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下)

作品:《天马行歌

    边立功总是羞于直面秦基业,总把晋风娇小的躯体当挡箭牌。秦基业暂不为难甚至面对他。事后,单独向敢斗、秦娥了解边立功找到的前因后果,然后单独找边立功,晋风也不让在他身边。晋风担心师傅爹严厉责罚丈夫,总在附近掩映闪烁,一次,在发现秦基业声色俱厉时,特意过来拽走并提醒秦基业:

    “师傅爹,别过分好不好!毕竟,这是一个以颜学述标准要求自家的少年,唯一的过错是叫边立功,不幸为害死我阿爷的边令诚之子!但这个我都予以谅解了,师傅爹还有啥好说的?想想他为我们这许多人做的好事吧!”

    秦基业声色俱厉,是指斥边立功在关键的新婚之夜,不仅没设法把王不换就是宦布、老张头就是单有庆的秘密告知自己,仅仅为了保住妻子晋风而俯首听命于王不换的淫威。

    “你既然把自己当作的颜家好儿郎,则有太多机会提前把情形说与我听!”秦基业不依不饶说。

    边立功深深埋头又频频点头,没任何申辩。秦基业见他这极度自责难受,想起他的好,便和缓了说:

    “别的你没任何过错:你与颜学述是同窗好友,亲眼目睹他的惨死,走投无路之际冒名他,不仅是人之常情,更是一路宣扬了颜家三代的忠勇,甚至给老英雄颜真卿以某种宽慰,他的那封亲笔书函就是对你这个顶替的褒扬。你智勇双全,智成为包括师傅、师娘在内的众人之师,勇方面往往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有了你,师傅这支小小的队伍顿然变了,这个有目皆睹有口皆碑,是你至今仍为众人接受的柱础。”

    边立功泪流满面,说从今往后与去尘一样姓秦了。秦基业以为现在临时姓一姓秦是无妨的,但等天下太平了,还是姓回边去,说:

    “任何姓氏都有坏人都有好人,不能因坏废好。”

    接着,秦基业问他在王不换那里有没有最新发现,即便是事后感悟也好,而这对与郑国渠乃至伪燕国斗智斗勇是相当有益的。边立功说他问过老张头单有庆了,所谓的桃李坞真是郑国渠在江南的死士基地,其头目叶流确是张华之后,但桃李坞是大唐武德以后改的,原本叫桃花坞,当时王不换祖先即王世充唯一的儿子逃离武德逃离长安,千里迢迢到富春江,为同样从长安逃离的张华后代所收养,最终成为张家女婿,可以说后来有王不换与武德年间有桃花坞有张家后裔是分不开的。

    “逃离武德,桃李坞,”秦基业念叨这两个名字,摇头说,“看来唐郑两家结怨太深了,难怪王不换如此疯狂,如此不顾一切。”

    边立功说:“王不换有可能要做惊人举动:取安禄山而代之。这个只要参考王不换在胡豆洲崇拜侯景就可以想见了,侯景离开河南封地南下攻取石头城时,手下士卒才八百人,但到石头城下已达十万之众。”

    这个秦基业从没想到过,猝然听之,瞠目结舌看着曾经的假颜学述。此时,秦娥和敢斗还有翻雨忽然从花园树丛里起身,说:

    “此话不是无稽之谈,王不换是狂人,啥事都敢想都敢做。”

    “岳父,想啊,王不换劫掠了金乃惜宝石金货,那是与皇家做买卖的波斯胡,斩获多少可想而知!”

    “我丈夫的意思是,如今王不换不缺钱,之所以要把杨去尘拿去给安禄山,多半另有企图,或许就是学述兄说的那个目的!”

    秦基业沉吟沉思,没有进一步推论。边立功当然高兴翻雨和敢斗夫妇同意自家的分析,但悄然埋怨秦娥:

    “姑娘不必再叫我学述兄了,一听到这个称呼,俺恨不能钻地遁形呢!”

