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姐姐,您真是好笑。”

    姜止转了转嘎吱作响的脖子,慢慢直起身。

    擒着她的两个太监就在那一瞬间轻飘飘地倒下了,动静小的出奇。

    遭了!

    漠四心里一紧张,生怕姜止做什么傻事。

    如果在这个时候伤了太后的人,那姜止就不仅仅是偷窃这么简单了。

    “成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宝珠被吓了一跳,她今天带来的侍卫不多,那两个太监又倒得蹊跷,那一瞬间,有种名叫死亡的恐惧一下扼住了她的喉咙。

    陵游:“成世子,不可胡来!”

    姜止心里发笑,她不过是被摁得难受,用了点儿“小手段”,这群人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黑衣人的手把住剑,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冲出去。

    “你们这么害怕做什么?”

    姜止笑的松快:“我不过去被抓着,两个手臂都酸痛不已,这才自己松了松绑,我又没杀人。”

    她这话像是在安慰宝珠,可对方却毫不轻松,院子里的侍卫都拔出剑,双方僵持着。

    因为在宝珠看来,这个人像是在说笑。

    “你、你别乱来,杀了我,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姜止慢慢靠近她:“宝珠姐姐,我是医首,治病救人的事情我干了不少,杀人这活儿却从没做过。”

    “这扇子是我送给陵游公子的,不过这扇子真是我从摊贩手上买来的,你们不信尽可以去查,别牵连无辜的人。”

    宝珠彻底松了一口气:“既然扇子是成世子手里出来的,那还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不行!”

    陵游拦住他们:“这扇子就是我买的,你们要抓就把我抓走吧!”

    这书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

    姜止劝:“算了吧,陵游公子,这事儿我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你也别想着替我脱罪。”

    “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宝珠可不管两人之间的情谊,她一把推开陵游:“陵公子,这夜深露重,还请您早些休息,别待在院子里着了凉。”

    “走,把成世子带回寿安宫。”

    黑衣人身形松了下去。

    陵游也颓了,他呆愣愣地看着那群人带走姜止,自己却无能为力,半分忙也帮不上。

    “陵公子!”

    姜止没回头,喊他:“殿试之日好好表现,我姜止日后就仗着您这位状元郎过活了!”

    那天的风真的很凉,吹得女子鬓边的发丝凌乱。

    陵游眼眶一红,心里止不住的酸楚,他说:“好,在下定不负重望!”

    宝珠无情地戳破这个氛围,说:“成世子,您还真是有本事,这靠山一个接一个,您可是半分没闲着啊!”

    靠山?

    中年妇人的话说得难听,姜止装作不知,问:“宝珠姐姐这话里有话,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哪些靠山呢。”

    宝珠嗤笑一声:“前前后后就有太子,顾将军,这又来了个内定的状元郎,你还装作不知道?未免有些太假了吧?”

    她当然知道。

    这可是她自己凭实力一个一个找来的。

    姜止得意洋洋:“不止这些,我的靠山还多着呢,宝珠姐姐你这是羡慕了?”

    少年脸上笑的灿烂,说出来的话却难听:“也是,像……”

    姜止目光上下打量宝珠,语气顿了顿,说:“像你这样的,想找个靠山恐怕有些困难吧?”

    宝珠上了年岁,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人,哪怕平时穿着光鲜,饰品精美,仍然抵不住衰老带来的颓然。

    除此以外……她年轻的时候,也算不上好看。

    “成世子!你别欺人太甚!”

    她怒极了,甚至想抬手打人。

    姜止笑意宴宴地看她:“宝珠啊,你我之间,我是主子,你是奴才,这关系可不能逾越哦~”

    宝珠正在气头上,直接把她的话顶回去:“就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主子?”

    她这话骂的很过分,但姜止毫不生气,她笑着戳戳自己旁边的另外一个丫鬟,说:

    “你们快看,她被我戳到痛处了,开始恼羞成怒了!”

    两个小丫鬟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笑低下头,身子一颤一颤的,似乎是拼命忍着笑。

    马车里的气息一下子欢快起来。

    宝珠抬着手,想打她却又不敢下手。

    正巧她旁边的丫鬟抖得起劲,宝珠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你这个贱婢!有什么好笑的,她说她是主子,你就觉得自己也是了?也敢来笑我?”

    丫鬟的脸上很快肿了一大片,小丫鬟赶紧跪在马车里,求饶:“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姜止这个罪魁祸首有些内疚:“宝珠啊,你不敢打我吗?怎么挑个小丫鬟出气?”

    宝珠被她这一声声的“宝珠啊”叫的心烦,姜止的声音刻意拖得很长,仿佛在喊一个亲昵的名字。

    这种故作亲昵让宝珠心里烦闷,她回:“成世子,你最好收敛些,不然等你下了牢狱,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着还一边踹了一脚那个小丫鬟,说:“滚下去,跟着马车跑,别让我再看见你。”

    姜止在嘴上取得了胜利,这会儿心情颇好,嘴里“啧啧啧”两声,嘲讽道:

    “这人到了中年啊,火气就是重,一点儿小事就气得不行。”

    宝珠几乎快把下唇咬破了,那个巴掌也没敢挨到姜止。

    她在宫里待了快二十年,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她没有道理,没有道理断送自己的前程。

    哪怕现在姜止被太后视作眼中钉,很有可能会被刁难,会被扔进大狱里,可如果有一天,姜止东山再起,自己的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是奴婢,她自己心里清楚。

    马车上的气氛一直煎熬着,姜止心情颇好地闭目养神,宝珠在一边攥紧了拳头。

    可怜剩下那个小丫鬟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听了两人对骂一场,想笑又不敢,生怕自己也挨打。

    好不容易到了寿安宫。

    那里守着一队侍卫,姜止一下马车,连和太后对峙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压进了大狱。

    “大哥,大哥?”

    姜止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侍卫的首领正在低头锁门,她使劲套近乎:

    “就这么直接关进来了?太后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颇为不满:“起码也让我辩解一番,就这样把我抓了,怎么能服众?”

    侍卫名叫何振,被她烦的受不了,回了一句:

    “成世子,你已经败了,此时你偷窃御赐之物的证据确凿,根本用不着和太后娘娘对峙。”

    何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牢,哪怕身后的人还在嚎:

    “定罪就定罪,大哥您能给我换个单间吗?我晚上睡眠浅,不能跟别人同睡一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