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禁毒局再生变故(10)

作品:《余罪:我的刑侦笔记

    占地四十余亩,防尘网总高十五米,场里堆着成套的洗选设备,轰轰作响时,近处的人说话都听不清楚。老魏是卖家,详细的账目、资产,已经递到了几位富户的手里,特别是京城来的那个潘孟潘总手里。

    “老魏啊,你开价有点儿黑了啊。”矮胖的燕老板,附耳吼了句。“真不贵,光我这全套手续,现在你没有三两百万都办不下来。”魏锦程道。

    “要不,你下下价,咱们别卖了,让兄弟几个入股经营?”戚润天小声道,只觉得卖给京城的潘总,等于把个下金蛋的鸡送人了。

    “兄弟之间,宁共妻,不能共财哪。”老魏笑道,把戚润天给噎回去了。

    反观那位年纪尚轻的潘总就大气多了,指摘着场里的设备、附属设施,细细问了一些经营上的事,伸手握着,很大气地说:“行了,我两周内付你百分之十五,工商手续更名之后,一次性付你尾款……魏总,您看什么时候签约方便,可以安排了。”

    “哎哟,还是京城来的痛快,行,这两天我们办一下。”魏锦程乐了,高兴地握着这个年轻人的手。潘总似有其他心思,凑上来问:“要不,咱们再亲近亲近,你的桃园公馆也不错,开个价?”

    “那地方真不卖。”魏锦程回绝了。

    “入股也行啊,你搞个小娱乐能挣多少钱,那么大一块地,直接改成商业住宅,就现在这行情,三五年就回本了,怎么,魏总是舍不得分兄弟们一点儿?”潘总淡淡地说,在五原谈了数桩大型投资,都是举重若轻的态度,而且单一个收购晋祠山庄的手笔,就没人敢怀疑他的能量。

    “这个……咱们从长计议,您看怎么样?办了一桩说一桩成不?你这一下甩出这么多钱来,我们小城市里的,可都没地方花呀。”魏锦程谦虚地说。

    “呵呵,我们也就面上光,魏总您这底子还是厚啊。”潘总不无羡慕地来了句。

    老魏自然是打哈哈了,商人如果不想做这一桩生意,他总有一千种办法绕着走,此事谈成了意向,来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回了车里。这才多大一会儿,白衬衣已经成了灰的,鞋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渣了。魏总前车带路,先送了乡里的干部,接着一路直驱高速。

    买方车里,戚润天和潘总走得比较近,背过人说小话:“潘总啊,老魏可是个商场不倒翁啊,铁快贩铁、煤好贩煤,很少失手。而且这家伙精得很,是有名的铁公鸡,只要有好生意都是吃独食,等他转手时候,基本就剩点儿汤了,不赔钱就不错了。”

    “那戚总您看我是一定要赔喽?”潘孟笑着问。

    “那我不敢说,以潘总的能力,撑这么大摊还不跟玩一样?”戚润天道,他期待地问,“桃园公馆,潘总您真有意向?”

    “您有什么建议?”潘孟道。

    “他不会卖的,现在涨得最快的是地皮,这家伙只会囤积居奇。”戚润天有点儿羡慕地说,那块地在谁手里,都是块黄金宝地啊。

    “那不一定,有机会可以抓住机会,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相信我,机会很快就来了……到时候,还得借助戚总您家老岳丈的影响哦。”潘孟道,两人似乎已经有了默契。

    “那没问题,可潘总我那件事……怎么您介绍的那人吞吞吐吐,一直没给我啊。”戚润天问。

    “他很快会给你的,放心吧戚总,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

    副驾上潘孟回头笑了笑,很亲和,尽管年纪小了一轮,可那气势让戚润天深信不疑。

    这一行,车的行踪都落在了一个交通检查站的摄像头里,实时传输着。图像已经分成很多帧,出现在支援组的电脑屏幕上,分析、去阴影,很快把所有人分离出来了。李玫的任务是把时间轴定位,标好每一个人物的简介。把他们都摄进来的原因,是发现这个煤场流出的洗选废水里,羟基丁酸的含量相当高,疑似是毒源所在。

    露头的这一行人,很快又出现在省刑事侦查总队特勤处的电脑上。此时,总队和禁毒局数位领导正在商议泄密事宜,举报马鹏涉案的信息来源是匿名的,九处在初查时曾经要求禁毒局相互揭举问题,并留了手机号和邮箱,不过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可谁知第二次却莫名其妙地接到信息了,而且反映的还很确实,一查就着。这能证明两件事:第一,马鹏肯定有问题,那些钱来路不明,但那些钱最早的存入时间已经长达四年,那时候还没有新型毒品。

    于是就证明第二件事:那个举报的人同样有问题。可是是谁就无从查起了。

    万瑞升、史清淮早被禁毒局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了,正好这个确切消息来时,大家换了换思路。不过看着这个新情况,老许又皱眉头了。

    又是他?!

