘿嘿一笑,道“过来就知道!”老七唷了摇了摇头,道“靠,群P呀,老子没你们这么扯蛋!你们要喜欢找老八来,他早憋得慌了。”

    我再度招招手,道“过来啦!”老七靠了一声,手上把弄着枪械,道“死也不过来,老子不好这个!”

    我心中冷笑,你过不过来都要死的!左右一见并无其他人,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径直朝他走去。老七才愣了一下,我已经一把拽过了他,硬拖着他向小屋走去。

    老七挣扎道“我真的不好这种,别硬拉我!”我可不管这么多,手中一加劲,已经把他硬拖了过来。老七挣扎了一下,望向我怒道“妈的,有人强奸,哪有人逼奸的!”

    他的眼睛忽然一下触到我的眼神,不由一下怔住了,这时候我离他实在太近了,很明显,他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嘴上啊的一动。我哪里会给他任何叫唤的机会,手中紧捏的刀尖一下就抵住了他的脖子,沉声道“你不想死就叫叫试试!”

    老七一下明白过来,浑身一抖,道“你不是……”我刀尖一抵,已经深深刺入了他的下腭。然后一把拉开门,抵着他重新进了小屋。

    宁世群一下回过头来,我沉声道“是我!”老七猛然也发觉了这老五居然也不是老五,不由猛然一振,我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既然骗进来了,哪还会让你走了。左手刚猛无比地一举他下颌,持刀的右手臂一下强行肋住他的脖颈喉结部分。

    老五嘴上发出垂死的挣扎声,我手中继续加劲,只感觉到老五全身一抽,已经宣告Over!能不用刀,就不用刀吧!在一招致命上,自己现在已经深得特种兵的精髓了。

    “他死了吗?”宁世群望向我惊道。只见我在片刻间就杀了两人,饶是他胆气够壮,也不由有些心惊胆战。陈若敏更是嘴一下张大,就要尖声惊叫。我一下猛然伸手,盖住了她的嘴,冷冷道“你想活下去,就保持冷静。这些家伙都是罪大恶极的,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明白?”

    宁世群左右一望两具尸体,不自禁地摇摇头,望着我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笑道“你说呢?”然后沉声道“外面还有五个绑匪,二十个学生!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若信我,就好好配合好。”

    宁世群微一点,拍了陈若敏肩膀一下,道“你别害怕,没事的!”陈若敏早已经吓得没有了主张,全身抖个没完没了,啊地一声扑入了宁世群怀中。

    “安慰下她!”我说了一声,微微打开门,朝外探视了一下。把微冲拿在手中,这才缓缓重新走了出去。

    这时候心头忽然想起一个很多年前玩过的电脑游戏《盟军敢死队》,那时候的我,何曾想过真的会有这样的经历,杀人、搬尸、然后再一个个引过来搞定。这样的事居然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真是件疯狂到极点的事。

    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有时候想想,真有种崩溃的感觉。

    我才出门来,老八已经过来了,远远就叫道“老大叫你们别玩得太过份。”我微侧过脸去,点了点头。

    “老七呢?”老八四处扫了一眼,我头朝工房那点了一下。老八靠了一声,骂道“妈的,这家伙还一天到晚假正经,我还真以为他算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也他妈这么好色。”

    我心中一叹,暗想刚才做掉的那老七看来还真不是一个罪不可恕之人,只可惜他不死,我们就没未来了,这也亦是他命中的劫数。

    这时候老八晃当晃当地走了过来,只看他这种走路的姿势,就可以断定他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人物,这样的人,永远只有做混混和小弟的料!

    也正是我要找的舌头!

    老八走到我的跟前,完全没注意到我有任何异样,居然自个儿摸出只烟来点上了,蹲在我旁边两三米处,一边抽一边恨恨道“妈的,你说宁家人会不会真的按时送钱来呀。我都快等疯了!”我含糊道“会吧!”

    老八嗯了一声,道“老实说我有点担心,下面这么多警察,人家要是存心强攻,我们可是死定了!”话说完,忽然唷了一声,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倒也不是十足的傻子。

    我沉声道“去看看!”

    毕竟是紧张时期,老八感觉到有点儿不妙,倒也不敢大意,居然揣枪在手,缓缓向工房门走去,大声喝道“你们有完没完呀!再不吭声老子进来了哦!”