    “好啊,没问题,”秦娥笑嘻嘻道,“可你也别再叫我姑娘了,如今秦娥也为人妻了,听见姑娘这个过往的美好称呼,就忍不住要嚎啕大哭,哭我逝去的姑娘身份哩!”

    说了,真装得要哭的样子。

    敢斗见状,拍她后脑勺:“啥时候了,还胡闹!”

    秦娥咋舌之后还要说什么,但秦基业说:“很对,很有可能。这样吧,你等原地待我回来,我把情形说与李、裴二位大人知晓,看看下一步取何对策!”

    话说李、裴一边处置官署遭袭、漕船给焚的后事,一边考虑王不换郑国渠这两个偷袭意欲何为。秦基业赶到,二位大人要他说说看法,他说这两个袭击是整体行动,目的无非两个:要么让官军因为猝然受袭,不敢北追王不换但最大的可能是激恼官军倾力北追,那么一来,安禄山人马就会为了他献俘杨去尘而堵截北追的官军。李、裴当然以为前一种说法是有道理的,与他俩不谋而合,不知秦基业为何要说后一种可能,这种可能的依据何在。秦基业条分缕析王不换是什么人,郑国渠主要骨干又是由什么人组成的,最后把王不换郑国渠有可能借口献俘杨去尘,联合怨望安禄山的安禄山部将甚至安禄山失宠的嫡子安庆绪言,一举暗杀安禄山,趁机夺取安禄山中枢和兵力,像侯景那样变燕国为郑国,从而第二次出现洛阳的郑国与长安的唐朝共争天下的局面。李、裴起先觉得此说闻所未闻荒诞不经,后来又细思极恐,问秦基业对方计较已定,我方计将安出。秦基业说:

    “颇费思量,我们三人好好思量思量。”

    三人正苦思冥想,外头却有嘻嘻哈哈的欢洽声,一看却是秦基业的少年在说“建功立业”的事情,只听得其中有人说:

    “如此一来,不但安禄山完了,就是王不换和郑国渠也一并完了。”

    李成式听说,赶紧让众少年进来献计献策。

    众少年笑嘻嘻地啥也不说。翻雨解释说:

    “俺们孩儿说二位大人大智大勇大仁大德,现成的不会想不到。”

    二位大人还是想不到。见如此,边立功说:

    “有件事忘了告知师傅爹了:我在王不换身边,听来自洛阳的细作说,安贼心情越发乖张,连嗣子安庆绪和军师严庄和宠臣李猪儿都鞭打刀划呢。”

    话音刚落,李成式笑着口称“妙哉妙哉”。随即裴茂豁然开朗,口称“好了好了”。秦基业虽早在他们之前便从边立功的最新情报里看出妙计之所在,但并未抢先说,给两个官宦以足够的面子。

    显而易见:王不换郑国渠要借献俘杨去尘的机会取安禄山而代之,则必然与安庆绪、严庄和李猪儿等人结欢共谋一旦安禄山死了,要么安庆绪取而代之,要么王不换取而代之王不换取而代之万无可能:试想,王不换仅凭是王世充后代,就能号令安禄山那些能征惯战的文武大臣,所以多半的可能是,安禄山死后,王不换给安庆绪杀死了要是万一王不换侥幸得胜,杀了安庆绪,则安部他号令不动,不是内部分裂,就是外战告溃,安禄山荼毒中国一事渐渐就平复了。

    李成式决计尽快找到李猪儿,把最新变化和对策告诉他。也就是说,现在要走更险的一步棋了,而这无论对官军,对秦基业师徒,还是对李猪儿都尤其冒险:杨去尘可以让王不换面交安禄山,但李猪儿得竭尽所能联络同道,在杨去尘给安禄山脔割前刺杀安禄山。秦基业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但非常烦恼,这么个任务如何完成,如何在偌大的官军贼兵结合部找到找到神出鬼没的李猪儿,把情况说与他听,然后再找到王不换化郑国渠,把情况先交代给去尘知道,叫他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冒的险极大,但建的功也极大,如此,则正好洗刷身为杨国忠之子的耻辱。

