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萧天雄努力坐直身子，尝试开口：“你为什么不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我也关心你啊！那时候，你不见乔殷殷，远比见到她要好！”

    “可恶！到今天你还坚持认为自己没错……萧天雄，那我也告诉你！”萧寒冷冷地吐着气，眉头低敛，“你想让萧家还有下一代，做梦！”

    最后一句话，犹如被点燃的爆竹，霎时将老爷子炸得惊跳起来。眉毛动了几下，手指着他有些颤抖：“你……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又如何！萧家不可能再有下一代！我不会像你那样卑鄙，明知道为萧家生孩子的女人可能会遭受身心折磨，抵抗能力低的还会加速死亡……还要坚持所谓的传宗接代……”

    一想到要让夏迷诺承受这种苦痛，甚至要牺牲年轻美好的生命，他就无法接受，绝对无法做到。

    可是，萧天雄已经一掌挥了过来，想狠狠抽他一耳朵给个清醒。萧寒眸光一闪，迅速躲开，大手却不甘示弱地扣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哼！你妄想再控制我！现在没有人可以再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你要继续做你的梦，我不阻止，但是别让我再一次恨你！”

    他挺着孤傲的身姿，大步离开。

    萧天雄顿时如斗败的公鸡，脸色一片死灰。这个儿子，竟然比自己还固执……只因为他是真的爱上了夏迷诺，才不愿意去伤害她……

    可惜，萧家人的血脉怎能到此为止？他几十年的心愿，怎可能就此放弃？

    夏迷诺没有生病，也没有发烧，她不禁有些遗憾起自己的体质来，想生个病竟然也这么难。都说萧家人拥有神秘的力量，伤口还可以自动愈合，为什么萧寒这次的枪伤都这么久了，还未修复好？

    她站在窗前，默默地对着外面发呆。雨水结集成帘子，敲打在玻璃上。一片模糊之中，突然一个模糊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

    才看一眼，她忍不住心仅肉跳起来。

    花园的凉亭里，坐在石桌旁一动不动的那个人影，是萧寒吗？昏黄的灯光在风雨中飘摇，他的背影那么孤拔，那么挺直，又那么萧瑟充满寒意。他都有伤在身，为什么还要糟蹋自己？

    飞快地拿起一把伞，夏迷诺顾不得多想，毅然朝花园里走去。

    “你在想什么？”

    一个温柔的声音飘进风雨中，但萧寒恍然未闻，抿着唇一动不动。夏迷诺终于走进凉亭中，这里虽无雨，但风很大，吹得人手臂上立刻起了一层小疙瘩。

    “你有心事吗？”他的表情那么明显，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滚！别烦我！”萧寒搁在石桌上的大手握了起来。

    “如果有心事的话，说出来会舒服一点。”夏迷诺大胆地走近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你还是进屋去吧，这里风好大，你受了伤……”

    “闭嘴，多事的女人！”萧寒终于将头转向头，目光有些狠厉，“你给我进去！别以为吹生病了，就可以赖着不走！”

    夏迷诺暗地里叹了口气，她在看到他孤独坐在凉亭中时，就已经彻底打消了生病的念头。她若病了，对谁都没好处，还是先留着精力调查这个男人的反常原因比较实在。

    “无论你对我有多恨，我都不在乎。你现在是病人，伤口根本没好，你这样摧残自己，对谁有好处？又最后害了谁呢？”夏迷诺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身子因一阵风吹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萧寒几乎拧起了眉头，突然冒出一句：“去美国的机票我已经定好，你和小夜的护照也已经更改了名字，五天后，你们必须离开！”

    “寒……你是在保护我们吗？”夏迷诺隐忍了许久，许久，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夏迷诺，你是我见过最可笑又最愚蠢的女人！”萧寒狠狠地眯起眼，以凌厉的口吻嘲讽着她，目光却飞快地落进越下越大的雨帘里。他收紧拳头搁在膝头，然后一字一字从齿逢里清晰地迸出来——

    “因为我已决定向辛爱求婚，她才是我希望共度一生的伴侣！”

    轰隆隆，一阵雷声从头顶滚过，夏迷诺脸色苍白，嘴唇开始哆嗦起来。她的腰挺得笔直，如果不是他的声音那么大，语气那么坚决，她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要娶小爱……

    这……无论真假，都已经深深地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她的心。

    夏迷诺清了清干涩的嗓子，紧紧地注视着他，轻轻地问：“你爱她吗？”

    风，呼地一声将她的问话吹散，但萧寒依然将每个字听得清楚，他蹙着眉心面向她：“夏迷诺，为什么还要问这样的傻问题呢？我对她的感情，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夏迷诺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那这么说……你爱的是她？”

    萧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起了身站在她面前。他的脸紧绷着，漆黑的眼眸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她仰望着他，好久才能呼吸一次，心脏被什么揪着一样难受。

    一双大手缓缓地落在她纤细的肩头，男性的声音低沉沙哑，不若之前那样充满讽刺，“何苦要将这样难堪的答案问到底呢？给自己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不是很好么？”

    她身形僵立，他继续说道：“夏迷诺，以后不要再这么执着，不要这么纠缠。你有小夜，你应该像以前那样冷静理智，好好地带着孩子离开。我会念在曾经与你们这么相识一场，念在小夜叫我一声‘义父’，在美国那边，我也会保护他。”

    这些话，每个字都像是诀别的留言，他的眼眸那么深，夏迷诺直直望了进去，怎么都拔不出来。

    她深深地、努力地呼吸着，感觉到秋夜的风雨打在自己脸上像冰凉的刀子。在这样的风雨中寻找到自己的力持镇定的声音：“萧寒，正因为有小夜，我才从没打算要留下来，但是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辛爱，就请不要伤害她。”

    萧寒的目光在她苍白如纸的脸蛋上搜寻，下定决心似的冷漠地说：“你放心，我对她是真心的，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夏迷诺咀嚼着满心地苦涩，心中疯狂地呐喊着：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我的感觉错了么？是大家的感觉都错了么？你爱的真的只是辛爱？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真心么？

    她动了动唇，觉得喉咙又干又痛，竟然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心脏慢慢地向下坠，不断地坠。他的手握在她的肩上，犹如千斤之重，她双腿虚软地就要支撑不住……

    “夏迷诺，离开我……你会拥有幸福。”萧寒扬起一个微笑，在昏黄灯光之中英俊不已，真心祝福着她。

    夏迷诺闭了闭眼，艰涩地问：“那么……你曾经说喜欢我，追求我，那时候的你，是真心的吗？”

    萧寒的眼眸迅速翻滚出不同的情绪，深深纠结。他几乎要因她这样悲痛绝望的质问而忘记一切，只想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告诉她：是的，是的，都是真心的！

    但是，她既然要离开了，又何必带着牵挂和眷恋离开？他突然放开双手，将眼神也变得冷漠残酷，“你要听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