    我心中冷笑,却靠近他道“没力了吧!”老八哈哈一笑,道“那是!”被我一句话说得放下心来,就欲走回来。我哪容他再走开,一把搅住他肩膀,道“看看去!”

    老八被我一推,不由自主地跟着我走了过去,我几次冲动要挟持住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顶楼面积很大,为了侦察警方的动静,这此匪间的彼此距离都很远,所以我们这个方位倒没其他人过来,现在这儿等于只有老八一个人,我用不着如此匆忙下手。

    “妈的,完事没有,再不说话老子进来了哦!”老八显然嘴很脏,几乎每句话都带着粗口。别说我这次没有交待他们演戏,即使交待,听见绑匪的声音就在门外,宁世群和陈若敏也早吓得不敢出声了。

    老八见里面没有回声,不由迟疑了一下,道“你们他妈在干什么呀!”我不想他的叫把楼厅中的人吸引过来,赶紧沉声道“进去看看!”说着我用枪一顶门。

    “啊!”却是里面的陈若敏被惊得一叫,老八哈的一笑,道“搞什么呀,被一个女的就搞翻了不成!”大咧咧地就朝里面走。他前脚才一进门,我的刀已经一下抵在了他的右侧动脉处,沉声道“不想死的话知道怎么做吧!”

    老八全身一振,吓得不敢动弹,只道“六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冷冷道“你看清楚,我是不是你六哥!”老八缓缓转过头来,大大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看出似乎真的不是,不由一惊,道“你……”

    我的刀尖一下狠狠刺在他的喉结上,冷冷道“你要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只有一个机会,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他们就是你的下场。”说着我的头朝墙角一点。

    老八顺着我的眼光,一眼就看见了墙角处的老七尸体,再猛然看见宁世群居然也站在一边,不由啊的一声。我手上一用力,他立刻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厅中还有多少人?”我问道。

    老八颤抖地道“没几个人了,就老大在看地图,老二盯着那班学生。他还让我们催你们过去。”然后又猛摇头,道“不,不是催你!是催他们。”

    看他说话的样子,我点点头,心知道他这话应该不假,再问道“老四呢?”老八喘着粗气道“老四一直在守东角的,没见他过来过。”

    “很老实嘛!”我冷冷一笑。本来我的原定计划是想架逼着他过去一同把老四骗引过来,但看他双腿打摆的怂样,这样子去只会暴露了我的计划,心中犹疑了一下,我马上打消了。

    “警官,我全都说了,千万别杀我呀!”老八一脸颤抖地道。我刀尖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划,不屑道“像你这样子的软货,根本不应该来混这口饭!”说着左手刀一撤,右手已经疾如闪电一拳击向他的脑袋。

    一声闷喝,老八已经被我一拳击倒在地!

    站在一边,愣愣看着我的宁世群和陈若敏,随着我这一拳,啊的都是一声惊呼。我笑笑,道“别担心,没杀他,只是让他晕个把时辰而已!”

    只在十数分钟间,我已经成功地干掉了三个家伙,除去早就上西天的老六,还剩下楼厅中的老大老二,守东角的老四和守楼道的老三四个绑匪。行动的顺利,已经远远出乎了我的想像。

    然而我的心中却忽然有了些莫名的隐忧,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进展得越顺利,我偏越感觉哪儿不对劲!

    我这不测的预感才刚刚冒上来!已经听到外面有人骂道“死条子!你他妈给我滚出来,否则我把他们一个个扔下楼去!”一听就知道,这是贝雷帽那阴气沉沉的声音。

    我心中一怔,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被发觉的?究竟哪儿出问题了?

    十六反挟

    我迟疑了一下,脑海中不停回想自己行动的每个细节,心中真有点儿纳闷,按理说如果有破绽,应该早就被发觉了才对,不至于拖到现在才被发觉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操!死条子,你是不是还不出来!我数三声,老二,你马上扔人!”外边传来贝雷帽阴恶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男生的惨叫“不要呀,不要呀!不要扔我!”

    陈若敏啊的一声尖叫,道“是张永华。”不用她说,我也听出来了。确实是一个叫张永华的男生在惨叫,显然贝雷帽不是在危言恐吓。看来真出事了。

    啪啪!屋外响起枪声,宁世群和陈若敏都是一颤,只听贝雷帽阴yd“别说我不给你警告!”说着大声念道“一!”