    边立功挺身而出,主动请缨。秦基业说他已给老张头单有庆杀了,找李猪儿没问题,但找到并挨近王不换一行人去告知杨去尘,则风险过大。解愁说由她去,秦基业既然知道她的最新身世,愈加反对:“怀有身孕,又是去尘女人,有闪失的话,身孕也没了!”猪瘦、羊肥接着请缨,但众人也以为不可,俩人特征太过明显,一旦发现,便难以逃脱。

    但事有凑巧,正好官署门子进来,报说外头有个年少和尚问秦基业师徒是否在此处暂留。众人惊讶:哪有认得的小和尚啊,认得的都是老和尚或老道士。但秦基业说:

    “莫非是流水,设法化装逃来了,知道我与李大人有交谊,特来打听我等是否暂留在这里?”

    众人欢喜,赶出去一看,愈加欢喜:居然是丹歌,虽说头上顶着秃瓢,穿着袈裟,果然是和尚打扮,但熟识她的人一看,还认得是她。赶紧把她延引进来,问她为何而来。她说秦基业支付给住持的宝石住持要变现,以扩大庵堂格局并重塑释迦金身,但富春江一带没人识货,只好让真如丹歌兼道持来。

    “住持知道小尼曾来过广陵,也知道这里有许多波斯胡开设的宝物店,变现容易多了。”

    众人问她一人来还是另有仍随行,真如丹歌笑道:

    “真如有同伴随行而来,待宝石换了钱,差他将回去交代。”

    众人很想知道从者回去,她是否跟着回去,但没有贸然询问。李成式赶紧叫人把真如丹歌的从者叫进来。原来是老成持重的庵堂采办,虽已年过六十,但身板精力并不输于年轻人,故而男女相伴而来,托言祖孙。秦娥拉真如丹歌到一边,问一旦宝石变金钱,她可以留下不走,东西由“爷爷”带回去。丹歌说若是别无他事,最好一并回去师傅若有事差遣,可以办完师傅交代的事再走,毕竟,师傅待她恩重如山。

    秦基业即刻带真如丹歌去最中心的市场街,寻找还开着的珠宝店,但哪里都关着门,大多数撤空了。这再正常不过了:上月,金乃惜店铺遭到彻底洗劫,便是他本人也失踪了,今日真州漕船给焚,官署被袭,来广陵做生意并定居的胡商当然没法待下去了,即刻四散而去,据说大多数仍旧贪图大唐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赚头大,转去僻远但繁荣的广州了。好在秦基业来过此地三五回了,熟悉门道。果然,细查之下,仍有小规模的地下生意,就在金乃惜店铺附近的里巷深处,但所出价格没以前高了。秦基业感激住持的恩德,不足部分用自己的钱财予以补齐。

    “爷爷”要急于回去,秦基业自然答应放他走,却告诉真如丹歌,若是她愿意,他将给她配备鱼二、元宝,让她去中原江南交会点寻找一下王不换郑国渠和李猪儿的人马,前者若找得到,一定要瞒着王不换,悄然告知去尘等三王孙某些要紧事后者若找得到,可以李成式名义告知李猪儿相同的事儿,但一定也要告知去尘师傅秦基业的叮嘱。丹歌欣然从命,说此来,一方面为完成住持宏大庙宇的心愿,另一方面便是找到义父,看看能不能为夺回去尘等三王孙做些啥。但她又预先说:“不过小尼有个愿望:此后义父和众人再不可拉扯我与谢宝卷成婚了。我虽已不再恨他,但也不爱他了,恩仇全然抵消了如今,何况如今又成了比丘尼,无意于尘世间了。”秦基业代表自家和众人,应承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义父义女回到官署方才知道,寻找王不换的官兵在邗江上游找到一具尸体,像是金乃惜,看样子才死,虽泡肿大了。秦基业看得犯难了:

