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阁里，沈老将军已经用完了晚膳，一个人坐在前堂自己和自己下棋，他看见沈至清来了，还十分高兴地招呼沈至清来和他下一盘棋。

    沈至清摆摆手，坐在了沈老将军对面，但却将手里的锦盒摆在了刚收拾好的棋盘上。

    沈至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这是什么东西，倒是沈老将军先开口问道：“至清又搜罗到了什么好东西拿来我这里？”

    “这次可能要让爷爷失望了。这锦盒里装的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是一对娃娃。”沈至清挑眉，示意沈老将军打开那个锦盒。

    沈老将军本来脸上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神色，可一听见沈至清说起那个锦盒里放的是一对娃娃，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娃娃？哪里来的娃娃？这种东西怎么能带回府里来？带回来了的话就带回来了晦气！”

    “爷爷别先急着生气，您听我仔细把这件事情说给您听。”沈至清看着沈老将军打开那个锦盒，拿出那一对娃娃端详着，然后才缓缓说道。

    “前几天，四婶婶请灵犀去了北阁，然后四婶婶就送了灵犀和禹泽几套针脚细密的衣服作为见面礼。后来这件事情被母亲知道了，母亲和灵犀说，收了四婶婶的礼，总要给人还回去，这是知礼。”沈至清说到这里，就看见沈老将军蹙了蹙眉。

    他是在战场上长大的人，这些规矩自然是不喜欢的。而且他又觉得，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讲究回礼不回礼的，显得十分生疏。

    沈老将军没有说话，示意沈至清继续说下去。

    “但是灵犀没有什么礼物能回，母亲就说帮她选一份礼给北阁送去。后来四婶婶就和我说，她收到的就是这个锦盒，锦盒里放着的是这一对娃娃。”沈至清抬手把娃娃拿了过来，翻到背面，就可以看见后面清清楚楚写的名字。

    看到娃娃背后的字，沈老将军明显沉默了一阵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问沈至清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是你母亲送去给你四婶婶的？”

    “爷爷先听我说话。我是听灵犀说起这件事情的，灵犀并不知道母亲送了什么东西去给四婶婶，我知道四婶婶收到这件东西是四婶婶和我说的。但是今天早上把这个锦盒送去北阁的丫鬟，却自称是灵犀樊思苑的人。”沈至清说道。

    听沈至清讲完，沈老将军也大概了解了一个来龙去脉。娃娃本来就是不干净的东西，何况这种东西还写着自己孙儿的名字，这件事情很重要，一定要查。

    “至清的意思是，你还没查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沈老将军把那一对娃娃放回锦盒里，然后抬起头看着沈至清问道。

    “至清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事情还没有查明。”沈至清站了起来，躬身作揖，“所以还希望爷爷能下令，彻查这对娃娃的来历。”

    “现在东阁事发，牵扯的人不少。娃娃是污秽的东西，查完了立马拿走吧。”沈老将军揉了揉眉心，他没想过什么时候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沈府里，何况现在是新年，这种东西会充了喜气。

    “那就要麻烦爷爷将母亲、四婶婶和灵犀请来。”

    沈老将军派人去传唤了一声，小韩氏、关氏、孟灵犀都被叫来了。三个人先后到了中阁，落座后的第一眼，都注意到了摆在案上的那一对娃娃。

    “母亲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吧？”沈至清直直看向小韩氏，一点也不转弯抹角。

    “知道啊，这是污秽之物。”小韩氏一挑眉，丝毫不怯弱地看向沈至清。

    “这是今天早上北阁收到的，所谓灵犀送去的回礼。”沈至清轻轻一勾唇，笑容里带了些轻蔑的味道。

    孟灵犀不知道这件事情，听沈至清说的时候，显然被吓了一跳。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她送去北阁的，那就肯定是小韩氏的主意。

    孟灵犀自己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却让沈至清一语成谶。

    孟灵犀不知道为什么小韩氏会忽然把矛头指向自己，但是沈至清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

    “四弟妹今天和我说她收到的可是平安符。”小韩氏睨着关氏，冷笑了一声。

    “四婶婶为什么这么说，母亲心里应该比我们都清楚。”沈至清也不恼，他坐下来，又透出一些慵懒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我送去给四弟妹的？首先，我拟了几件适合送去的礼物，但是最后敲定并不是我。再者说，东西不是灵犀送去的吗？难道灵犀就没有问题？”小韩氏一句话，就将矛头指向了孟灵犀。

    孟灵犀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张口，沈至清就已经替她说了话：“四婶婶的丫鬟说了，去送锦盒的丫鬟，不是灵犀樊思苑的丫鬟。母亲想要证实自己清白很简单，今天我命人不许放行沈府的丫鬟出入，所以只要派人去如意苑找一找，有没有那个小丫鬟今天早上见到的人，就可以了。”

    沈至清说完，就偏过头去看向了沈老将军，沈老将军拧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家丁带着槿兰苑的丫鬟去找一下如意苑里有没有那个她早上见到的丫鬟。

    “这……”小韩氏一听见要去搜，立马紧张了起来，她咬了咬唇，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也没有出声了，安安静静做在一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家丁和槿兰苑的小丫鬟带了一个人回来那个人就是今天早上去给北阁递去锦盒的人。

    “沈老将军、三公子，人已经找到了，找到的时候，人在如意苑的后苑里面。”家丁将那丫鬟推到沈老将军面前，作揖禀告道。

    “人已经从母亲的如意苑里找出来了，那就应该是母亲的人，那么母亲还有什么话可说？”沈至清的手扣着桌案，他清澈的眼睛直直看着小韩氏，好像要将她看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