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把带的红酒递给楚术，便一边使劲嗅着一边向餐桌走去，活像一只神气活现的二哈：“什么味这么香，好熟悉的味道，小梨，你做啥了？”

    “就，桂花糕啊，舅舅。”姜乐梨时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忘记自己的外甥角色，索性每句话都尽量带个“舅舅”

    “怪不得楚术胖了，”唐明皇把餐盘盖一个一个打开，口水直流，“……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以后去新、东方当厨师吗？”

    姜乐梨一本正经：“不考虑，舅舅。”

    过了一会又补充道：“你知道我想学商的，舅舅。”

    唐明皇趁楚术不注意，伸手使劲拍了怕她的后脑勺，用气音教训道：“咱们能不一口一个舅舅吗？！哪有外甥女是这样的？”

    三人落座，楚术像是突然想起一般，奇道：“怎么，白竹今日没来？”

    其实他们这大学铁三角都会定期聚一聚的，这次白竹却缺席了。

    他一开口，姜乐梨心尖便是一颤：唐明皇上次也是各种避免白竹知道自己来这里当女佣，事后，她却被第五风老头儿的事烦了心，忘了追问他原因。

    唐明皇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她出差了，你不知道？”

    楚术“哦”了一声：“不知道。”

    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随后两人又开始谈公事，市场预测、行情走势、资本活动、国家政策等等，无所不谈，谈得起劲，多半都是唐明皇在问，楚术在回答，然后唐明皇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表情。

    姜乐梨看得出，这两人关系不浅，有些华烛集团的机密和还没发布的公告、计划楚术都倾囊相授，唐明皇亦然。

    然而虽说关系好，唐明皇也不敢越界太过，开玩笑也不过点到为止，似乎在忌惮着他什么。

    到后来，两人的聊天便离开了工作，向着野生的方向发展。

    唐明皇直视着楚术，笑道：“你可知最近谁回国了？”

    旁边姜乐梨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目光，她侧头，发现唐明皇虽然正视楚术，余光却一直往自己这跑。这话像是要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谁？”楚术很配合地问，但面无表情，看起来毫不关心。

    “夏如海。”他的表情意味深长。

    这个名似乎有些耳熟，姜乐梨沉吟，好像之前股东大会上提到过。

    楚术倒着红酒的手定住了，他抬眸紧紧盯着唐明皇，握着红酒瓶子的手关节泛白，沉声问：“她知道楚河在哪吗？”

    姜乐梨有点晕，这又是谁？

    唐明皇“啧啧”摇头道：“你对楚河的在意程度竟远远大于夏如海了？”

    楚术放下酒瓶，正颜道：“别闹。快说，她知不知道楚河在哪里？在哪个国家？”

    自从楚河三年前卷款逃跑之后，音信全无，不知生死。虽说楚河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又素来不合，但楚老爷子临终前毕竟嘱咐过的：如果楚河来投奔他，请给他一条生路。

    唐明皇也认真起来：“我不久前见过她一面，就是为了打听楚河的消息。但是……她不知道。你也知道这个女人的本性，楚河一逃，她怎么可能还跟他在一起？肯定是不管不问了。”

    楚术沉吟道：“是这样。”

    随后又恢复了淡漠，有些无语地问：“那你告诉我她回国了干嘛？”

    “……”唐明皇干笑道，“我觉得她有可能会来找你，提醒你一句。毕竟……我觉得她这次回国的目的也就是俩——进军娱乐圈和撩你……”

    楚术冷笑，饮了一杯酒：“关我什么事。”

    姜乐梨明白，这哪是提醒楚术，这分明是为了提醒她——红色警报，红色警报，有未知不明雌性生物入侵，请做好战斗准备。

    吃完饭，唐明皇又跟楚术在三楼打了会台球——原来楚术是会打台球的，又在花园旁边的私人游泳池中游了几个小时，便告辞了。

    姜乐梨在书房写完第张卷子的时候，楚术回来了，送走了唐明皇，满身的水汽，只穿着黑色紧身短裤，修长的身材、雕刻般的五官像是从海里跑出来到人间游荡的海神波塞冬。

    “不错，你在这写作业蛮好。”他赞道，凑近了想看她的作业。

    姜乐梨咬着笔凝神苦思一道化学无机推断题。

    “啧，”楚术看完了前面的，都挺对，又看到她正在想的这道题，挑挑眉，“这都不会？”

    “啊？”姜乐梨茫然，她这一下午其实都不太专注，脑子里被那个“夏如海”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会吗？”

    “自然。”楚术从她手里拿过铅笔，俯在卷子上书写着解题步骤，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姜乐梨看呆了：“你毕业多少年了已经？”

    楚术笑道：“我不学化学十几年了。”

    姜乐梨：“……”大神大神，她觉得自己考不上清联大学了耶。

    她接过笔，又细细读着题干和答案，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座位上跳起来，急急忙忙退开说：“楚术，你要工作吗？我去别的房间写……”

    “不用，”楚术随手披上自己的黑色长袍，把笔记本电脑挪到桌子的另一旁，又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她旁边，也亏得这办公桌不小，两人挨着工作竟完全没有问题。

    看着男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她感觉自己又在做白日梦，就跟上午在花园里摘桂花时一样。这梦，终会醒的吧……

    她嗫嚅着开口：“那个……楚术。”

    “嗯？”

    “那、那个夏如海……是谁啊？”

    她小心翼翼地察着言观着色，楚术的表情凝固了……不过眼神还算正常……

    “不重要，”楚术双眼仍然盯着笔记本，“初恋而已。”

    姜乐梨的心脏痛得抽搐，又不能表现出来，憋得嘴角抽筋，粉唇紧抿。好像一颗小炸弹，在她体内炸开了。

    他的初恋回来了，回来找他了。

    都说初恋最美好，尤其是对于男人来说，听说初恋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是不管以后有了多少个女人，都会一直记得的存在。

    姜乐梨很想不信这个说法，但越害怕，越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