    “胡人活着看来都差不多,更不用说死了的了。”

    找来的金乃惜街坊都说有七八分像他。李成式说若是这个尸体是假的,说明王不换郑国渠要利用活着的金乃惜做文章,但现在还不好说究竟是啥文章。秦基业却以为金乃惜的作用完结了,他的店铺里宝物到了王不换手里,就不能再活着了。裴茂持不同看法,说他一直活到现在才给杀死,那又说明啥。秦基业说:

    “此人或许对王不换说他还有别的宝物,但王不换至今不见他带人去实地找并找到,不耐烦便杀了。”

    翻雨接着查验,有了新结果:此人左右脚各有“郑”字和“国”字。这么一来,二位大人否定这是金乃惜:这个大唐首屈一指的波斯珠宝商岂会加入郑国渠,显然是王不换找人代替,找的是自己手下!但秦基业却认定这是金乃惜本人:

    “若是假的金乃惜,那么这个失误太明显了,会给官署查到脚上有字的。所以,金乃惜因为某种目的,比如王不换保证不劫掠他的商店不杀他,万般无奈入了渠现在没用了,或随王不换北去途中求救于村民或路人,给一刀杀却了,尸体顺着邗江回到广陵。”

    这么一说,二位大人方以为然。但秦基业说:

    “我义女现如今虽是出家人,却主动请缨找王不换和李猪儿,把我们这里的对策传递给相关人员。这一着,兴许也能弄明金乃惜是死是活,虽说我以为多半死了,就是这具死尸。”

    这些天,在江淮之间宽阔的平原上和起伏的山林里,有一队人数在百人上下的甲士,忽然北上又倏奄然西进。

    这些天,只消天际出现羲和驾车的身影,这一队甲士中就会散发出金银铜铁四种光芒,看得天上的鸟儿头晕目眩,只得赶紧遁形匿迹。

    这些天,这一队甲士又在山间林中留下金银铜铁四种迥异的气味,闻得地上的兽儿感到随时会有不同金属做的箭镞射来,因而作速躲身藏体。

    这只是一支甚小的队列,却在方方面面引起极大的恐惧。

    在距离这队行进中的甲士最近的大燕国首都洛阳,大燕国皇帝的主要谋臣,同时也擅长望气的严庄以不安的口吻告知安大皇帝,东南方某处草泽山林间忽然腾起五彩之气,就形状和范围来说,应在正在走帝王之运的某个人物人物。他建议安禄山提前拜请国师巫师道士之类的神道,进行大规模的禳解活动,除此而外,皇帝陛下若能亲自前往厌胜更好,实在不能,则应派晋王率胜兵东去南下,尽快找到那个具有帝王之运的人,或者活捉他,或者杀死他。“总而言之,”脸上身上带有伤痕的严庄庄严说,“陛下只有先消除来自这个方面的威胁,才能西向北进,彻底歼灭大唐残余势力,不然帝都遭袭后院着火。”安禄山听得严庄如此忠告,不禁为前天昨日因为身体不适而奋力鞭打严庄和儿子安庆绪而感到后悔,因此用肥胖的手指抚摸严庄的脸说:“好,就依相国的。不过莫怨朕,相国。朕没忘却你的拥戴之功,前些日子打骂你,不是朕干的,是朕身上的魔鬼干的!”“别说是打了,就是杀了微臣,微臣也毫无怨望之辞。”严庄说完,拜辞而出。外头,躲在御花园里的安庆绪赶紧迎上来说:“怎么样?!”“不出所料,”严庄小声说,“陛下听我断言东南方有帝王之气,着殿下赶紧率兵前往排摸缉拿。”

