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很快睡着了。前所未有的安稳。

    天色已经擦黑，王凡不方便再留在院内，就打个招呼先出去了。留琳娜和艾莉尔在旁照顾。

    本来艾莉尔带了几名侍女，但见伊娜和琳娜都只有自己，没人伺候自己前呼后拥的有点格格不入，就把侍女送了回去。只是她从没学过照顾人，也就能当个时不时添乱的监工罢了。

    伊娜这几天累坏了。现在海蒂好不容易睡安稳了，琳娜便赶她回去睡觉。

    王凡刚出院门，身后脚步声起。回头一看是琳娜跟出来了。

    他这几天最操心的还是琳娜，一看四周无人，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琳娜也轻轻抱了抱他，却又急忙挣脱开来：“呆子，你打算去哪？”

    王凡心里却想的别的：“你怎么……伊娜和你说了什么？”

    琳娜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看了看，看的王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说道：“我小看伊娜了，你也小看她了……你怎么这么有福啊……”

    王凡看她好像并不讨厌伊娜，想想好像伊娜对她也挺好，忍不住面热心跳。琳娜在他额头点了一指头：“想什么好事呢……你还没说打算去哪呢？”

    王凡心想我能去哪啊，当然是回去睡觉，这五天都没睡好了。还没开口，琳娜便拧了他一把，伸手一指“伊娜在山顶。好好想想怎么说吧。”

    王凡一凛，暗道糊涂。眼看琳娜跑回去了。他才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

    小山不高，也就百来米的样子。等他慢慢走上去，天已经黑透了。前面一道倩影，衣裙飘飘，正是伊娜。

    王凡凑了过去，偷偷瞥她的脸庞，生怕她在流泪。看看却又不像。一肚子的话，此刻却张口结舌说不出来。

    伊娜等他半天不见动静，笑着揶揄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艾莉尔还等着你给她喂饭呢。”

    王凡急忙：“别拿这事乱开玩笑，人家还小……”

    伊娜笑吟吟的：“明白了，原来你只喜欢大姐姐啊……”

    王凡心说我两辈子的处……啊，加起来四十多岁的人了你们都是小姑娘……不对，我想这个干嘛。

    于是赶紧支吾着，想岔开话题：“那个，琳娜的事……”，话出口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伊娜扭过脸去：“你们超凡者的事，干嘛和我说。等你们天长地久，我早成个直不起腰的老太太了。说不定坟上都长树了……”

    王凡一愣。他真还从未想过这个。

    一直以来，突然降生到魔法世界的他，还在为二三百岁照样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兴奋不已呢。典型的短命种突然吃了长生不老药的幸福感。

    但是看着面前这位少女，想着她可能连陪着自己走完三分之一的生命里程都是种奢望……不，自己生命的十分之一都还没走完，她就要韶华不再，走近中年了。

    到时自己和琳娜还一副青春年少的外貌……哪怕自己再一视同仁，这女孩的心里，得有多苦。

    看看安德烈吧。他还是历经巨变，眼看着自己惊才絶艳的孙子丧命，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沧桑一点的中青年，乍一看四十多顶天了。莱昂纳多呢，一百多了，要不是精神上一股暮气，说他四五十都有人信。他爷爷亨利，也是面相如同青年，而且近些年精神好的，搁地球说不到三十谁敢反驳。

    可是，他们的结发妻子，都已经去世多年了。如果伊娜……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一紧，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呵呵，也难怪那些贵族视人命为草菅。是的，普通人只是过客，超凡者才是永恒。

    活得够久，思想上自然会有质的改变。

    他忽然理解了伊娜的处境。是的，她可以占有自己的心，但那只是暂时的。或许十年，二十年。超凡者可以等，只要心不老，面貌就不会老。在和琳娜的争夺中，她绝不会是笑到最后的一个。

    “呸，什么争夺。自己这种粗心大意，不懂爱惜女孩的人，配吗？”，王凡想。

    他偷瞥伊娜。女孩却没有像他想象一样落泪：“你能和琳娜好，我很高兴。我爷爷太孤独了，我不想你也那样。”

    王凡忽然问道：“他怎么不见续弦？”

    “他说了，都是他孙辈的小丫头，他个糟老头子糟蹋人家于心何忍。丢不起这人。”

    王凡笑，这果然是安德烈的风格。不过，“不是有女法师吗？”

    “都是法师很难有小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女法师死亡率特别特别高。偶尔没夭折的眼界又特别高，看不上别的法师。谁像你啊，又有艾莉尔给你养小孩，又有琳娜一辈子陪你，人生赢家啊。”

    “怎么又拐带上艾莉尔了……我要娶也只娶你啊……”

    “呸！我才不嫁人……”，小伊娜满面通红，小小女强人的小模样瞬间无影无踪。

    一看王凡一脸坏笑，小伊娜端起背上的长枪就切换了机枪模式：“再胡说我把你突突掉！”

    王凡笑的直打跌。伊娜面红耳赤，恨恨不已。但看对方毫无防备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真的突突他。

