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宫内下毒
作品:《妖妃》 可英嬷嬷离了馨德宫才知道陆无双跟着楚修寒去了行宫她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她想得好,现在正是前朝后宫最乱的时候纪国公下狱太后被软禁,陆无双不会想到在禁卫军守卫馨德宫最为森严的时候她们会孤注一掷的想要她的命。
可是人没在宫里,她什么法子也没有。馨德宫也回不去了侍卫一定会将她认出来她只能躲在离九宸宫最近却又空置的宫殿里,忍受着寒风凛冽饥肠辘辘。
从前那些人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而仅有的那些她也不敢偷偷去寻因为那些人身边始终跟着人若是她出现了一定会引来禁卫军将她捉回馨德宫。
直到第二日清晨饿了一晚上的英嬷嬷头都有些发晕不得已她只能离开暂时躲避的宫殿,绕着小道往御膳房去,想试试能不能偷些什么食物果腹。
到了御膳房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的往各宫各院送早膳始终没有机会偷溜进去更要紧的是因为站了许久腿麻了不小心碰到了角落里残旧的木桶随着木桶倒地虽无人过来查看,却引来刚到御膳房碧珠的侧目。
“碧珠姑姑,您怎么亲自到这御膳房来了您要是需要什么吩咐奴才一声,奴才亲自给您送去。”
随着陆无双的得势,九宸宫所有奴才的地位都水涨船高,尤其是跟着她一起入宫的碧珠红珠,更是宫里头的红人,每日上去巴结的可在少数。
“我就是过来看看,皇上和娘娘今晚就回来了,今儿可是有什么新鲜的东西,给皇上和娘娘做个晚膳?”
一听是给这两位主子做的,御膳房的黄副总管更是谄媚道:“有有有,今儿从京城做海产铺子里头弄了一只鳖回来,姑姑你看可行?奴才这就让御厨准备着?”
没想到冬日里竟然能吃到海产,碧珠笑了笑,满意道:“行,还有什么新鲜的,晚膳的时候都送过来。”
黄副总管忙应下,恭恭敬敬的将碧珠送出了门口。可站到门口,碧珠又往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望了望,见到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禁问道:“那是何人?”
随着碧珠的目光看过去,黄副总管蹙起眉,“或许是哪个不知轻重的奴才,一会定要好好教训她。”
不置可否的轻轻颔首,淡淡道:“御膳房掌管着整个皇宫的膳食,出了岔子可是整个御膳房的责任,副总管可别掉以轻心了。”
黄副总管陪着笑应下来,碧珠再次望角落那望去,眼眸微眯,她总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眼熟,是她的错觉吗?
到了黄昏,陆无双回宫,楚修寒直接同她一起回了九宸宫。
“你不愿陪着朕住去甘露殿,怎么,甘露殿呆着不舒坦?”
脱下了裘衣,陆无双坐到了碳炉旁暖着有些凉意的手,轻笑道:
“怎么会?只是皇上回来了,想必朝臣们也会纷纷求见,臣妾在那终归是不妥,还不如在九宸宫里,清闲自在些。”
甘露殿处处都充斥着楚修寒的气息,会让她整个人充满了烦躁感,最近越来越想着当年的惨烈,纪国公和太后的嘴脸时时浮现在她脑海中,实在不想让自个时时呆在甘露殿。
“这两天于统领可是往行宫跑了两回了,一会用了膳,皇上是留下来还是去甘露殿处理政务?”