    魏锦程可算是个名人了,桃园公馆涉毒已经毋庸置疑了,现在毒源指向又到了他家,你就是想给他清白都难哪。

    “看……马铄这个重要人物,似乎和魏总的关系不浅啊。”任红城拉着一组照片,是在煤场里,马铄殷勤地给魏总开车门。

    “难道这家伙真是个毒枭?”万瑞升狐疑地说,侧头问,“清淮,你看呢?”

    “桃园公馆的涉毒问题已经数年了,理论上,有大宗的现金、有洗钱的渠道、有销售的渠道,应该具备这些犯罪的条件。而且这个人深居简出,不像其他富豪那么张扬,如果清查他的产业,可能都无法想象,他在数个行业领域都有投资,很低调,但很成功。”史清淮道。

    “那他还是非常有可能从这里积累资本的。”万瑞升道。

    “证据,不能靠想象……你们说,这儿能抓到证据吗?”许平秋盯着偌大的煤场照片,直觉告诉他,尽管找到这里不容易,但他觉得似乎还是简单了一点儿。

    这个却没人敢说了,许平秋没有听到异议,招呼着任红城道:“捋捋,把线索重捋一遍……现在大部分情况我根本不敢往下放啊,仅限咱们几个人和九处的领导知道,这个内奸究竟是谁啊,总让我时时觉得有把刀悬在头上,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

    “特勤六号的情况反映,这儿经常有私人派对,涉毒问题相当严重。经追踪,里面这个保安可能就是供货人……我们放出去的另一个,也是在这儿被拉下水的,还有一次交易也发生在这儿的地下停车场……目前进入视线的嫌疑人,马铄、姚曼兰、李冬阳和孙笛,跟这儿都有密切的关系……加上今天的线索,总不能洗选煤厂也会有羟基丁酸吧?而恰恰洗选煤厂的废水,因为含硫较高,正好可以掩盖羟基丁酸和其他化合物反应形成的废水气味……目前来看,没有比这儿更适合的制毒地点了。它本身就是个不毛之地,根本不怕污染。”

    万瑞升被案情刺激了一下,要派人进入侦查的话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史清淮也是莫名的兴奋,种种线索已经汇聚到此处了,看来离揭开真相的时间不远了,只是他看许平秋时,副厅长的眉头还紧锁在一起,似乎仍然没有舒展开。

    怕线索有误?还是怕官难斗富?

    “这个……把沈嘉文的信息捋一下,她被杀之前。”许平秋思路跳跃了。

    任红城找着资料,把一堆影音、录像排出来了,不知道该放哪一个。许平秋若有所思地指着:“……凡事不会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费尽周折,胁迫杜立才枪杀这个关押了两年多的嫌疑人?如果她和这个团伙有交集,那么她就应该和魏锦程有交集……有吗?”

    “好像没有。”任红城道,放开了一帧画面,是一个女嫌疑人被审录像,他解释着,“根据九处的信息,沈嘉文当时对罪行已经供认不讳,量刑肯定是死刑,专案组去羊城也是因为她参与组织过新型毒品的贩运案,所以才重新提审她……人临死时候的求生欲望总是特别强,她又交代了两个贩毒团伙头目,其中一个叫金龙,来往于港澳和内地之间。九处设局以金龙的名义联系这种生意,没想到这招很奏效,钓到了几个毒贩,抓捕归案后发现价值相当大,其中有几个都证明了,新型毒品的制作,是从内地回流出去的……而且他交代了上线,供货的就是金龙,这样的话,沈嘉文的重要性就被无限提高了:只有她见过金龙。不过这个女人咬得也很死,据此跟专案组谈条件……不料条件还没有谈妥,肖像还没绘制,她就被杀了。连给禁毒部门提供大量翔实消息的驻港禁毒联络官也被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