    太上皇避难蜀地,而山高林密的蜀地从古以来就盛产著名的望气者。这天,一个望气大师兴冲冲告知太上皇李隆基,安禄山的西南方忽然出现帝王之气,作为对应,应该有人正在觊觎帝位,并得到上苍一定程度的看顾,否则那股五彩之气不至于那么蓊郁葱茏。大师进一步分析说:“虽从长远来看,此人同时也是大唐的威胁但从近处来说,目前它首当其冲威胁的,却是所谓的大燕国伪皇帝安禄山,甚至……”“甚至”后面的省略语,太上皇明白得很。他本来就痛心于太子李亨在马嵬事变后趁火打劫分道北上,一不做二不休在灵武称帝,加上他老人家本来就痛心于爱子永王称帝后,给所谓的“今上”李亨派兵剿灭,而后忽然失去了踪迹。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五彩之气多半应在永王身上?莫非璘儿不仅活着,而且又拉起了一支队伍,正在北上西进,先解决安禄山,之后与他早一步称帝的兄长李亨一决高下?若真是这样的,也是大好事儿!”虽说老人家丧失挚爱的爱人杨贵妃之后,颇有些自暴自弃苟延残喘,但这个天大的悲剧一点不妨碍他高年活着,毕竟,给太子抛弃给太子欺骗是让他努力活下去的缘故之一。他在心里说,“若是永王称帝是僭伪的,那么反过来证明太子李亨无视朕的存在,无视朕才是上合天意下符民心的皇帝,半道抛弃朕去灵武称帝,同样是僭伪的。”于是他对望气大师说:“那股五彩之气多半应在永王身上吧。多半还活着,那个好孩子。是的,无可否认,那孩子原本也是朕看好的。若他还活着,并且仍想有所作为,那首先应该对付安禄山,为朕分忧。”“果真如此的话,太好了!若是与安禄山的一战永王得胜了,正好长驱北上,对付他的兄长!”望气大师进一步说出心里话。“到那时,不论是太子还是永王,都要反过来看陛下的脸色行事到那时,太上皇不再是太上皇了,而是反正的天子爷了!”这一番话说得垂老的太上皇重新想起权力的好处来了,便让高力士暗地里找合适的人,快马加鞭去江淮间,告知那里仍信奉太上皇的官兵将领:若是发现永王仍旧活着,一定要把所率官军交付他节制,这不是为了让他尾大不掉,而是让其身边有最起码的保卫力量,不至于任何人都能置他于死地。

    这些天,诸色人等辐辏灵武这个大唐国的小陪都,各怀其念,各呈异能,其中自然少不了道士国师巫觋,乃至玄之又玄的望气者。面对来自望气者,曾经的神童当今的道士李泌的警告,今上,也就是新圣人李亨心惊胆颤问自家说:“莫非吾弟永王没有南逃广州,没在大庾岭一带给皇甫晟杀死?莫非逃脱了,正日夜兼程潜回江淮一带,妖言惑众说服那里的官军成为他的部属,再重新称帝?!”见皇帝惊恐得厉害,在一旁静观谛听的李泌说:“山人反倒不觉得那股五彩之气应在曾经的永王身上。”据理分析一番,最终说出不是永王的道理来:“皇甫大人曾在岭南图形过永王死尸的面部,差人送来,山人当时正好也在,拿给许多见过永王的人看过。宫女和寺人都说,除了是永王本人的形貌,不可能是他人。”但大唐的新帝一口咬定在岭南失去的那个人不是永王,而是永王金蝉脱壳使的诈,那是他的手下,也是个丑汉。他假装不动声色,要山人不必担心,说:“有僭帝安禄山在洛阳挡着,朕之璘弟无能为也。”飘然独立的李泌说:“山人还是以为那人未必是前永王。”如此一来,李亨嘴上愈加说:“那么,那人更无能为立了。”嘴上虽那么说,但心里却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还是认定那人一定是李璘。“一个藩王第一次称帝失败了,若是敢于第二称帝,那么,当地百姓官员或许会折服于他的勇锐和坚韧,渐渐信奉他。”李亨在心里嘀咕道,“所以情况相当糟糕!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