    我望了宁世群一眼,道“你们别慌,枪是鸣空的,我先出去看看情况。”说着我紧握手中枪,拖起老八那笨重的身躯,用枪指着他,一脚轻轻踹开了门,对着外面沉声道“别扔!我出来了。”

    借着老八的身体掩护,我从虚掩的门缝往外一看,不则心中一震,只见贝雷帽和那个老二都是手中挟持着一个学生,站在二十余米外的大楼边缘。老二已经把那张永华的一半身子都推了出去。只要手一松,这孩子马上就要跌落百米高楼。只见他身子栗栗发抖,心中显得非常怕极。

    至于老三和老四,大概还在负责看守,毕竟他们现在人力有限,虽然知道出了变故,也不敢托大全部过来这边的。

    “妈的,肯出来了吗?”贝雷帽手枪狠狠顶在手中另一个男学生的太阳穴上,向着我微微耸了耸头。他枪口下的学生却是太子。太子毕竟是有些胆量的,虽然被人用枪顶住了头,居然没吭一声。

    在楼边缘作出推搡张永华姿势的老二,亦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这边大声道“老八,你没事吧?”

    我冷笑道“你放心,只是晕过去。”把身子再度缩一缩,用老八的身体做遮掩。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识破我的,但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局面,我再装下去是无用的,必须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一下,面对这帮杀人狂,自己只要稍微不注意,绝对会被对方的黑手所干掉。

    “兄弟,很牛嘛,居然敢化妆成老师,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什么来头,说来听听!我回头给你们警局述说一下你的丰功伟业!”贝雷帽手下用力,一下狠狠扳住太子的下巴,枪头一顶,对着我嚣张地道。太子啊的一声,显然是非常吃痛。

    “你也很不错嘛,居然能看出我的破绽!”我枪口亦顶住老八,向贝雷帽道。心中更是郁闷。对方怎么连我是刚才那个老师也知道了。这时他枪口下的太子双眼忽然亮了一下,怔怔地望向我。显然也没有想到,他面前的这个蒙面人居然就是我。

    “承让,承让!你才是高手,这么无声无息干掉我四个兄弟,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贝雷帽面罩下的双眼忽然一狞,狠狠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真想好好和你喝两盅,咱们煮酒论英雄,交个朋友!现在嘛……”贝雷帽眼角一抽,狠狠道“我会让你后悔做人的!”

    “是吗?你试试。”我嘴角不屑地道,心中可一点不敢大意,现在的局面对我而言,实在是太意外了。意外到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用学生来要胁我这个局面,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无奈还是发生了。

    “我不管你是老师还是警察,都给我听好了,你不想人质有事的话,就他妈把枪放下,乖乖走出来。”贝雷帽头朝老二微微一点,示意了一下。老二脸上狞笑,一下松手。我心中猛然一悬。

    啊!一声惨叫,老二手下再度一抓,一下提住了张永华的脚跟,让张永华的身子完全悬空在大楼之处,只有一截小腿被老二拉住,只要他稍微一松手或者力气不够,张永华就会完全摔下去。

    “救我呀!我不要死!”张永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顶,可以想见下面的警察和围观的群众看见这一幕,会惊骇成什么样。不知此时此刻,有多少部摄像机的长焦镜头对准了在大楼顶上摇晃的张永华。

    “年轻人,我们力气可没你大,随时会撤手的。”贝雷帽寒声道。

    我脑中迅速思考着对策,嘴上却悠悠道“你再摔一下,你以为警方还会真这么从容地和你谈判吗?”

    贝雷帽眼神暴怒,望着我狞道“你他妈的!惹火了咱们一拍两散,我出来混n第八卷,就没想过怕死。你再多嘴,我马上扔给你看!”

    尽管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只看他眼色,也是如此的狰狞,我心中一惧,知道这家伙真的不容易对付。但我仍然傲然道“不怕死,那你搞这么多事干嘛?”贝雷帽哈哈一笑,道“很嚣张嘛,在这种时候还敢跟我还嘴?”猛然喝道“老二,咱们就扔几个给他看看!”