    闹了一会儿，王凡突然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坏蛋？”

    “咦？原来你也知道啊。”

    “别闹，我说真的。其实……我感觉，海蒂并没有爱上我……”

    “啊？这你也知道？”伊娜一副你个石头蛋怎么突然开了窍的小模样：“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呢……”，她忽然义愤填膺：“那你怎么还……还亲她？”

    “我不是怕她自卑嘛。你们这儿的人都挺……挺双重标准的，男人瞎搞八搞不算事，女孩子吃一次亏就好像脏了似的。她人挺好的，不应该老想这个……”

    “啊？还有这说法……那你不是英雄救美嘛，怎么叫趁人之危？”

    “因为……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如果她一直在痛苦里出不来，那么我一定娶她……和你一起娶”，最后几个字故意说的很含糊。

    “意思就是说……她要没被那个，你还不娶她了？”

    “嗯。但没想到她满心思都是报仇，一有空就找琳娜问佣兵团的事。让我觉得自己其实只是利用了她急于复仇的心理占有她……”

    “可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但那不是我的选择。我感觉……她好像并不是太在乎被那个了一样……我是因为怕她乱想才想要帮她，但现在好像利用了她的复仇心一样……”

    “你这块石头偶尔好像也不是那么硬嘛……她是清白的……我服侍她好几天了……”伊娜想说自己和琳娜替她换内衣时，听琳娜说她没被欺负，但想了想还是说不出口，“反正她是清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王凡愣了。他相信伊娜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为什么？

    “你就别瞎猜了。海蒂姐姐是个很正直的人。她不会舍得害你，也不会舍得……”，小伊娜忽然脸色飞红：“害艾莉尔。”

    “管艾莉尔什么事！”，王凡心底疯狂吐槽，“你是想说她不会害你吧？她拿你当亲妹妹了，谁都看得出来！”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又要被突突了。只好随便找句话岔开话题：“她大概……想试试我是不是口不对心吧。”

    “其实，我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不好意思表达出来。”

    “啊？”

    “你没觉得，有一会儿她看你的眼神，很像琳娜吗？只是后来消失了……她并不像表现的那样大胆。”

    “像琳娜？哪有啊……”

    “你还没说琳娜是怎么回事呢。”

    “哦”，王凡头疼的揉着眉心，“琳娜更麻烦……如果海蒂和她一样的话，她们一样麻烦……”

    “麻烦？”

    “嗯……我给你讲个故事”，王凡一边想着该怎么抄才能不露痕迹，一边讲着……魔改版，嗯魔法世界改编特别版，简称魔改版：“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说有个城市叫做斯德哥尔摩，城市里有个钱庄……啊，有家很大很大的粮油店”，王凡想这个落后的世界真可悲，钱庄都没有，“粮油店雇佣了几名女店员。在那里粮油店女店员是个很好的工作，和……嗯，和骑士差不多”。

    伊娜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心说哪个鬼地方的粮油店店员是骑士啊……

    “总之，忽然有一天，粮油店被人抢劫了。然后城市防卫队赶到，把匪徒堵到了店里。匪徒就拿女店员当人质，说防卫队敢进来就把她们杀掉。”

    伊娜想防卫队第二天能来就很快了，而且女店员杀了就杀了，耽误防卫队办事本身就是死罪，这都什么鬼故事啊……

    “双方僵持了五六天，匪徒终于投降了。为了给他们定罪，需要店员出来做证人。”

    伊娜俩眼一直转圈圈，心说匪徒怎么可能投降？抓到就把他们给烧了！给匪徒定罪需要什么证人？我今年都八岁了……啊不，我才不是七八岁的小孩随便你糊弄……

    “但是店员却对匪徒充满好感，怎么都不肯作证。后来，甚至有一位女店员爱上了其中一名匪徒，还和他结婚了……”

    伊娜终于明白了：“啊？结……结婚？她也被匪徒那个了？”

    王凡终于明白啥叫文化隔阂了：“不，没有。匪徒很凶，把店员吓到了。所以她就因为害怕爱上了他……”

    “你就直说什么意思吧……”

    “意思就是……琳娜……还有海蒂，可能都有点这个问题……”

    “她们没有喜欢欺负她们的坏人吧……”

    王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又没欺负她们！”

    “可我是她们困境中唯一能帮她们的人……男人……”

    伊娜终于转过圈了：“你是说……”

    “对，她们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我恰巧出现了。然后她们就把一切都寄托到我身上，然后才误以为那个是爱……”

    “那你打算怎么办？”

    “嘣系统提示，你接到任务，治疗海蒂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括弧：变种。任务奖励：失恋1”

    “嘣系统提示，你接到任务，治疗琳娜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括弧：变种。任务奖励：失恋1”

    虽然不知道这个一脸神经的家伙在搞什么，但大概意思还是懂的。伊娜笑嘻嘻的：“那就预祝你早日完成任务了。”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刀：“想泡妞就去泡呗。反正艾莉尔有意见也不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