楚修寒想了想,对于于敬和元琦报上来的东西也不能再拖了,里头写的东西任人看了都觉得无比惊心。
“去甘露殿吧,晚些时候朕再过来,你若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朕了。”
陆无双轻哼一声,腹诽道:“臣妾才不等皇上呢,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好觉,皇上回来了可不能把臣妾吵醒了。”
知道自个这两日要的狠了,小女人有了怨气,楚修寒也不恼,轻笑着应道:“好,今晚不闹你。”
微抬下巴,表示自个十分满意,对着门口唤着碧珠摆膳。
菜肴一道又一道的端进来,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中央用甲鱼炖鸡,楚修寒挑眉道:
“今儿御膳房倒是准备齐全,连甲鱼都送来了。”
不带遮掩的目光望向了陆无双,让她耳根微红,没好气的瞪了楚修寒一眼。
“御膳房那说今儿采买的看到海产铺子里属这个最好最新鲜,奴婢就让他们做好了送来。”
碧珠微微一笑,看着楚修寒就要起筷,忙道:“皇上,还没试菜呢。”
所谓试菜,一是用银针试毒,二是用试菜的太监或宫女来尝试,但是通常都是用银针。而楚修寒在陆无双处用膳,除了刚入宫那会试过两回,后头全被免去了。
如今被碧珠再次提起,楚修寒甚至都快忘了,他用膳之前还要试菜一说。
陆无双也挑起眉,见碧珠拿着银针一道一道菜的试过去,与楚修寒有着同样的疑惑。
“今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陆无双问着碧珠,可见她神色严肃,心里也升起了警惕。
“银针,银针变黑了!”当银针从百合莲子羹里出来,银针变得漆黑一片,红珠惊呼出声,捂着嘴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陆无双也怔住了,没想到还真的试出了菜肴有异。
“混账!”楚修寒怒目瞪视着那碗百合莲子羹,一怒之下竟将它打翻在地。
“把御膳房管事的都给朕叫过来!”福寿也惊出一声冷汗,见楚修寒已经是暴怒,带着几个人上御膳房抓人去了。
“碧珠,你是如何得知今夜膳食不妥?往常你从不会试菜的。”
陆无双咬紧下唇,声音都是颤抖着,楚修寒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是那阴恻恻的寒意。
“启禀皇上,娘娘,今儿奴婢去御膳房为皇上和娘娘挑选晚膳的菜肴,见到那有人鬼鬼祟祟的,当时奴婢问了黄副总管,可她告诉奴婢那只是御膳房里做粗活的,奴婢当时虽然觉得疑惑却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回来后一想,那个人的背影十分眼熟,好像是哪个主子宫里伺候的。在御膳房行事鬼祟,奴婢不放心皇上和娘娘的膳食,方才在屋外没来得及,这才让这脏污的东西污了您的眼。”
百合莲子羹是陆无双常吃的,可因为楚修寒不喜,所以这份汤羹最终吃下的只有陆无双一人,暗中的人想毒杀谁不言而喻。
“所以,这是冲着本宫来的?”望着地上被打碎一地的残渣,陆无双眸色渐冷,若非碧珠有心,只怕她今日就交代在这了。
“看来这人恨本宫,连这个年都过不去了。”
楚修寒也是十分后怕,问清了碧珠原委后,福寿也压着御膳房的所有人过来了。
“碧珠,你去瞧瞧可有你白日里见到的人?”
闻言碧珠一一望去,却是失望的摇摇头。“回皇上,不曾有。”
御膳房的人也知道了陆无双差些遭到了毒杀,生怕受到这二人的怒火,忙道:
“皇上,从御膳房出来的菜肴每一道都是试了菜的,绝不会出这样的纰漏,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明查啊。”
二人也知御膳房的规矩,这毒绝不会是在御膳房内下的,可偏偏陆无双的百合莲子羹里又被下了毒。
“送菜过来的也是你们御膳房的人,既然御膳房内下不了毒,那送菜的人呢?”陆无双盯着将脑袋快钉在地上的人,面无表情的开口。
“今儿是谁将晚膳送过来的?尤其这碗百合莲子羹!”
见楚修寒脸上的阴森,黄副总管眼疾手快的指出了几个人,颤抖道:“回皇上,是这些人送来的晚膳,至于百合莲子羹,奴才记得今晚并没有给娘娘准备。”
闻言众人一顿,陆无双不可思议的望着回话的人,诧异道:“没有准备?那怎么就摆上了本宫的饭桌?”
这时一个太监怯生生地抬起头,有些不确定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奴才倒是见到了那个送来百合莲子羹的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奴才从未在御膳房见过,原以为是总管临时又加上了一道。”
因为陆无双经常吃,所以当时他也没有多想,他刚入宫不久,除了御膳房内的人,也就认识太监总管福寿一人罢了。
“这么说,是有人浑水摸鱼,把这东西送到了贵妃面前?”楚修寒眯着眼,冷笑。
“送完了晚膳,竟是不清点菜肴的数量,也不清查人数?这就是御膳房的规矩?”
掌管御膳房的总管和副总管忙磕头求饶,可他不为所动,又盯上了黄副总管。
“今儿碧珠已经问了你那行事鬼祟之人,为何没有彻查?”
