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亨利脸色凝重，安德烈有些茫然。

    沉默许久，亨利忽然问安德烈：“那种炮……你听说过吗？”

    安德烈想了好久，摇头：“小号的见得多了，和他们的描述也很像。也是准头不高但威力吓人，被打到不流血，就是个焦糊的透明窟窿。中者立毙。”

    亨利点点头：“废墟的确有这种武器，但都是级别比较高的才会有。小的比手指还细，一下子打半米深一个窟窿，里面满是熔岩。但传说最大的打出的窟窿也就手腕粗细。”

    “那你们是怎么对付的？”，王凡问。

    “怎么对付？”，亨利笑了，“在一百米外用魔法轰，用弩炮轰，打不还手的。就是需要很多时间。另外里面的魔物被惊动后容易造成伤亡。”

    安德烈补充道：“看废墟级别，不进警戒范围就不会被攻击。低级废墟警戒范围可能只有十几米，高级警戒范围有二百米。有那种手腕粗细炮的我没见过，据说警戒范围可达四百米，特别难对付。据说弩炮当初就是为了对付那种废墟发明的。”

    “那我们遇到这个警戒范围起码有两公里”，王凡忽然想起一事：“好像不能直接看见它就不会攻击？”

    “是的，废墟会攻击它能看到的一切活物”，安德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据说有人试着把战争堡垒弄过去。只要人不露面，也不要操纵战争堡垒攻击废墟，同样不会被废墟攻击。”

    王凡紧皱眉头：“奇怪……越想越想不通了……”

    他忽然问道：“你们应该见过……那种炮射空吧？它能打多远？”

    “我见过最远的直接在十几公里外的山上引起一场火灾”，亨利忽然醒悟过来，“是不对！如果它能打那么远，怎么可能只有几十米的警戒范围……”

    王凡的眉头越缩越紧。

    伊娜生气了：“你这人，究竟想到哪了？说出来啊。这么多人，让别人也帮你拿拿主意。”

    王凡有点不好意思：“我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从你梦中的那个世界开始！”

    艾莉尔对着伊娜看了一眼，偷笑。伊娜脸蛋一红，恶狠狠的反瞪回去。艾莉尔马上怂了，赶紧帮腔：“对啊，把你在那个飞船里面说的那些，都给大家解释解释。”

    王凡知道她们怕自己郁结于内，便把自己记忆中地球的情况简要说了。

    琳娜略为沉吟，连问几个问题。显然在脑中思索已久：“按照你的说法，地球的技术应该做不了那个飞船，对吧？”

    “是的。我记忆中的地球，连到自己卫星的旅行都极为困难。而我们发现的飞船铭牌虽然用了地球文字，但显然已经进入宇航时代。从它的制造厂属于某星域某星系看，飞船所属文明进行恒星系间航行已经非常容易，也非常普遍。”

    “也就是说，那艘飞船应该是你记忆中时代之后很多很多年的造物了？”

    “是。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宇宙历。我也不知道它里面的年和我记忆中的地球年是否一致。但年月计时法极有地球特色。如果宇宙历是地球制定的，那么时间起码已经过去四万年了。更前面的旋我也搞不懂是什么单位但既然排在前面，那么每旋起码是四万年以上。所以……”，他顿了顿，“这艘飞船至少有五六十万年历史了。更可能是百万年以上，甚至更为古老。”

    “这艘飞船，它是怎么被遗弃在我们的月亮上的？”

    “就这点最令人头痛啊”，王凡苦着脸，“最乐观的猜测，那时候的地球人财大气粗，那么大个飞船说扔就扔。最悲观的猜测，你们……我们的祖先就是那艘飞船上的地球人，被这个星球的什么给攻击了。甚至可能是连同飞船都被俘虏了。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就是飞船遗弃在月球，人却登上了这颗星球，一代一代繁衍下来，但却失去了自己的文化。只剩下一点点似是而非的东西。”

    “你更倾向于哪个？对这个猜测有多大把握？”

    “都有可能。把握吗……我觉得有八成以上。不然如何解释我们和古老的地球人之间的相似之处？”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们的祖先都来自那艘飞船？”

    “我认为一定有关系。”

    “你对我们的来历，我们的历史，有什么猜测？”

    “基本上是一团乱麻，只有很少一些猜测。首先，我更倾向于认为，我们的祖先在这颗星球生活、经营很长一段时间。因此这颗星球上，包括各种树木，各种生物，从马到狗再到各种树木，都和当年的地球极为相似。当然，和我记忆中的地球相比，这些生物多少都有些变异但只要留心，轻易就能看出它和地球祖先之间的相似之处。”