    “不要!”我还没说话,却是我身后的宁世群大声道“我全家人已经在筹钱了,你如果真的想拿到钱,就不要再搞事,否则我们就算愿意出钱,警方也不会同意的。”

    贝雷帽怔了一下,左手举了一下,示意他的手下老二暂停。然后邪声道“宁公子,别以为你现在是自由了,我告诉你,你跑不了的,时间不多了,你家人再不把钱送,我连你也一块摔!”

    然后怒声向我,沉声道“你别以为你挟持着我们弟兄就可以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这事我说了算!”说着一看腕表,冷冷道“哟,还别说,我给警方的时间也到了,给我摔!”

    “啊!”一声嘶心地惨叫!老二已经手一松,张永华已经一下掉了下去。那惨叫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长久不息。我的心猛然一怔,没想到这伙悍匪比我想像中的更残暴无比。

    “你们这些坏人!去死吧!”太子眼睛一下红了,大声朝老二骂道。我身后的陈若敏听到同学被摔下楼去的惨叫声,不由全身一呆,一下滑倒在地下。

    “唉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没抓住!”老二嘿嘿阴笑着站起身来,悠悠道“楼这么高,风又这么大,老大你说警方的气垫能不能接住他呀?”贝雷帽狂笑道“没事,咱们人质这么多,地方这么大。警方能有几块气垫,重新换个地方,给我接着扔!我倒要看看警察能拿我怎么着?”老二哈哈一笑,道“遵命!”

    在贝雷帽的狂笑声中,确实忽然起风了,晴朗的天空一下阴霾,浮云累积,让这世界有一种说出不的压抑,似乎,一场冬雨就要不期而至了。

    “文警官,又或者文老师是吧?怎么样?还想和我谈条件吗?”贝雷帽不屑地道“我的为人,是我决定的事,从来不给人任何机会!你还想躲在他身后是不是,行!我们接着扔,扔到你满意为止。”

    这时候老二已经重新强拉着被绑住双手的纤弱女生走了过来,嘿嘿笑道“老大,摔个娘们给他见识一下。”那女孩一脸死灰,拼命挣扎着,凄声道“不要呀,我不要死!爸爸!妈妈!救救我呀!”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她脸上已经挨了老二一个非常凶恨的耳光,一下嘴角都被打裂了,渗出鲜血来。

    “阿清,他们要杀阿清了!”我身后的陈若敏栗栗颤抖,一下哭了起来。显然她已经从那女孩的哭声中听出了是一个叫阿清的同学。

    不止陈若敏,就连太子的眼角都红了,这一向不学好的少年,这时候忽然大声叫道“不要呀!不要再扔她了,我求你们了。”

    “怎么,是你马子呀,心疼了是不?”贝雷帽瞟了被拖在地上的陈清,冷冷道“少年人,这世上比这心痛的事海了去了,刚才不是死不求饶的吗?现在居然为个女人肯求饶了,哈哈!”

    “你们太坏了!你们是变态!”太子哭红了双眼,咬牙道“你们要摔摔我好了,别摔她呀,我求你们了!”

    “哟,还真够豪气的!行,够男人,我成全你!”贝雷帽一下勒住他的脖颈,就向楼边走去。太子脸上一阵惨白,嘶声道“不要呀!”

    贝雷帽哈哈一笑,道“还真以为你真够胆呢,原来也是孬种!”然后厉望向我,道“我就当你是个老师,你看你的学生多少还有点种,谁像你这个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说着狠狠对老二命令道“给我把那个女人丢下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硬。”

    老二淫笑道“收到,老大!”手下一硬拉,把阿清硬拽了过来,冷笑道“算你命不好了,你们老师不肯投降,所以要委屈你先走一步!”

    阿清一下凄惨无比地叫唤起来“爸爸,妈妈,你们来救救我呀,我不要死!”然而老二根本无视她的求饶,硬是一下下地把她给拖向边缘。

    “不要呀!”我身后的宁世群一下几个踉跄冲了出来,冲到我们中间,大声喝止道“你们不就是求财吗?杀这么多人干嘛。”就连陈若敏也一下挣扎着爬了出来,跪倒在我的旁边,对着贝雷帽道“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摔她呀!”

