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望着紧闭殿门的眼神越来越冷。

    里头传来越来越大声的喊叫，可仔细听着那声音虽大却是越来越虚弱。贤贵嫔咬紧软木听着稳婆的话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可孩子却始终出不来。

    “娘娘，您再加把力已经能看到小皇子的头了。”稳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十分焦急。

    杜若忙给贤贵嫔灌了一碗参汤，“娘娘您一定要撑住皇上在外头守着呢等您生下小皇子。”

    她没敢说陆无双也在外面生怕让本就快脱力的贤贵嫔心神不宁。

    果然听到楚修寒在殿外贤贵嫔眼睛都亮了，她咬着牙，艰难道：“本宫一定会撑下去！”

    许是有了动力贤贵嫔精神好了不少在那虚无的幻想中终于诞下了一名皇子。

    “生了生了！”杜若喜极而泣看着皱巴巴的小皇子就这么呜咽起来。而贤贵嫔也没了力气看着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孩子也是十分激动。

    几位稳婆麻利的给小皇子收拾妥当就抱出去报喜。

    整个华阳宫喜气洋洋，近身服侍贤贵嫔的下人都扬眉吐气。

    可当楚修寒看到这个孩子，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陆无双倒是颇有兴致的上前摸了摸小皇子的脸蛋。

    “贤贵嫔为皇上诞下小皇子可是一件大喜事。”

    可当她笑意盈盈地说完，殿内就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就看到杜若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跪在了楚修寒的面前。

    “皇上，娘娘大出血，有血崩之兆。”杜若的声音带着颤抖与恐惧，原以为是贤贵嫔的苦尽甘来，可谁知道孩子倒是平安生下来了，大人却落入了危险。

    闻言殿内寂静了片刻，楚修寒紧蹙着眉头，朝着赵太医道：“赵太医，你去。”

    赵太医得了圣意匆匆入内，看到血流不止的贤贵嫔，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断了，心里生出一阵恐慌。

    躺在床上的贤贵嫔虚弱至极，看到了自个的父亲，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道：“父亲，救我。”

    赵太医回过神来，忙上前行针，可一针一针的扎下去，血也只是流的稍微缓慢了些。

    看着他的神情，贤贵嫔的心也跌入谷底，她颤抖的开口：“父亲，我……”

    那无奈的闭上眼，轻轻摇头，脸上满是悲戚的模样，贤贵嫔知道，她是没救了。一直在旁边的嬷嬷见状也出去禀报。

    方才因为诞下皇子的喜意消散的无影无踪，她们开始担心楚修寒会不会因为震怒下旨处置了她们。

    “父亲……”贤贵嫔目光紧锁着赵太医一下变得苍老的容颜，浑身冰凉。

    而这时陆无双抱着孩子走进来，慢慢走到了床边，看到赵太医后十分平淡道：“本宫与贤贵嫔说几句话，你先下去吧。”

    看到她怀里的小皇子，赵太医并不想出去，他是知道自个的女儿做了什么事，生怕在这弥留之际陆无双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让贤贵嫔最后这段路都走的不安心。

    可陆无双就那么轻轻一瞥，就让赵太医感受到了无限的威压，他紧绷着一张脸，看了贤贵嫔最后一眼，在那双带着惊恐的眼眸中，慢慢退出去。

    “姐姐方才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本宫将孩子抱过来，姐姐看上一眼，也算走得没了遗憾。”陆无双慢慢坐在已经收拾好的床榻上，轻轻逗弄着小皇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娘娘……”贤贵嫔想将孩子抱过来，可陆无双只是微微退后，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臂。

    “姐姐为皇上生下一名皇子，可是大功一件，怎么姐姐会如此恐惧？”

    这低眉浅笑的模样落在贤贵嫔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意和恐惧，她嘴唇颤抖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姐姐放心，在你走后，本宫会替姐姐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本宫没有孩子，让这个孩子成为太子，姐姐你说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贤贵嫔眼睛突然瞪圆，她根本不相信陆无双会这么做。

    或许是知道自个没救了，这会她的脑袋十分清醒。依照她对陆无双的了解，若是不知道当日她做的事，是绝不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看着贤贵嫔强撑着力气，陆无双微微勾唇。

    “皇上早就厌弃了姐姐，能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已经是最大的恩赐，难道姐姐还做着皇上晋你为妃，让这个孩子日后能站在朝堂上的梦呢？”

    嗤笑一声，陆无双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子，看着脸色越来越惨白的贤贵嫔，心里没有半分的怜悯。

