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挥斥方遒,自有命数在我心 九

作品:《万劫成魔

    二人闻言愣了一下,脸上尽是不解的神情,相顾一视,薛刚道:“师傅,那慕容博既然是罪魁祸首,何不痛痛快快的杀了他?”钟万仇一脸严肃,故作凝重道:“你道那慕容博多年的谋划如此简单么?若是杀他一人便能让大乱消弭,为师早就取他性命了!”看了二人一眼,道:“慕容博取得少林寺七十二般绝技多年,虽被我强行索来,难保他不留有副本,他志在天下,岂能不暗中培养犬牙?他若身死,只怕那些犬牙中的野心之辈,便会从中生事,到时引发诸国大战,我等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萧峰二人闻言神色一凛,俱都想到个中厉害,登时心中暗叫惭愧不已,钟万仇见他二人冷静下来,点了点头,又道:“我等虽是武林中人,也应当懂得顾全大局,当此国难之时,岂可因为个人恩怨,而不顾苍生万民?”见二人连连点头,知道自己一番言语让二人心悦诚服,心中得意,看了萧峰一眼,道:“萧兄弟,你本是契丹人,此去掌控生女直,定会与辽国发生争斗,到时只怕你会为难,原本此事不应让你去,只是我此刻尚有要事在身,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不等他说完,萧峰双眉一振,大声道:“此事事关天下万民,萧峰能得前辈委以重托,当真是天大的荣幸,萧峰虽是契丹人,却也知道孰轻孰重,虽说此行可能会损伤些许契丹兵士,但毕竟是为了拯救宋辽的百姓,萧峰虽是不才,却也甘愿做前辈的马前卒!”钟万仇点了点头,道:“好,好!萧兄弟如此爽快,倒显得我有些婆妈了,你二人去了生女直部落,只怕要伪装一番方可。”当下又详细的指点了一番,萧薛二人听了俱是连连点头,悉心铭记,足足盏茶的功夫,钟万仇才吩咐完毕,看了二人一眼,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原本将智光和尚四人派去,不过他四人俱是汉人,只怕到时见生女直兵力强盛,会生出别样心思。天下万民,何分汉人契丹?若是因此将契丹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便是我的过失了。”说着,看了萧峰和薛刚一眼,道:“你二人要牢记,无论契丹人也好,汉人也罢,俱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千万年前,我等俱都是同一血脉,切不可因一记之私,而枉顾外族性命,若是你二人中谁敢做出这等事情,老子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定要将他措骨扬灰!”

    二人闻言身子一震,一脸凝重,心中对钟万仇顿生敬仰之情,躬身道:“谨尊前辈(师傅)之命,万万不敢违背!”钟万仇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至于阿朱么,你二人尽可放心,有我这师侄在,管保阿朱无恙就是了!”顿了一下,又道:“你二人俱是豪爽之人,日后无论阿朱选择何人,俱是她真心所向,你二人绝不可为了此事而反目成仇,那落选之人,我会将一身所学传授与他,便算是补偿好了。”二人俱是爽利之人,没那么多诡秘心思,相顾一视,纷纷点头应是。钟万仇见二人应下,心中惦记那苏星河的事情,当下便吩咐二人退下,二人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告退。待得二人掩上房门,去得远了,钟万仇这才一脸凝重的看着薛慕华,冷声道:“你怎会在此处,你师傅人呢?他现下身在何处?”

    薛慕华神情一黯,当即跪在地上,哽咽道:“启禀师叔,师傅他……他……已然仙去了……”钟万仇虽是心中早有准备,莆一听说,仍是忍不住一阵难过,自重生以来,除了无崖子和童姥,便是那苏星河对他最好,原本他将苏星河哄去无量山洞,便有让他避过那丁春秋的意思,不成想苏星河命运多桀,还是难逃一死。叹息一声,隐隐生出杀机,冷声道:“究竟是何人害了师兄的性命?”薛慕华放声大哭,道:“师父给丁春秋下毒害死了,丁春秋这恶贼……”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钟万仇听得果然是那丁春秋下的毒手,心中登时杀念大生,冷笑了两声,道:“莫要哭了,将师兄遇害的过程,仔细说给我听,不得有半点遗漏!”薛慕华听得他声音阴冷,只觉一股寒意登时由头江湖上极为罕有。但坏也就坏在这个“博”字上,这一博,贪多嚼不烂,就没一门功夫是真正练到了家的。适才在厅中见识过了钟万仇的手段,只觉自己所学,实在是井底之蛙,根本伤不得台面,想到日后能学到门中的盖世绝学,一颗心怦怦乱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钟万仇见他如此神色,知道他心中欢喜,点了点头,道:“此间无事,你便尽快出发寻你那几个师兄弟去吧,若是路上遇到根骨不错的孩童,记得收为弟子,带回山庄来,我圣门重建,正需要些弟子壮壮门面。”说到此处,忽地想起苏星河来,心中一阵黯然,叹息一声道:“若是大师兄仍在,以他的一身所学,此事交与他来做,那是最好不过。”