    “不是吧,连宁公子也出来求情了。真难得呀!怎么这世上一下这么多好人。”贝雷帽冷笑着对我道“我真佩服你,这么多人在求情,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么绝情,做警察也好,做老师也都太屈材了吧。”

    我心中已经燃起暴怒的杀气,面上却丝毫不为所动。我既然已经下手,就无路可退了,就是强撑也要撑下去。只要我放弃,别说我了,面对这疯狂的绑匪,这里的人也绝对跑不了。唯一的解招,只有……

    我心中不停地思考着各种应对方法,寻找着贝雷帽的每一点破绽,然而这家伙比我还谨慎,身子紧紧地贴在了太子的身后,枪口随时顶住了他的脑门,我虽然对自己的枪法非常有自信。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能一枪干掉他,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不伤到太子。毕竟他的枪就顶在太子的脑门上,哪怕只是临死前的手上下意识地一震,也会干掉太子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给我扔!”贝雷帽见我根本连动也不动一下,不由暴喝道。

    “不要呀!”几声惊呼起同时喊起,却是楼厅那边七八个学生一起惊叫道。我用余光一扫拐角处,不由也惊了一下。居然是些被双手背被绑住的学生,在听到这些匪徒要把自己的同学扔下楼后,挣扎着滚爬了出来。每个人的双眼都哭得红肿,凄声道“求求你们了,不要杀他们呀!”

    “我靠。干什么?玩友情是不是!老四,把他们带回去!”贝雷帽大声道。不用他说,在远处守卫的老四早已经冲了过来,朝几个学生身上一阵乱蹬,狠狠道“妈的,想陪葬是不是,谁想死直接说一声,我马上成全你们!”

    那些学生拼命地摇着头,虽然被踢得惨叫不已,却丝毫不退缩,只知道不停地哭诉道“不要呀!不要杀他们。”场面凄凉无比。

    太子显然是他们这群同学中的老大,此刻忽然大声道“你们干什么,快回去,这些人是疯子,不要惹他们!”

    “我不!太子,你说过,我们是兄弟!死也要一起死的!我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兄弟有事我却躲在外面。”酷龙忽然大声道。这个我一直以为是个小混混的家伙,这进修却忽然暴发出无比巨大的勇气。

    “妈的!”老四一下拔出了手枪,对着酷龙道“小屁孩子,还跟我装酷是不!你这么喜欢讲义气,我成全你!你他妈的是不是还不爬回去!”酷龙身上抖了一下,仍然咬牙道“死也不回去!你有种打死我呀!”

    “好!好!我让你顶我!”老四眼角狰狞,泛起凶光,啪的一枪!啊的一声惨叫,这一枪已经击在了酷龙的小腿上。酷龙疼得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连带着把和他一起背绑的同学也是不停地翻滚。

    所有爬出来的同学都一下怔住了,场面一下寂静无比。只有酷龙全身打颤抖,这一枪打得非常毒,直接打断了他的腿骨。

    老四呼地吹了口枪,狂嚣道“既然不想爬回去,这条腿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吧!”

    所有学生一阵默然,忽然不知道谁唱起了一首圣歌,是名成中学每次大型集会时都会合唱的那首《云上太阳》。曲调非常优美,甚至我都早已经记熟在心了。

    “不论是住在,美丽的高山,或是躺卧在,阴暗的幽谷。

    当你抬起头,你将会发现,主已为你我而预备。

    云上太阳,它总不改变,虽然小雨洒在脸上……”

    不知不觉,包括太子和阿清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开始轻轻吟唱,就连还在楼厅中的学生也跟着缓缓唱和起来。随着唱和,每个学生脸上都现出一片纯净,甚至连酷龙都似忘记了疼痛,任血流不止,也轻轻唱和。

    宁世群木立在我们中间,似乎情绪被感染到,居然也跟着唱起来。老四一阵尴尬,大声道“妈的,干什么呀,别唱了!”然而学生们根本无视于他,不停地唱着,老四有点不知所措,不由望向贝雷帽,道“老大,怎么办?”

    贝雷帽感觉到局面有点儿失控,不由哈哈一笑,阴yd“我好感动啊!居然能看到这么感人的场面。还真一个个都不怕死是不?”

    手上一顶,对着太子道“你叫太子是不?外号很d嘛!我他妈就让你去阎王那儿做太子!”我的心一抽,看情势自己要被逼出手了。

    这时候楼边的老二忽然从包内抽出电话道“老大,条子打来的!”贝雷帽怔了一下,道“你接吧,我腾不出手来!”无论如何,他对我还是有顾虑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贸然离开太子,怕我趁机偷袭。

    老二接了一下电话,窃声道“老大,条子说我们再摔人,就……”

    “妈的,威胁我是不?”贝雷帽暴怒道,然后对我狂嚣道“死条子,你还不出来是不!”