黄副总管一惊,突然想到了碧珠今儿的提点,心里越发的后悔。
当时碧珠走了他就去角落里查看,可是除了凌乱的杂物便再无人影,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可随后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以为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粗市奴才。
“奴才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生怕楚修寒和陆无双不信,他又将接下来发生的事都说出来,话里没有丝毫可知那名鬼祟身影的身份。
“这宫里想要臣妾命的可是有不少,臣妾专宠于皇上,恨着臣妾,想要臣妾的命也不足为奇。既然他们口里问不出什么,皇上,不如下旨搜宫吧,雁过留痕,让那个小太监和碧珠一起去认人。”
楚修寒想也没想直接准了。
“你放心,今日定要查出害你之人,绝不可将此人留在宫里。”
双眼迸射出来的杀意让陆无双看了都为之一震,她不知道该将这番杀意是因为有人想要毒害她,还是有人在宫内投毒。
她迫切的希望是后者,从始至终对楚修寒都是利用,那些温情脉脉,如解语花般的在他的身边,只为了报复那些曾经陷害了辅国公的人。
可是相处的越久,面对越来越浓烈的宠溺,她有一种泥足深陷的感觉,仿佛她做的这一切对楚修寒而言是最深的伤害,这让她曾经一度产生了动摇与愧疚。
现在的她,就算复仇之心再坚定,可每每对上那双饱含情意的双眸,内心深处总会想要逃避。
“别怕。”见陆无双久不作声,楚修寒以为她还在害怕,将人拥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嗯。”被突然拥住,身子也忍不住颤抖了一瞬,最终还是软绵绵的窝在楚修寒的怀里。
九宸宫外,碧珠和福寿带着两队禁卫军前去搜查,御膳房的小太监跟在身后。
“福公公,咱们从东边开始一个一个的搜吧?”碧珠与福寿打着商量,福寿自是没有异议。
碧珠眸光微闪,在黑夜中,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一座一座的宫殿搜过去,连空置的也没放过。搜了好几个后,里头住着的嫔妃都聚到了一起。
“这又是怎么了?这才大年初三,怎么事情一件一件的接着来?”
“谁知道呢?总是贵妃那边又出了什么乱子,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白贵人轻嗤,看着碧珠等人的方向不屑的撇撇嘴。
“可不是么?除夕那天才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儿个又有禁卫军搜宫,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几名嫔妃低语着,搜宫的队伍很快到了馨德宫。
“这,碧珠姑娘,馨德宫住着太后娘娘,这进去搜似乎不大妥当。”
福寿有些犹豫,虽说太后被软禁了,却也还是楚修寒的生母,就算二人关系已经降至冰点,可到底还是亲母子。
“福公公,要说宫里谁最恨贵妃娘娘,说是太后也不为过。纪国公府的主子都进了天牢,算是直接让太后失去了后盾。且当日也说了,宫宴之上是想刺杀贵妃娘娘,不论事情真假却也是真的起了杀害娘娘的心思,如今事情到了这番田地,若说不顾一切的想要娘娘死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福寿一顿,他对太后还有敬畏之心,可碧珠是陆无双的陪嫁,事事以陆无双为先也是人之常情。想着楚修寒对陆无双的在意,在有纪国公府的衰败,福寿便不再作声,一甩拂尘,让人进了馨德宫搜查。
太后这个时辰是醒着的,这两日动了太多的怒气,身子一下受不住只能在床上躺着歇息,在加上英嬷嬷已经去了一天一夜还未归,这让她更寝食难安。
猛然看到禁卫军竟然开始搜查她的宫殿,怒火再次涌上头,看着进来的碧珠,双眼里充满了怒火。
“放肆,哀家是大周的太后,皇帝的生母,谁给你们的胆子搜查哀家的馨德宫!”
闻言碧珠上千见了礼,直接了当道:“宫内有人意欲投毒,贵妃娘娘生怕太后娘娘也被贼人惦记,这才让奴婢带着禁卫军前来搜查,确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
太后沉着脸,冷笑道:“这皇宫内院还有比哀家这守卫更森严之处吗?好一个贵妃娘娘,是想将哀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太后怒气冲天的模样并未被碧珠放在心上,她抬着头,正色道:“连九宸宫都能被贼人投毒,避过了奴婢等人和皇上身边的人,太后娘娘这就算再如何森严,也并不能确保您的安全,总要搜查一番才能安心。”
瞧着碧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模样,福寿不禁感叹,平常只觉着这是个安静沉稳的丫头,今日让他大为改观,怪不得陆无双入宫这两年来如此信任。
“贵妃无事?”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隐约觉得投毒的人就是不见踪影的英嬷嬷,可是她又不确定。
“托太后娘娘洪福,贵妃娘娘一切安好。”碧珠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说起来也是奴婢好运,今儿在御膳房见到一个鬼祟的身影,瞧着装扮似乎是个嬷嬷,好在奴婢留了心,这才让贵妃娘娘和皇上逃过了一劫,可不正是太后娘娘的庇佑么?对了,怎么今儿伺候太后娘娘的不是英嬷嬷?可是嬷嬷她哪有不适?她照顾太后娘娘多年,若是身体不适也当请太医来瞧瞧,才好继续照顾太后娘娘。”
这话意有所指,福寿惊愕的抬起头,望了眼殿内伺候的人,那随时伴在太后身边的英嬷嬷确实不在。
“福公公,末将在柴房找到了个被绑起来的嬷嬷,那位御膳房的公公确认了,确实是在御膳房做事的,只是昨夜出来送膳食后就不见了踪影。”
太后身子微晃,碧珠勾起嘴角,轻瞥了一眼将身子绷得紧紧的太后,问道:“可有见到英嬷嬷?”
