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一人一间牢房?”

    身后有个雄厚的声音传来,她转头去看,只见牢房的阴影里坐着一个大块头的男人。

    他嘲笑姜止:“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

    适应了牢房里的阴暗,她这才环顾四周,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

    一个枯瘦的老朽,正躺在墙角闭着眼睛,看不出死活。

    另一个似乎年纪不大,一张脸脏兮兮的,唯有透出的那双眼睛清亮得过分,不像一个穷凶恶极之人的眼睛。

    姜止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笑着回他:

    “什么大不大人物的,哪怕我是个破世子,现在还不是跟你们关在一起?”

    她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什么太后嘛,这也过分小气了吧,连单人间都不肯给一个。”

    “世子?”

    那个小少年的眼睛又亮了亮,他扑过来围住姜止,问:“你是成世子?那个会救人的成世子吗!”

    姜止点点头。

    大块头的男人问:“小北,你认识他?”

    小少年语气很欣喜,他说:“我认识我认识,就是先前外面遭了瘟疫,是成世子治好的!他救了好多人的命!”

    大块头语气也松了些:“原来还是皇亲国戚?这下怎么也跟我们一起待在牢里了?”

    牢里很暗,又阴冷,角落处还有沁水。

    姜止:“什么皇亲国戚,我就是混了个名头,救了几个人,犯了事儿还不是被塞进这牢里来了?”

    “才不是。”

    小北似乎很喜欢她,争辩道:“成世子可厉害了!我记得那时候大街上到处都没有人,所有的人都只能锁在屋子里,生怕自己染了病。”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小半个月,如果不是成世子研制了解药,恐怕现在宣国已经一片混乱了。”

    姜止摸摸他的头,说:“小北是吧?你很可爱,这么小怎么就被关进牢里了。”

    “我不小了!”

    小北:“我到今年都十五岁了,哪里小?”

    ……

    的确是比她这具身体的年纪还要大一些。

    “你长得好嫩啊~”

    姜止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下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因为姜止……

    在他脸上搓出来两道泥。

    气氛陷入奇妙的尴尬中。

    “哎呀!”

    小北一掌推开她的手,嘴里嘟囔着说:“你用那么大的劲,把我的脸都搓红了!”

    “是是是。”

    姜止讪笑着收回手,问:“那你怎么被弄到这里面来了?你一个小孩子,能犯什么罪?”

    但小北似乎不肯说。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困意来袭,就垫着屋内的茅草睡了过去。

    太子府内。

    “求求您了,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怀玉尽量放低姿态,想着能见上太子一面。

    那守门的小厮只打开偏门的一条缝,他把头塞在门缝里往外看:

    “都这会儿时辰了,什么再要紧的事能比得上殿下歇息?”

    “你离远一点喊,别惊扰了殿下。”

    怀玉急得不行,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家主子现在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羁押了,她哪里平静得下来。

    “求求你了大哥,我家主子是成世子,她刚刚被太后抓走了,求求你了,大哥……”

    没想到这话一出,那小厮脸色变了变。

    他语气有些不确定,问:“成世子……是宫里成世子吗?”

    “是是是,”怀玉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阖宫上下就这么一个人。”

    “哎呀!”

    小厮赶紧拉开偏门:“你快进来快进来,成世子怎地被抓走了?你怎么不早些说,这事儿怎么耽搁得起?”

    成世子是太子殿下的挚友,这是整个太子府的人都明白的事实。

    一听说成世子有事,他们根本顾不上拿乔,生怕事后被太子责罚。

    很快,怀玉就被带到了莫行止面前。

    “小止怎么了?”莫行止有些着急,春日宴上出了那么严重的事,这案子后来又移交给了刑部,里面蹊跷多得很。

    怀玉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末了还加上一句:

    “那些太监可凶了,他们不由分说就把主子摁住了……”

    太子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会跟太后宫里扯上关系?太后向来都不管宫里的小事……这一次恐怕难办啊。”

    怀玉心里害怕:“您也救不了主子吗?那该怎么办。”

    倒不是莫行止无用,主要是太后历来都不喜欢这些皇子公主,不仅仅是不喜欢他,连带着皇帝的这一脉,太后都不亲近。

    她真正喜欢的,是七王爷那一脉,只可惜好多年前争储时,七王爷得了重病死了。

    那时候争储,死伤很多,也没有人去深究。

    “太后素来不喜欢我们,求她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父皇向来都顾着小止,我去找父皇帮帮忙,看看永安宫那边怎么说。”

    太好了。

    怀玉开心了起来:“那太子我们快去找陛下求求情吧!主子已经被抓走好一会儿了,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打。”

    莫行止摇头:“不行,现在事情才发生,我不能现在就去,起码要等到明天,不然细查起来,你怎么出的宫?谁给你的腰牌?这些事情你都没法解释。”

    对。

    她一急都把这个事忘了,现在情况严峻,她不能把锦川抖出来。

    怀玉别了太子回到春苑,已经是深夜了。

    深冬的夜里尤其寒冷,她稍微一动,风灌进领口,更是冷的要人命。

    她冻得哆哆嗦嗦推开门,就瞧见宛宛还靠在房间门口等着她。

    “怀玉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人救世子了吗?”

    她回:“我去找了太子,太子殿下说明天就去向皇帝求情。”

    宛宛大跨步跑过来,用自己的手捂住怀玉的手,埋怨道:

    “这天寒地冻的,出门时我竟忘了给你加个斗篷,把手冻得这样冷。”

    “你还好意思说我。”

    怀玉回她:“你看看你这手,还不是冻得跟冰溜子似的,又比我好得到哪儿去?”

    两个人勉强开了几句玩笑,各怀心思回到屋里躺下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宛宛小声问:“怀玉姐姐,你睡下了吗。”

    身侧的人瓮声瓮气地回:“没呢,我害怕睡不着。”

    宛宛:“我也害怕,宫里的小丫鬟都说太后可凶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杀人。”

    唉。

    怀玉叹气,心里止不住得懊恼:

    “要是我们认识的人再多些就好了,现在顾小将军也不在王城,真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宛宛的目光一凝,她只觉得周身发冷,只好又裹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