    是时候了!我等的就是你精神纷乱的这个机会。

    我顶着老八的身体,缓缓迈出了两步。这家伙在晕倒后,身体还挺沉的,要不是我把他的一半身子靠在门框上,只是举着他都怕没力了。

    “丢掉枪!不然我马上干掉他!”贝雷帽显然是急怒了,居然对我这样叫道。我要丢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就在老四一枪打在酷龙腿上的时候,我已经铁了心了。你既然变态,我也变态好。当下冷冷道“你想下手就下好了!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说着我悠然道“看看后面!”

    呼呼!一直在很远处盘旋的警用直升机再度向这边靠来,看来在贝雷帽把张永华扔下去后,警察方面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迫不得已也只能冒着风险,再度向绑匪施加压力。

    面对这些学生的情绪突变,自己这边又人手锐减,纵然凶悍如贝雷帽,也有点失措的感觉。不由对老四道“用枪赶走他们,别烦老子!”啪啪,老二和老四都抄起枪向天空乱射,却不敢瞄准直升机,毕竟他们虽然知道取得赎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却也不敢完全放弃的。直升机自然吓得再度远飞而去。

    你现在也感觉到腹背受敌了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大开杀戒是不是!”贝雷帽大怒道。

    你当然敢,可是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就在贝雷帽眼神一恶,准备把太子干掉的时候,我已经一下把老八推开,一纵跳了上去,用枪挺在了呆立在中的宁世群头上,沉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老八的命,那我换个人试试!”

    宁世群脸都一下白了,道“你,你干什么了?”

    我根本没理宁世群,只是望着贝雷帽阴声道“我说过我是警察吗?五千万,你想要,为什么我不可以?”

    贝雷帽脸上色变,显然他根本没想到我会忽然来这么一招。自己的人质,居然被别人反过来挟持!所有在场的人都一下怔住了,包括学生们在内,都一脸惊奇地看向我。有些已经从声音中听出了是我,但却浑然不知我的这个举动是为何。不知道是我那些学生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这群蒙面绑匪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世群微微转过头来,惊道“警官,别开玩笑!”我不屑地一笑,道“我说了,我不是警察!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吗?笑话!你要不是值五千万,谁来!”

    贝雷帽喘着粗气,纵是冷静与凶悍如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如何来面对。

    我抓扯着宁世群缓缓后退,道

    “你以为你把学生丢下去我很在乎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丢一个,就更不怕你丢几十个!我们都一样,只在乎这五千万对吧!”

    其实我根本不是不在乎学生,只不过他们扔下张永华的时候,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罢了。也没想过他们真的疯狂到会这么轻易就杀人质而已。

    “你去死吧!死条子,还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你装强盗我就会上你的当了吗?”贝雷帽狂嚷道。这家伙可没这么轻易上当的。

    “不信吗?”我嘴角凑近宁世群后脑,轻声道“对不起!借你一用!”说着我手腕一抖,啪的一枪,已经击在宁世群的腿上,在他的惨叫声中,我的枪又重新指上了他的脑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怔住了,就连太子他们都啊的一声。

    “信了吧?想用学生来威胁我。尽管试,没关系的。我反正也没退路了,大不了我一枪把他干掉,五千万谁也别想拿到!”我冷笑道。

    “疯子,你这个死疯子!”贝雷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怒道“我杀了你们!”枪一下离开了太子的脑袋,向我指过来。

    就在他的枪才离开太子脑袋的这一瞬间,太子已经忽然一个弯腰,一下把他的手给顶高,啪的一枪,他这一枪已经击空。不愧是我的学生,早知道我要如何做的。

    还在一次大家喝酒闲聊时,在说到人质事件时,我曾经说过,我的原则,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先伤人质,让他威胁不了我,再想着救人!他刚才给我的几次鼓励眼神,早已经示意我这样做了。只不过对我来说,用宁世群来威胁,更好而已。

    几乎就在同时,我的枪亦响了!

    贝雷帽的面罩上眉心处,鲜血喷涌面出!

    随着这一枪,我已经一个侧身飞出,又是两枪,把还愣在一边的老二和老四一下击中在地!这两个家伙,根本因为刚才的事还愣在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呢!