侍卫摇头,碧珠再望了一眼太后,眼里浮现着冷光。
福寿也是聪敏之人,从碧珠要进馨德宫搜查,再到搜出了这个御膳房的嬷嬷,还有消失不见的英嬷嬷,这一串起来,就是英嬷嬷投毒,而这碧珠定是知情之人,却又放任了英嬷嬷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才将她揭发出来。
陆无双才回宫不到一刻钟就摆了饭,绝不会是她的安排,而这一切竟是都出自一个宫女之手,这样的手腕放在那些嫔妃那都是难得一见,实在是厉害。
“福公公,奴婢觉得这件事该是有了定论,虽说现在还找不到英嬷嬷,不过这位公公却是见过那名送菜的人,将画像画出来让他认认,这一切的就水落石出了。”
谁也不会想到太后身边的人竟然这般大胆的投毒,福寿也是,被事实震惊了一瞬后又回过神来,满脸复杂的带着人离开了馨德宫,没有在听太后在身后的怒骂。
回去的路上,碧珠深深望了一眼灯火晦暗的馨德宫,只怪她们自己非要凑上来,她相信,她做完了这一切,后面的事,陆无双一定会做得完美,让太后再无翻身之地。
回到九宸宫,向楚修寒禀报了事情的原委后,在震怒之下真的将英嬷嬷的模样画出来交给那名小太监相认,确定了这就是送上百合莲子羹的嬷嬷。
“好啊,竟然真的是她!”楚修寒一身戾气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一开始他就有猜想,但他不确定。因为太后被禁足在馨德宫,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他怎么也没想到英嬷嬷竟然能乔装成送膳嬷嬷的模样混出了馨德宫。
“竟然会是英嬷嬷?”陆无双惊呼一声,随后又紧紧抓住楚修寒的手臂。
“虽然那汤羹是臣妾所食,可偶尔皇上也会吃上几口,若今日碧珠没有事先察觉不妥,臣妾又与皇上分,那岂不是皇上会和臣妾一样中毒?”
紧张的看着楚修寒,一脸的后怕,却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皇上近来日日与臣妾同吃同眠,太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还是让英嬷嬷下了这样的毒手,难道就没想过皇上也会被波及而损了性命?她可是您的生身母亲,怎会不顾及皇上半分?难道恨臣妾的心抵不过皇上的命吗?”
惊恐之下的陆无双几乎口不择言,可说出来的话又像一把一把的刀子狠狠扎在了楚修寒的心上,让他猛的推开了陆无双站起来。
“朕的这位母后,还真把纪国公当成了宝贝,竟然不惜一切代价的连朕也想一同杀了,好保住他的命!”
在楚修寒心里,可不认为这是针对陆无双的毒计,而是认为太后想连他一起除去。只要他死了,大周没了帝王,她就能顺理成章的离开馨德宫,扶持新帝登基,再以辅政为由将纪国公放出来。
毕竟他的儿子也是太后的亲孙子,立哪个当傀儡皇帝都一样,只要能将纪国公放出来辅政,纪国公府就能继续繁荣昌盛,她手中的权利也会经久不衰。
“来人,就算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也要把那个老奴才给朕找出来,找到后不必报朕,当场斩杀!”
福寿浑身一颤,这是和太后撕破最后的脸面,母子之情不复存在。
“等等。”楚修寒望着陆无双,脸色阴沉入墨。
“昨夜守在馨德宫外的侍卫杖责五十,馨德宫所有奴才杖毙。”
陆无双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看得出是真的在意他,这让他的内心好受了一些。
“摆驾馨德宫,朕要亲自见见朕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