    此言一出,薛慕华登时悲怆不已,伏地叩首道:“师叔放心,我这就动身寻访几个师兄弟去,定要为我圣门招揽些聪慧的弟子。”钟万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示意他离去,薛慕华又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告退。钟万仇独坐房中,心中一阵倦乏,瞑目思量了片刻,忽地嘿嘿冷笑,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步,边行口中还不停叨念什么,走了几圈,忽地站住身子,喃喃道:“大理、生女直不出意外,终究难逃我的掌心,李秋水已死,西夏再无的那人我也知道,只怕他有五六年未在少林现身了吧,萧兄这几年无人作伴,想必寂寞许多。”那人点了点头,坐在桌前,道:“你既然对我的来历了如指掌,兄弟便也不客气了,有几句话,兄弟要好好问问阁下,还请阁下不要虚言欺骗才是。”钟万仇点了点头,道:“萧兄单说无妨!”那人道:“阁下如此维护我儿,究竟所图何事?我父子身份隐秘,阁下又是如何得知?”顿了一下,忽地声音凶戾,道:“听阁下适才在厅中言语,想必知道那带头大哥的身份了,为何不肯公诸天下,反而刻意掩饰?”

    钟万仇早就猜到他的心意,听他如此发问,丝毫不觉得奇怪,嘿嘿笑道:“萧兄弟生性豪爽,乃是大好的男儿,我之所以如此维护,实在舍不得如此赳赳男儿,死于宵小之手。至于你父子身世么,你道当年那事当真无人知晓么?若是有心,只怕稍一查探,便知个中真相。那带头大哥身份如此隐秘,不也被萧兄查了出来么?”顿了一下,又道:“萧兄虽然武功卓绝,不过自你初入那藏经阁,便被人瞧破身份,你这数十年,一直在那人眼皮地下过活,只不过他武功着实太高,你并不知晓就是了。”

    那人闻言一愣,大是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钻研武功,全寺僧人没有一个知悉,眼前这丑厮知道已是天大的奇事了,听他口吻,少林寺中竟然还有人知道自己,自己如此武功却一无所觉,当真是荒谬不已。当下说道:“阁下在开玩笑么?少林寺的僧人俱是武功平平之辈,兄弟潜藏踪迹,又岂会被他们发现?”钟万仇摇了摇头,道:“萧兄,你看我这一身武功比你如何?”那人双眼微眯,想起钟万仇适才在厅中的手段,点了点头,道:“阁下武功犹在兄弟之上。”钟万仇嘿嘿笑道:“少林寺近千年的大派,寺中藏龙卧虎,岂是如此简单,寺中那人武功之高,便是我也没把握能稳胜,萧兄发现不了他,有何奇怪?”

    那人登时大吃一惊,愣了一下,道:“即是如此,那人怎不出手对付我,反倒让我在寺中隐藏这许多年?”钟万仇不欲与他废话,当下道:“那人知道萧兄际遇坎坷,不忍心出手,是以便视而不见,不过萧兄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隐隐疼痛以及那‘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却要此人出手方能化解,便是我也助你不得。”那人闻言目光凛然,好一会儿才颤声道:“你……你……怎地知晓?”钟万仇摇了摇头,故作高深莫测之状,道:“那少林寺的七十二般绝技岂是如此简单,若是强行修炼,便有绝大祸患,萧兄早具上乘内功,于少林寺中修习的,不过是七十二绝技的运用法门,虽有损害,却一时不显。”说道此处,见那人神色惶然,知道自己一番言语已将他打动,又道:“萧兄一生际遇凄惨,父子更是失散多年,难得萧兄弟终于成为一个慷慨激昂的好汉子,萧兄若是不能享受天伦之乐,便就此撒手人寰,着实让人可惜。”

    那人是当世豪杰,年纪虽老,不减犷悍之气,听那钟万仇这番话,心中虽觉遗憾,但一想起那大仇未报,心中登时恨意大生,朗声道:“老夫自如受伤已深,但年过六旬,有子成人,只要能报得大仇,纵然顷刻间便死,亦复何憾?”说罢,看了钟万仇一眼,又道:“阁下待我父子的大恩,兄弟感激万分,犬子今后便跟随阁下,任由阁下驱使,也算报答阁下的恩德了。”钟万仇摇了摇头,道:“萧兄太过莽撞了,你道那带头大哥便当真是你的大仇人么?他身为一派领袖,无缘无故,岂会伏击你一家老小?若不是他为人欺骗,以他的心性品德,倒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丧德之事!”

    那人闻言一愣,眼中恨意大生,道:“阁下什么意思?难不成当年之事还有什么阴谋么?”钟万仇点了点头,当下将慕容博的算计,一一说给那人听,那人听了,登时怒不可遏,钟万仇连忙劝慰,低声说出一番话来,那人听在耳中,双眸寒光四射,连连点头,好一会儿才道:“好,便依阁下所言,若是我父子能报此大仇,阁下便是萧某父子的大恩人,我父子定当唯命是从。”说罢,站起身来,冲钟万仇一拱手,点了点头,转身便出房去了,钟万仇送到门口,直到见他身影去的远了,这才不再掩饰心中快意,嘿嘿的笑出声来。

    (11月4日功课到,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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