    我手中的微冲根本没有停!枪口的火焰向楼道口疾扫过去。一轮点射,还站在远远观看,又要守卫楼道的老三已经一下被我击倒在地!

    微冲确实比手枪威力大多了,只是一轮扫射,我已经干掉了刚才我废尽心力才做到的事。

    我的身子根本没有停止,直接冲了过去,对于我来说,上面的事已经完全无关了,我现在需要的是保全自己。

    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好,这一下干掉这么多人,还伤了宁世群。再不闪人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让他们把张永华给扔了下去。也不知道警方的安全气囊接住了没有。如果他有事,我只能说是内疚了。

    我一脚踢开老三的尸体,几个滑步冲下了楼!一边冲一边把老六的这套打扮给丢在一边。现在的我,要趁警方还没有搞清楚上边发生的情况时走人。

    “文老师,你没事呀!我们担心死了!”当我冲下十余楼时,遇上了几个霹雳小组的成员,对我一脸兴奋地道“上面怎么了?”

    我故作镇静,道“我也不清楚,可能匪徒在乱开枪吧!你们注意安全,”几个特警恨恨道“只要上面一个命令,我们一定把他们打成马蜂窝!”

    “嗯!”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纵而下,心中笑了笑,等你们上去,早变天了!

    我用衣服蒙住脸,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走出了大楼。一大群警察涌了上来。问我上面的情况,张警官更是非常关心地替我架上一副墨镜,道“上面怎么样,你这么半天不下来,我们都急死了,又不敢贸然上前。上面是不是出事了,我们的直升机好象观察到什么变化。”

    我摇了摇头,道;

    “你别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休息一下!”张警官点点头,道“好好,我让人送你到安全地方!”

    在一众警察的保护下,我快速上了一辆警车,向警戒线外冲去。心中却暗想该如何摆脱这班警察。

    这时候我眼睛一亮,居然看见一辆我再熟悉不过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旁边一幢大楼的拐角下。

    “停一下,我和朋友说件事!”我对负责保护我的警察道。小警察晕了一下,却也不敢说不,毕竟我可不是囚犯的。

    我下了警车,缓缓向红色法拉利走去,车门一下打开了,方艺珍一下跳了出来,疾扑向我!

    “文俊,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了,我才一看电视上的镜头,就知道上去那个老师是你了!他们说你半天不下来,急死我了。”方艺珍扑入我怀中不停地诉说,娇弱的身子尤颤抖个不停。

    我一把把她推入车中,微笑道“难怪我说那帮匪徒怎么知道是我了,原来是这些该死的媒体。”心中的疑惑一下解除了,楼厅中也有一部电视的,贝雷帽自然是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忽然推想出来了老六是我!只不过他想到了前面,却再也没有机会想未来了。

    “你在说些什么?”方艺珍有些不明白。

    我笑了笑,把她拢入怀中,道“快溜吧,不然我麻烦大了!”

    十七祭奠

    打开窗,天才是蒙蒙微亮,缓步走到天台上,淡暗的朝霞初现端倪。晨风拂面,空气中有股清新的味道。此刻的北国,应该仍是一片银装素裹,然而这南方的岛屿上,却已经有了早春的气息。

    在霞光下,我开始了一天的例行锻炼。这种习惯是经年养成的,除非有特殊情况从来没有中断过。一个侧头间,我忽然看见了方艺珍裹着床薄被,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着我。她的长发仍纷乱着。

    “怎么不多睡会?”我停下了运动,身她走去。方艺珍打开薄被,偎入我的怀里,把我们彼此紧紧裹缠在一起。慢慢闭上眼没有说话。她只穿着我的衬衫,身子是如此的柔软。

    “是不是还想睡?再去睡会吧,这儿风大,会着凉的!”我关切地道。

    方艺珍摇了摇头,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闭着眼道“我只想多陪你一会。”

    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温暖,不由把她紧紧抱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小傻瓜,快进去吧。感冒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哦!”

