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

    我的x乐美呀。

    电视广告总是这么演，她最开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真矫情，她看着屏幕里广告女主角虚假的幸福笑容，坚信自己永远不会当这么蠢的傻女人。

    她怎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这么郑重其事地问出相同的问题。

    有时候，你必须承认，真心爱上一个人之后的女孩，她从内到外，都会改变。不，或许不一定是改变，只是让你发现了真正的自己而已。

    从小到大假装镇定、坚强、理智的她，从小到大只穿黑色衣服的她，发现了自己内心一直被压抑的粉红色的少女心，发现了自己原来穿白色，也可以这么适合。

    她有些喝多了，正愣着神浮想联翩，耳边传来了楚术隐忍低沉的声音：“女儿。”

    她呆呆地回头看他，那副模样让楚术的心像皮筋一样收缩紧绷，但他选择了无视，并重新复述了一遍，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小梨，我把你当作我的女儿。”

    她低下头，许久。

    片刻，她笑着抬头看他，他震惊地发现她脸上竟满是泪水，下意识地俯身去给她擦拭。

    她匆忙躲开了，像一朵带刺的玫瑰，骄傲得保护着自己的刺。泪水止不住地流，流得越多，她笑得愈明媚：“那你知道，我把你当作什么吗？”

    楚术抿紧了唇，薄薄的成了一条线。

    她盯着他的唇看。那么薄，那么锋利，像薄冰一样，逼得她真想做一个小太阳，非要融化了它不可。

    她猛地纵身跃起，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上去，他一时毫无防备，竟被推倒在沙发上，姜乐梨应力倒在他身上，她从未亲吻过，毫无经验，空有一腔炽烈，眼睛紧闭，睫毛黑如鸦羽，轻轻颤动。

    “现在，你知道我把你当作什么了吧。”

    楚术瞪大了眼睛，怔了片刻，他竟有一瞬间的沉迷。

    窗外，大街上突然敲响了跨年的倒计时，随着“duang”的一声悠远绵长的钟鸣，昏暗的天幕中瞬间爆炸了几十个五彩斑斓的烟花，盛大而壮美，光彩流连到屋内两人的脸上，将楚术从迷恋中惊醒。

    他猛地将少女推开，刚想怒斥，却发现她竟酒精上头，沉睡过去了。

    他抬起一只手，狠狠揉着自己的眉心，他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在心中慢慢升腾。

    弗洛伊德说过，人的潜意识就像浮冰下的巨大冰山，如果你不激发它，就很难意识到它的存在。

    现在，他的某一个潜意识已经慢慢浮现出来了——那种他所一直逃避、无视的感情。

    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她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那么小而可怜。这明明不是他第一次抱她，但感觉却完全变了，她身体的触感，清淡的体香，都一点点地刺激着他的心脏。

    他把她抱上楼，稳稳当当地放在她常睡的那张床上，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她了，却又好像就是第一次看她。

    他起身，认真地问“你把我当作什么”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如此强烈而难以控制过，他艰难地咽了咽嗓子，但他什么也没做，冷静地离开了房间，打算冲一个凉水澡。

    这是跨年夜。跨过凌晨十二时，她对于他而言，将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

    冬日明媚的阳光洒遍卧室，姜乐梨从睡梦中醒来，她觉得头有点疼，却还没断片，清楚地记得昨日自己的表现，不由得一阵惊慌懊恼。

    她昨天只计划着要问问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却从未想过要告白，甚至……强吻。这都怪她喝得太多了，已经完全失控。

    仍迷迷糊糊地记得他微凉清爽的唇，淡淡雪松薄荷的香气萦绕鼻尖。她回忆着，幸福又恐慌。

    她拿起身边的手机，一打开却吓了一跳，有来自江寻的七个未接电话，均是在今天拨打的。看来现在时辰不早了，她迅速收拾东西，又简单洗漱了一下，这才犹豫着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纵使是大年初一，楚术也依然起了个大早投入到工作当中。他盯着眼前的苹果笔记本。声线冷冽平稳。

    姜乐梨的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她支支吾吾道：“楚术，昨天晚上……”

    楚术眼睛依然直视笔记本，半点不看她，口中却霸道地打断：“你喝醉了。”

    她一怔：“……对，我是喝醉了，但我……”但我是真心的。

    他一双冷峻深遂的眼中仿佛只有工作一般，手中依然敲打着键盘，嘴上敷衍着说：“喝醉了就早点回家吧。”

    她微蹙起秀眉来，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待自己像个陌生人一样，仿佛一夜回到了两人重逢的那天晚上，不，甚至比那天晚上还要冷漠。那时尚有客气与礼貌存在，如今却只剩漠然。

    她垂首：“楚术，这算是一种拒绝吗？拒绝我的感情，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楚术眼眸中泛起轻轻波澜，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倨傲地说：“你叫我什么？”

    她不解：“楚术？”

    之前他想让她叫他舅舅，她誓死不从，他也不再相逼，如今又怎么了？

    “我比你大15岁，”他沙哑着开口，“你不觉得你应该改口吗？”

    她觉得好笑：“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伯伯？楚伯伯？”

    他不语，眼底冷成一片。

    “还是爷爷？爸爸？”她冷嘲热讽，眼角弯弯眸子里却毫无笑意，“楚爷爷？怎么样？”

    他竟说：“随你便，但对长辈直呼其名，是不是不太尊重？”

    她冷笑：“你其实是想说，强吻长辈，更不尊重吧？”

    他一愣，眼睛终于从电脑屏幕上转移下来，微眯着眼睨她，“寒假作业不少吧？假期你都不必来了，在家好好休息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