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军疯了。看过他们张贴在大街小巷的告示的人都这么说。

    告示以极为严厉之措辞，谴责了某些名为贵族、实为盗匪的蛀虫，说他们玷污了贵族荣誉并勒令他们在明天凌晨之前投案自首，交由议会处置否则按盗匪论处。且一旦发现任何藏匿毁灭罪证之行为，行动者将“依先例处置”。

    后一句可谓血腥宣言。所谓“先例”，指的是前两天其他城区的案例。当时搜到一家男爵府上，发现对方杀死囚奴并毁尸灭迹但囚室不久前是否有人居住过一看便知，士兵又在牢内深处寻得几堆魔法火焰焚烧过的骨灰。这下犯了众怒，男爵全家被人像烧盗匪一样火刑处死。

    前一句看似平常，实则同样令人震惊。王城其他几支护卫军虽然早就行动起来，但全都是以“兵变”名义进行百夫长以上均不敢公开露面就连王族，也怕引起贵族反弹。

    但东军这份告示，落的却是指挥部大印。这意味着，次日一早，东军将会以完整建制出动到时别说伯爵府，就连侯府都未必拿不下来！

    王凡倒是没发疯。吸血鬼快疯了。

    他学王凡来回丈量门窗之间的距离已经量了三四个小时了，终于等到王凡回来。

    “啊，那个……现在能解释下您的计划了吧？”

    “计划？啊，就这样，今天先发个榜文，明天把东区贵族府邸挨着过一遍。”

    吸血鬼心都跳出嗓子眼了：“不行不行！你可别觉得男爵就能小看，多的是咱惹不起的！”

    “今天发榜文就为了这个，让那些有脸的提前准备一下。”

    “人家不怕啊大哥”，吸血鬼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咱起码得先安排下路线，绕开那些刺儿头吧……”

    “没法绕啊”，王凡摇头，“绕开伯爵府已经很难对东军将士交代了，子爵男爵府只要绕开一家，其他每一家都得寻思着给你攀点拐弯亲戚。到时不给人家面子，就把人家后台得罪更苦给面子就一家也查不下去。东军乱了咱更得受气。”

    “可这一家家查，岂不把最不能得罪的也给得罪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肯定死！”，吸血鬼气急败坏。

    王凡笑了笑，没和他争论：“假设咱俩被安排去管理一座仓库历来就有很多人到仓库偷东西，亏空多了可是现在主人忽然要来盘点库存。而且这些恶奴已成气候，主人等闲不想管。如果咱俩出头首告，是不是告谁得罪谁？”

    “对啊”，吸血鬼说，“告谁得罪谁，主人还不敢管。咱去得罪这人干嘛。”

    “但是主人就要查库房了，东西缺了，是不是要拿咱俩是问？”

    “哦”，吸血鬼想了想，“和咱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洛希王室不想轻启战端，但是军队闹得厉害。咱俩恰好就是库管……这活谁接谁死啊……”

    “不一定。”

    “不一定？”

    “假如说，咱自己可以把自己洗干净，是不是就不用担仓库失窃之责了？然后把这帮恶奴从上到下查一遍，没脸的拿下，追回库产有脸的咱别管。那么主人到库房时，他们会怎么说？”

    “……当然是把责任都推到那些没脸的身上！”

    “那么，他们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报复咱俩？”

    “当然不会！那就成不打自招了。他们保咱还来不及。”

    “主人会不会说，必须彻查到底，一样都不能少？”

    “也不会，他也不是真想管这些恶奴……”

    “那就对了”，王凡道，“现在这王都就是库房，压不住的东军就是主人，洛希王室也是主人。”

    “贵族就是恶奴……”

    “咱以议会的名义，把他们彻查一遍……”

    “东军气消了贵族就可以对王室说，他们是干净的，都是被抓出来那些人干的！啊，咱还是以议会的名义，到时议会那帮人肯定会说，我们贵族里的确有害群之马，但我们已经彻查了、惩处了！”

    “对，到时他们会主动替咱揽下就是稍微有点脸的，这个节骨眼也只能吃个闷亏，短期内不会找咱的事。等这场乱子过去，他们就是看咱不顺眼，也得另找借口了。”

    “问题是，如果王室不查……”，吸血鬼苦着脸，“咱俩就等着和传奇决斗吧。”

    “王室不得不查”，王凡胸有成竹，“诸侯的勤王军……”

    “他们哪是勤王”，吸血鬼摇头，“他们是逼洛希王室控制局面！”

    “到时王室会怎么说？”

    “……明白了。到时王室一定会拿贵族掳掠民女谴责”，吸血鬼摇头晃脑，“卿等受我庇护，却残害王都百姓，人神共愤！”

    “贵族当然会说……议会已经派出弗里德里奇伯爵，率东军严格自查，害群之马已被捉拿归案，等候严惩！”

    “活了！”，吸血鬼大喜，“哈哈，行！真有你的，真搞活了！”

    “明天从莱昂纳多公爵府开始，”王凡道，“他会配合咱们。然后东区还有一户公爵，六户侯爵，都到府上随便绕一圈……咱俩亲自去走个过场。剩下几十家伯爵府也得咱去陪好话，好好走走过场。随便跟他们要个章程，看看哪家他不让咱碰，咱就乖乖躲开。”

    “不能动的，咱就安排几个机灵的骑士，让他们过去走个过场。没后台的，给他往死里查！”，王凡摇摇头，心说这还没腐蚀呢咱就坏成这样了……

    罢了罢了，想改造世界，得先留咱的命在，命都没了说什么都是一场空……对了，得盯紧点，东军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别搞出陷害无辜的勾当来。

    该怂得怂，但良心不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