    方艺珍小嘴一嘟,娇蛮地嗔笑道“我不嘛,除非你抱我进去。”我左手轻轻一抄,把她娇小的身子连着薄被一起抱起,走进了屋内。

    “亲亲我!”方艺珍在我怀中,闭着眼喃喃道。我低下头去,吻在她淡红的两片娇唇上,她离我是如此之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脸颊是潮湿的。

    “怎么哭了,宝贝!”我微微离开嘴,望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道。方艺珍双手一下勾紧我的脖颈,继续地凑上嘴来和我痴缠着,眸子中的泪花沾湿了彼此的面。

    “文俊,我要你!我要你爱我。”方艺珍喃喃地道。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软,亲遍了我的脸,敏感着我的耳垂,让昨夜的激情又再度点燃。我一下把她丢在沙发上,隔着单薄的衬衣用嘴去寻找她的**。方艺珍啊的一声,紧紧抱住了我。

    她的呻吟如天籁般在我耳边回荡,随着我们的每一次起落而轻鸣着。

    **时,她又哭了。咬住了我的肩膀,轻轻喁啃着,不停地轻唤道“文俊,我舍不得你!”我抱紧了她,指尖在她光滑如绵的背上轻拂着,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过了今天,我就要回去了。洪森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去香港的船只。并且已经委托和兴社的黑子在香港的朋友替我安排回内地。再有十来个时辰,我就要离开这个蛰息了一年的宝岛了。

    “对不起,拖了这么久才告诉你我要回去,其实好几天前我就想说了,但……”

    方艺珍一下用嘴堵住了我的嘴,痴吻了半晌,才缓缓道“我懂的,你本来就不属于这,只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心痛。”她抬起头来,忽然笑了,笑容灿若朝花,轻轻地道“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爱上你了呢?”

    “珍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她带泪的脸,轻声道“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曾经一直埋怨老天对我是如此的不公平。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应该感谢上苍,给了我这么鲜活的人生,谢谢你的爱。真的!”

    “我不会阻挡你的,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的。你有你的人生,我也一样!答应我,无论去了哪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幸福!”方艺珍闭上眼,缓缓道“抱紧我,我要你今天,一直的陪着我,哪也不去!”

    “嗯!我答应你!”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满溢的幸福,如一种莫名的失落。

    方艺珍忽然似想起什么,一下跳起来,**着身子跑到琴架边把吉它抱过来,对我咋了咋舌,扮了个可爱的鬼脸,道“我要写首歌,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她已经用着简单的和弦,轻轻地弹唱道“那是一个夏天的夜,在热闹的舞会边缘,你对你说,人生是一条没有方向的曲线。那是一场冬天的雪,在一个圣诞的夜,我发现,亲爱的你已让我想念,那场风花的雪月,那幕纯真的从前,漫漫人海你在掌声中出现……”

    方艺珍那磁性的声音犹然在耳,我已经趁着夜色离开了台湾,海水拍打着船舷,浪涛如雪。黑暗的夜里,灯光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我还会不会再有机会来。

    这一趟的旅行,是由黑子亲自护送的。来台湾的时候,是因为他的关系,这次走,居然也是由他相送。人生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一切都在冥冥注定之中。

    “我说老大,你现在可真的是红人了,我都有点受不了了!”黑子笑着把一张报纸扔给了我。封页就是人质事件!

    这时已经距离这件大案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这段时间内,我一直躲藏在方艺珍的家中。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台湾岛。几乎所有的电视杂志和新闻传媒,都用巨大的篇幅报道了整件事,剖析我这个莫名出现又奇怪消失的人物。甚至电视和网站上还专门就我的身份进行了讨论。T市警方面对媒体的轮轰乱炸,几乎已经焦头烂额。

    我那远距离被传媒拍到的戴着墨镜的模糊相片,几乎登在了每一份杂志报刊的首页。被冠之为特警英雄、极道鲜师、卧底干探,甚至天外来客等各种名目纷乱,不可思议的头衔。

    唯一让我欣慰的事有两件。一、张永华并没有摔死,消防部门那张巨大的安全气囊拯救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扭伤了腰,可能会落下终身的痼疾。二、我的所有学生这一刻都集体失语了。面对媒体和警察的不停询问,他们一言不发,口供意外的统一“不知道!”我想,这一切,应该是太子他们集体讨论后的结果,他们知道这事如果传出去。对我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是一个好老师,但这一刻,我真的很开心,为人生有这么一段学校岁月,为这么一群我值得骄傲的学生。他们那在绑匪枪口下表现出来的友情和团结、勇敢与坚毅,那首《云上太阳》的轻劝吟唱,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