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夏迷诺吃痛地摸摸额头，眉头皱得更深，郁闷道：“好痛……”

    小夜看看她：“妈咪有心事？”

    陆皓接口：“连臭小子都看出来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养育院的事，还是萧寒的事？”

    夏迷诺放下手，拿着小汤匙轻轻地搅动了几下，有些惭愧，事实上，她不但在想这两件事，还有分神在想天苏的事……看小夜情绪不错了，她将目光调向陆皓：“你觉得萧寒为什么这么做？”

    陆皓眸光一闪：“如果萧寒有遗传到老爷子属于萧家人的特质的话，那他就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我估计……他突然要改建墓地纪念他的母亲，应该是对老爷子还恨着，想报复老爷子吧！”

    “老爷子都已经死了，还报复什么？”

    “或许……在他眼里，老爷子并没有死，就算死了也要拼着一口气扳回些什么吧！呵呵，你在萧家人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他们的骄傲与不可理喻的固执吗？旁人认为不值得做的事、不该做的事，在他们眼里根本无所谓，他们只坚持自己的做法。”陆皓晃动了一下酒杯，微微撇起唇角，“有一点我肯定，萧寒因为他母亲的死对老爷子从未释怀，可惜……他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让老爷子气得复活吗？”

    “我回公司时，也问过他理由。但是，我看他表现得有些跟往常不一样。”想到萧寒在办公室里不经意流露的孤独忧郁，实在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夏迷诺想不明白那人，她摸摸小夜的头，颇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唉！想想……从小不能跟在妈妈身边长大的孩子，真的很可怜。”

    陆皓抿抿唇，眸光变得深暗，不知道为她的哪句话而产生了触动。

    小夜拿起餐巾抹抹嘴，特意窝进她的怀中，“妈咪又要自责了吗？虽然以前在养育院时非常盼望自己也有爹地妈咪，但是看小飞他们比我还小，都没有一个亲人，我就告诉自己不能老想着伤心事。呵呵，我可是他们几个的哥哥呢！”

    夏迷诺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理解被迫跟儿子分离的感受。难以想象，无法回味……不过，小夜这乐观的性子倒是活脱脱地像自己，生活里不能老想着伤心事，否则上千个日子怎么熬得过去？

    “妈咪，你知道吗？去年有一天，莫莫的妈咪忽然来找他了，我看到他们相认的情景……其实好羡慕的。后来，我就经常跟上帝爷爷祷告，如果能赐我一个妈咪，那么就算没有爹地，我也甘愿。”小夜闪动着乌黑的眼珠子，讲述着自己的秘密，但事情还真是巧合多，他真的有了妈咪却不知道爹地到底是谁？

    “臭小子，你可真会祷告啊！上帝都被你收买了，现在你不但有了妈咪，还有一个干爹，还有一个义父。你说，你还需要什么？”陆皓将他从夏迷诺怀里拉出来，点着他的小鼻尖道。

    小夜露出可爱的虎牙，转动着眼珠子：“如果上帝爷爷真疼我的话，我打算继续跟他祈祷——再送我一个真正的爹地。”

    夏迷诺原本复杂的心思被这两人一打乱，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如果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曲折和压迫”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在乐观中，她与他们可以彼此安慰，彼此依靠。至于小夜想要一个亲爹地的愿望……她只能说，如果真有上帝，那就交给上帝去安排吧！

    不知不觉，两个大人的话题就这样被小家伙打断，当他们正想继续讨论时，夏迷诺的电话地响起。

    打开一看，有些惊讶，是张伯。

    她与陆皓对视一眼，交流了一个眼神，道：“一定还是为了地皮改建的事。”

    是的，张利荣一看到新闻，心头那股汹涌澎湃啊，应该除了老爷子本人，再也没谁比他更激动了吧！谁叫他是跟随老爷子多年的心腹，最信任、最了解的兄弟呢？

    萧寒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是在挑衅，挑衅老爷子的……

    此举的意图，张利荣思索之后，立刻有了一些个七七八八的想法。转悠了一上午，都忍住没有直接去萧氏大厦问个明白，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老管家，且已经不是萧天雄时代了。联系夏迷诺一直没回音，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一挂线后他就开始站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候。

    夏迷诺向来是个遵守时间讲究效率的人，不久后，就带着小夜赶回萧宅。她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张伯对此事的看法，以他的精明与对萧家的了解，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小夜自觉地上楼午睡，管家则一路将她带到宅子后面，那里有一排平房，其中一间就是用来与客人聊天喝茶的茶房。当然，夏迷诺极少到后面的地盘来，她也没那个时间。

    外面凉风习习，既没有艳阳高照天气炽热，也没有狂风暴雨，基本上这种天气是让人感觉最舒服的。但是，走进茶房的两人都神色有些紧绷，眼中没有半丝笑意。

    相对跪坐在蒲垫上，管家是早就准备好了凉茶，给夏迷诺倒上一杯。

    夏迷诺连忙接过茶壶，抬头问：“张伯，你有话跟我说？”她看到了他从大门开始就隐忍的激动，心头思忖萧寒的举动竟然如此刺激到管家了。看来真有什么事情在自己不知晓的范围内发生着。

    张伯看着她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端起喝了一大口，像是要压住体内沸腾的情绪：“我是有话跟你说，也是代表老爷子有话跟你说。唉，你看我这人年纪一大，说话做事就容易激动了。”他说着摇摇头，皱起眉又喝上一大口，神情转为严肃无比，“夏小姐，你觉得少爷为什么这样做？”

    夏迷诺一愣，这个问题怎么大家都在问来问去？而自己也亲口问过萧寒……难道张伯真的一点都不知内情吗？她以为他特意将自己请到这后面来，就是有重要话要说的。

    她皱眉道：“我不知道。”

    张伯注视着她，又问：“那你觉得少爷这个人怎么样？”

    夏迷诺惊异地眨眼，有些不明白他此问的目的，不过仍是实在地说道：“以前刚认识时，觉得那人冷酷霸道。再多接触，又觉得他性子**火爆，一点点小事就要动怒发火，耐心差极了。那模样真让人感觉嘲讽，让我感觉他就是个跟小夜一样的小孩子无理取闹。不过……后来越来越摸不清他的心思，尤其到养育院改建墓地这件事上，我是完全没弄明白。张伯，他是要借此宣告对老爷子的不满吗？”

    她小心地用了“不满”这个字，没有直接说恨。

    张伯一听，眯了眯眼：“继续说你的看法。”

    夏迷诺看着他：“多少有些听闻，老爷子从没告诉过少爷他的母亲是谁，当少爷查到母亲身份后，还没来得及相认，他母亲就因老爷子与黑道的关系而被杀身亡。我了解一个孩子从小渴望妈妈的心情，所以也能理解他对老爷子的恨。一个人逃去美国，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害死母亲的父亲，就接到老爷子也遭遇意外的消息。他心底的矛盾和那股积压多年的恨，一时间无处宣泄。所以，他不在乎挥霍老爷子的产业，解雇老爷子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