    “然后，我们可能遭遇了未知敌人的进攻。整个文明被击溃了。然后，残余的人类被废墟分割成很小的一个个人群。在孤岛效应的影响下，人类的知识很快失传，传承被扭曲，变异的特别厉害。因此，我总能从现在的人类社会中找到一丝丝熟悉感然后整个文化却极为扭曲、怪异，完全无法忍受。”

    “从遗留的历史纪录以及民间传说看，这个分割、扑灭人类文明的过程在历史上反复发生过很多次，这才使得现在的人类完全遗忘了过去的一切。”

    “等一下”，伊娜举手，弱弱的问道：“什么是孤岛效应？”

    “孤岛效应最早是在生活在海洋中面积狭小的海岛上的生物群落中发现的一种现象”，王凡耐心的解释道：“孤岛上的生物，巨大的大象会变得像猪一样大小。有人捡到它的头骨，还以为是独眼巨人，由此产生了很多传说”，他继续侃侃而谈，“而原来很小的生物，比如老鼠、小鸟，却会长的特别大，也像个小猪崽一样。人也会这样。”

    “可我们没有变小啊？”

    “我说的是文化孤岛”，王凡解释道：“废墟对我们的禁锢往往不会持续很多代，人的体型往往来不及改变但文化传承、社会制度却很难抵抗这样的剧变，它们会很快被一小块一小块的孤立环境扭曲、改变。反复如此，我们就再也脱不出蒙昧期，再也恢复不了我们的文明了。”

    “这样啊”，伊娜似懂非懂：“可他们……我说的是攻击我们文明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消灭我们全体呢？”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们被废墟锁死了文明，但废墟却不像是为了灭绝我们而设……不用多强大，只需我记忆中那个地球的科技水平，给废墟的武器配一个自动瞄准系统……哪怕仅仅月球上我们见的那一门炮，就足够把整个星球杀的鸡犬不留了。”

    “这么恐怖？”

    “事实很可能比我猜的更恐怖”，王凡摇头，“哪怕前宇航时代的地球技术，灭绝一种生物都轻而易举。然后才是能掌控整个行星能量的型文明，能掌控整颗恒星能量的型文明。至于魔法……它显然并不是电磁相互作用，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去捕捉它。我猜至少也得型文明才能做到。事实上，从那艘飞船的产地信息看，当时的人类起码已经可以在星系内部随意移动了。根据计算，如果依靠质量亏损，半个星系的质量都不够把银河系内部每个恒星都访问一遍的。如果要探索更高层次的能量，那么加速器本身恐怕就得有行星系大。因此，我觉得当时的人类肯定已经达到甚至超过级文明了。说它接近掌控整个星系能量的型文明水准都有可能。”

    “完全听不懂……”

    “哦……”，王凡大为头痛，“这么说吧，那天炸西西尼克的爆炸如何？”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太可怕了……从没想过还能有那么大威力的武器……”

    “那天的爆炸的确厉害”，奥古斯特点头，“但如果能给几名高级传奇一点时间做好准备，他们完全可以一下子毁掉一整座城。当然王都这样的大城起码得十几次施法。”

    “但禁咒的威力却没那么大”，艾莉尔补充道，“禁咒不可能瞬间炸出那么大个坑。”

    王凡点点头：“我记忆中的地球已经掌握了热核武器。其中，最小的、在实战中用过的核弹，威力比那天的爆炸还要大五六百倍。那种核弹可以一下子消灭方圆十公里内的几乎所有人。而最大的沙皇核弹又比最小的核弹强了一万倍。”

    “那岂不是……十个王都都不够它炸的？”

    “核弹威力几乎是可以无限叠加的，但单颗威力再大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王凡继续解释，“当时的地球，热核武器有成千上万，足够把整个星球的所有人类杀死几百次的。”

    “但和太阳相比，这又算不得什么了。太阳每秒钟射出的能量，又相当于沙皇核弹的几十亿倍。地球得到的太阳能量只是它总能量的二十二亿分之一，但每秒接受的能量已经和沙皇核弹相差无几了。你想想一天接受的能力得有多少？一年呢？”

    “每时每刻都能掌控地球接受的全部太阳能，才算型文明类似的，掌控了太阳的全部辐射能，才算型文明。”

    “如果它已经超越了型文明，那么，能击败它的敌人，怎么可能给我们留下生存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