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葬礼举行前一天，本杰明就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王凡都没搞明白他的来意。

    不过，这位圣导师似乎并未抱有什么恶意。

    事实上，在到访的一天多时间里，他反而教给了王凡不少东西。

    王都图书馆的确包罗万象但肯拿出来公开的东西，肯定不包含那些真正“高端”、真正能决定战争走向的技术细节。

    虽然相信这个世界的魔导技术肯定远超图书馆所载内容但骨子里，王凡对这个世界的土著仍然有一些看不起。尤其是见识过王都贵族圈的荒诞与肮脏之后，他总觉得他们是些史前野蛮人有没有达到中世纪的文明程度都是个问号。

    但是本杰明改变了他的偏见。这位传奇法师不太像一个中世纪黑暗时代的法师，反倒像是来自古代中国的一位儒生。他特别善于不动声色的启发他人，让他替自己说出自己的意见态度上又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教诲意味，反倒像是好友来往般轻松。

    不知不觉间，王凡的各种疑问便得到了解答作为回报，王凡也把自己的工业化思想宣传了一遍，本杰明击节叹服但转眼便又提出了许多问题工业社会的各种“文明病”，竟被他未卜先知般指出许多。

    现在王凡已经知道，加勒使用的是王室特有的一种魔导技术。这种魔法可以加持在王室的各种制式兵器上一旦激发，便可复制地面原始图像映照在天空。

    王室兵器多有流失，但关键部分均有极为灵敏的自毁装置别说拆卸，灌注魔力有所异常都会触发它。因此没人知道这种魔法的更多细节，只知道似乎是基于蜃珠的某种法术。

    各路诸侯凭自身想象也多有仿制，但大多只能弄出一个半透明的、带着地面原始图像的罩子。这个罩子的确能提高部队的隐蔽性但却没人能像王室军队那样，做到完美的隐形。

    战争级魔法并不仅仅只有这种“魔能遮蔽”一种。

    比如说，王凡较为熟悉的卡维耶公爵，他就有一手别人模仿不来的战争魔法。这个魔法一旦发动，可以把范围内的战争兵器材质临时改变比如把他座下的战争堡垒整个变成精钢甚至秘银、黑铁。

    总之，过去的经验证实，一旦他施展了这个法术，那么数个小时内，他的战争堡垒便不可破坏。哪怕对上原初魔偶，他都能硬抗几十分钟！

    没有人知道这个法术是如何施展的尤其是，哪怕他是个老牌传奇，也不可能有如此庞大的、足以把上万吨凡木点化为超凡材料的魔力。但神奇的事情偏偏就出现在战场上，让他的对手闻风丧胆。

    至于被王凡干掉的重海侯西西尼克，他的能耐可不仅仅是“来去如风的无间断短距瞬移”。整个军团的整体挪移才是他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绝技：想想两军列阵对垒，一大堆小山般的战争兵器突然在另一方薄弱处突然出现是什么感觉。

    只是西西尼克精神有严重问题，遇到王凡时状态不佳又突然遭遇这个世界首次亮相的坦克飞机，超高机动性的新式武器使得他那需要较长时间准备的群体传送没有释放机会，这才硬生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然，这也是事后那些老牌贵族看不起王凡的原因之一。

    这些恐怖的军团级魔法只是诸侯们在过往的战争中拿出来、让人见过的冰山一角罢了。那些老狐狸还藏着多少底牌、近些年有没有更强的魔法被发明出来，没人知道。

    甚至，本杰明还给他露了一手，当场把王凡的骄傲剥了个一干二净：这位圣导师只是原地走了几圈，便弄出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魔导炮”，一击便把一座山头连同它上面规模颇为惊人的废墟碎为齑粉！

    这些“魔导炮”，威力比起实物还是差点但也烧的方圆百米岩浆直流。

    王凡这才知道，本杰明也是“观想施法”的大行家而且还练到了传奇境界他就完全想不通这东西怎么衍生：仨实物再怎么摆也没法衍生啊。

    这个法术的威力和突然性更令人绝望。如果那天是本杰明来偷袭，恐怕连王凡自己都没有活命机会。

    不过，王凡也感觉得到，本杰明施展过这一击之后，浑身法力也是翻滚不息，持续了足足一刻之久。这段时间，只要旁边有个魔导士悍然出手，恐怕他就得遭受重创了。

    怪不得这个世界明明有如此强大的武力，却还是奈何不得废墟。

    谁不怕背后捅来的刀子？！

    当然，王凡不傻，他可不会趁机向对方出手。何况，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和这位令人心生好感的圣导师作对。