    “本宫念在刚入宫时姐姐照顾本宫的情分上才会抱养这个孩子，一个失了生母，又失去圣心的皇子，在后宫会是什么样的待遇，姐姐应该知道。本宫养着他，姐姐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应该放心了。”

    瞧着陆无双这副模样，贤贵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贤贵嫔不甘心，死死盯着陆无双。

    “姐姐怎么糊涂了呢？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姐姐难道不记得了？”陆无双那双带着戏谑的眸子望向贤贵嫔，让她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娘娘，皇上催您回宫了。”这时杜若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向陆无双行了一礼。

    听到熟悉的声音，贤贵嫔赶忙望过去，她不信陆无双，现在只能让杜若将孩子抱过来让她看上一眼。

    “杜若，把小皇子抱过来让本宫看看。”

    而杜若恍若未闻，反而恭敬的跟在了陆无双的身后。

    看到这一幕，无异于给了贤贵嫔最猛烈的一击。

    “杜若，你……”

    看着那不可置信的震惊模样，杜若有一瞬的心虚，垂着头避开了贤贵嫔的眼神。

    “为什么？”

    这一次，贤贵嫔是真的想不明白，杜若是她从赵家带进宫的陪嫁，服侍她二十年，为什么会背叛她。

    “对了，忘记告诉姐姐，杜若被本宫要去了九宸宫，以后会负责照顾姐姐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姐姐可是放心了？”

    陆无双将孩子交到了杜若手上，轻轻拨弄着杜若身上挂的香包，低笑。“杜若一直服侍姐姐，这腰间上的麝香，姐姐可还喜欢？”

    杜若一直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与贤贵嫔对视。

    而贤贵嫔也明白了，她的命是被最信任的人所害，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杜若会背叛她，这么多年的相伴，难道比不上陆无双给她的好处吗？

    她死死瞪着杜若的身影，看着她们走出殿门，隐约听着殿外楚修寒不耐烦的声音。

    “以后你就带着六皇子住进西配殿，没事不必出门。”

    显然没有将这个孩子放在心上。

    贤贵嫔不甘心，死死抓着身下的褥子，最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等回到九宸宫，安顿好了一切，杜若才坐在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六皇子，身子颤抖着，脸上满是泪水。

    “主子，对不起……”

    她趴在床榻上，压低了声音哭泣着，悔恨充斥着她的内心，如果没有那一次，她不会背叛她自小服侍的人，让她连临死前都带着不甘和怨恨。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时光也不可倒回，这一切，只能顺着眼下继续进行着。

    第二日，贤贵嫔生下小皇子却血崩过世的消息传遍六宫，在惋惜的同时，还有不少人打上了六皇子的主意。

    楚修寒独宠陆无双，她们根本没有机会近身，孩子更没有指望，若是将六皇子抱在膝下抚养，至少老有所依。

    可没过多久，楚修寒一道圣旨打散了她们蠢蠢欲动的心，因为贤贵嫔生前与陆无双交好，六皇子交给了陆无双抚养。

    这下，陆无双不仅是皇贵妃，膝下也算有了皇子。皇后被废，曾经的嫡子也变得不是嫡子，而这个皇子因为她的关系，一跃成为众皇子中身份最高的存在。

    婉贵嫔处，听到消息的她失手打碎了过年才送过来的茶杯。

    “所以，皇贵妃是准备扶持六皇子当太子？”婉贵嫔咬着唇，十分不甘心。

    原以为陆无双生不出孩子，她讨好了这么久，最后却来一个这样的结果。比起扶持她的儿子上位，还不如扶持从一出生就养在身边的孩子。

    算计了这么久，可最后却是这样一无所有的局面，这让她如何甘心？

    “六皇子还那么小，就算皇上要立太子也不会这么早的，娘娘放宽心，咱们四皇子还有机会。”

    流云没敢让旁的人来收拾，只能自个把破碎的茶杯收拾干净，又倒了一杯茶给婉贵嫔，轻声安抚着。

    “说的轻巧，皇贵妃在皇上那是什么分量，本宫和四皇子又是什么分量？只要她说一句，明儿皇上就能立六皇子为太子。”

    这一刻，婉贵嫔心灰意冷。她进宫后如履薄冰，在当初的皇后和淳妃间夹缝求生，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还要小心提防。隐忍多年，终于等到二人被废贬斥，原以为有了机会，却来了一个更厉害的皇贵妃。

    如今，她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