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术高挺俊朗的侧脸，刻刀般锋利的下颌线棱角，甚至还因为要雨夜开车，所以特地戴上了那架金丝边框眼镜，冰冷的气质被温文儒雅消融了一二。

    她的阿波罗，她的布朗尼，关键时候还是他来了。

    除了他之外，漫漫雨夜中，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来救她。总是这样，事情总是这样。

    认识到这一点的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悲剧感和宿命感，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摇了摇头，直起身来不顾楚术继续沿着街走。

    楚术明显一愣，印象中的她从来没有这么倔强过。她沿着街走，他也就沿着街慢慢地开，她停下，他也就停下。最后，看到她仍然是没有上车的意思，可身上早已经湿透了，肉眼可见地打哆嗦，他终于被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停下了车，一把抄起旁边副驾驶座上出门时带着的松软宽大的白色浴巾，向姜乐梨跑去。

    雨是真的大。他之前也没想到，还以为只是毛毛细雨，她只是想借机留下来。现在看来，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而已。

    姜乐梨正沿着街乱跑，突然眼前一片白色，被浴巾团团包裹住，下意识低呼了一声，就双脚离地，被一双有力的手拦腰直接扛在了肩上。

    少女的低呼绵软又无措，听得楚术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全身的血液向下奔腾汹涌。他紧抿薄唇，抬了脚，继续稳稳当当地走向轿车，打开副驾驶车门，把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她像一只淋湿的小奶猫一样，头发黏在了脸颊旁边，瑟瑟缩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上了她旁边的驾驶座，微微侧身上下打量着她，她白色的连衣裙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变得略微透明，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出来里面白色三角杯的痕迹，他抿唇不语，把车开回别墅。

    到了别墅旁边的私人停车库，他停下来，率先下车打开她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打横抱起，大步向屋里走。她就那么贴在他怀里，身上还在微微滴水。

    他把她一路直接抱到了浴室，然后把她放下来，仍然是一副冷面孔道：“自己洗，还是我给你洗？”

    姜乐梨一怔，这实在是不像过去的楚术会说出口的话，她有些不敢置信，猛地推开他：“我还没有到不能动的程度。”声音略微带颤。

    他嘴角轻轻一勾，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浴室。

    姜乐梨看到他走远，把浴室的门紧紧关上，又小心锁死，这才放心地脱起衣服来。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在这里洗过澡，却从未这么警惕小心过，因为她本能地感觉到楚术对她的态度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他对她总是如沐春风，如今却霸道冷漠，甚至还有些无礼和蔑视。她隐隐约约能意识到这是因为从前他把她看作女儿，如今却把她看作女人。

    也正因为这样，她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亲近他了。两个人之间开始需要保持距离。

    蒸腾的热气在浴缸中缓缓升起，她把一颗沐浴球放到里面，然后试探着走进了浴缸，热流把她团团包裹，她觉得身上的寒气顿时被冲刷掉不少，也渐渐停止了颤抖。

    她全身放松，享受着鼻尖的花香与身体上的泡泡。

    大约泡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感到满足，湿哒哒地从浴缸中出来，才猛然发现这里面没有新衣服——事实上，楚术家压根没有她的衣服，而她的连衣裙早已湿透了穿不了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求楚术借给她一件自己的干净上衣，只需要一件就好了，他的上衣完全可以当她的裙子。

    但她又不想在浴室中这样去喊他。于是她一咬牙，毅然决然地拿了一块白色浴巾，围在自己的胳膊底下绕一圈，浴巾有些宽大，能够垂落到她的膝盖。她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稍微有些凉，她走到客厅，看到楚术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读一本书。闻声抬眸睨她，女孩只围了一件白色浴巾，清秀白皙的锁骨上还停留着几颗晶莹的小水珠，浴巾下露出的小腿细长笔直，她皮肤很白，在客厅繁复华丽的白色灯光下甚至反着光，有些刺眼。

    姜乐梨轻轻咬着下唇，道：“可以借我一件你的衣服吗？我的没干……”

    楚术挑眉。

    “你放心，”她急忙说道，“我穿完一定给你洗干净。”

    楚术放下书，走到二楼自己的卧室中，选了一件休闲T恤，递给了她。

    他的衣服大都是衬衫，但与同学老友相聚时也会备着几件休闲装。

    “谢谢。”她小声地感激道，伸手拿住了衣服，然而就在这时，一件令两人同时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她伸出的胳膊牵动了浴巾折进去的小角，小角不牢固地弹出，浴巾再也没有了固定，幡然而落，掉到地上。

    姜乐梨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一览无余的身体，愣住了。

    楚术也一震，他看到女孩白皙光滑的身体突然就暴露在自己的眼前，连忙转移了视线，并以最快速度地反应过来，抬手“啪嗒”一声，关掉了客厅的吊灯，整个空间一片黑暗，他再看不到了姜乐梨。

    他的薄唇轻轻开合，语气不再冰冷，而是散发着温和与安慰：“去睡吧。”然后体贴地率先离开了客厅，走向自己的卧室。

    黑色给了她安全感，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从地上捡起浴巾，狠狠咬着下唇。

    尽管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不加防备的突然暴露，也让她感到羞耻。她穿上楚术的干净T恤，衣服宽松且大，长长的衣摆竟到了她的膝盖。她强自镇定地走向自己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楚术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翻了个身，在黑暗中一双眸子深沉而明亮。他关掉客厅的灯，并不只是为了保护叶梨，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身体的某些变化被她发现。

    虽然已经迅速移开了视线，但他仍然记得反应不过来的那几秒钟里他看到的景象。楚河说的不对，她的身材也是极好的，曲线优美，与她自身纤细的体型也很契合，她的脸上还因为羞耻和尴尬染上了一点点的绯红，面似桃花，他几乎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