    王凡当即调整了未来计划。因为他这才知道，这个世界的上限比他预估的要高的多。

    这个事实好坏参半。

    好的一半是，的确如莱昂纳多所认为的那样，那些传奇层次的大佬，几乎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威胁。

    坏的一半是，哪怕他给三百万人全部列装了“魔导士级”装备，也的确对传奇构不成多大威胁。战争胜负，仍然是传奇级的高端战力所决定的。

    当然，熟悉新式武器的魔导师可以任意吊打普通人组成的军队，这事王凡早就知道了：因为他就是那个魔导师。

    他没想到的是，本杰明只是跟着看了一眼，就清晰的指出了这个缺陷而且，他的出手更为狠辣致命。推演中，他采用的战术是以传奇级的油腻术在数十里范围内散布油雾，然后以传奇级狂风术卷动油雾吹入人群。剧烈的气流摩擦自然便会产生雷电，导致油气混合物爆炸，产生类似特大号“云爆弹”的效果，足以一举杀死全部三百万人。

    这个方案需要提前一两天便施法准备，但效果极为恐怖原子弹都没这东西的杀伤面积大，起码得战略级的氢弹才能造成同等程度的杀伤。

    二十一世纪战略级武器的杀伤效果，在传奇手里几乎信手拈来：难怪这个世界不去发展科技。

    当然，这个法术只能欺负纯凡人组成的军队。如果有战争级魔法护盾的保护，这个攻击大概也就能击破魔法盾。

    接下来的缺氧窒息仍然极为棘手但只要战争堡垒内部法阵受损不太严重、护盾能在几分钟内重启，大概也就能造成点混乱罢了。

    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的战场上，诸侯们早就习惯了类似级别的各种魔法。在遭遇这种攻击时，法阵不受损是基本要求而且较高级别的战争堡垒往往会有多个护盾法阵，一个坏了还能启动下一个。

    王凡哪知道这个莱昂纳多也没想到他嗖嗖的就当上了猴王……啊，是侯爵。总之，这些诸侯级战争的基本知识便没来得及教。

    而他爷爷亨利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土包子，小规模作战经验倒还丰富，但这种诸侯级的大战……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相关资料全都是保密的，连王室图书馆的机密区都没有。王室并不是傻子。

    一连串的打击使得王凡甚至一度对自己选择的“魔导科技”路线产生了动摇。

    或许，就把魔法当个黑匣子用，尽快晋升传奇才是正道？

    当然，真要这么做就是傻了。这些装备了科技兵器的军队虽然不可能对抗高阶施法者但最起码能让他在魔导师级别的每个局部战场上占尽优势。

    而且，借助机枪，他可以把每个超凡者都当成一个“低配版”魔导师用。

    推演中，当己方有传奇压阵、并且也有战争级护盾时，装备了电磁步枪的新式军队表现极为惊艳。他几乎总可以借这些军队，逼传奇过来单挑。

    当然，是一个人单挑王凡以及他的百万大军的单挑。

    问题是，在这方面花费精力，也的的确确延误了他的传奇晋升进度。

    事实上，因为近来过于沉迷“观想施法”，他一直停留在“弄出连自己一起覆盖的漫天电浆球”水平上把这个玩熟他当然马上就能算是传奇问题是这东西的威力也就那样，欺负凡人或者魔导师及以下的“弱小”超凡者非常犀利，但对传奇造不成丝毫威胁。

    屠戮弱小他有的是别的办法，苦练这个并不能真正增强他的实力。

    何况，一旦凡人军队准备了避雷针，这东西就马上作废。除了释放速度外，比本杰明的“超级云爆弹”可差太远了。而且本杰明那是信手拈来，他就会这么一招。

    然后……这话有点不好开口：这几天这小子受本杰明的“启发”，尝试在玩电浆球时，以“观想施法”拼命念叨“这种排布不会衍生”。

    成效颇为显著。

    现在他搞出的电浆球真的不能衍生了。哪怕改过来念叨“这样能衍生”“三个相同法术以方式排布会衍生”也没戏。

    五天来，王凡嘴里的血泡都急出来了但他那本已迈过传奇门槛的半只脚，还是就这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