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告别
作品:《盛夏之说》 “662分,全校第五名。”
林复然瞪大了双眼。
全校第五,这名次,对她而言。
太!
高!
了!
眼中充满难以置信,下巴微微颤动着,用手指向自己:“王老师,全校第五,是...是我吗?”
看她这么不可置信的傻样。
王老师和周围的同学都笑了。
“嗯,是你!”王老师点头,大声地跟她确认。
“啊.”
刚想开口一叫,陈久樊赶忙捂住了她的嘴,不然真是震耳欲聋。
“哼哼哼...”即使被捂住嘴,林复然开心的笑声还是从陈久樊的指缝间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逗得开怀地笑了。
邹星晴也开心地笑着,她好像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喜欢林复然了,这样开朗的性格,这样坦率的反应。
以及那样地宽恕曾经的敌人,那样地关心自己的朋友,试问,有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女生呢?
成绩公布完毕。
林复然接过成绩单,迫不及待地看自己每一科的分数,她的理综总分竟然高达278,全校第三。
“惊喜,这就是惊喜啊。”对于陈久樊所说的惊喜,她感受到了。
整整看了五分钟。
见林复然这么入神,陈久樊轻声唤醒了她:“复然,快要上课了,去贴上吧。”
“啊。”林复然清醒过来。
“啊哦,我这就贴。”起身拿上胶水,贴在了门边的公布栏里。
“嘿...”回来坐下,林复然一脸傻笑:“久樊,你说得对,心里没底还真的有惊喜,我都不相信能考这么好。”
“傻瓜,很简单的道理啊,如果心里有底,那怎么还能有惊喜呢。”
陈久樊的话,忽然让林复然想起了曾经复然妈说过的话:“意料之外的美好才能叫惊喜。”
那次的惊喜,是陈久樊的表白。
想到这里,林复然认真地笑了。
不经意间,看向了邹星晴。
邹星晴微笑着,缓缓抬起手,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林复然的心,触动了。
此刻那个人,是真正的朋友啊。
……
放学,五人组的其余四人还是找了不同理由开溜,就留下林复然跟邹星晴去食堂吃饭。
虽然林复然疑惑,但她不愿去乱想这几人的事。
“恭喜啊,考得真好。”林复然低头吃饭,邹星晴忽然夸赞。
林复然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
“嘿...没有,还是你考得好。”
邹星晴摇了摇头:“要记得,不要跟别人比,只跟昨天的自己比。”
林复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忽然跟我说鸡汤了?”有些调侃的语气。
“因为鸡汤好喝。”邹星晴有些开玩笑地回答。
林复然笑了:“那确实好喝。”
“那个...”邹星晴忽然认真。
“怎么了?”林复然收住笑容。
“你...你跟朋友分离过吗?”
“嗯?”
面对突如其来的谈心,林复然竟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措辞。
“有啊,不论是小学毕业还是初中毕业,都要跟朋友分别。”
“那你觉得怎么样?”邹星晴又接着问道。
“emm。”林复然想了想。
“难过,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所以分别在所难免,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各自安好,来日有机会,再聚一聚,聊聊各自的故事,便已足够。”
听完,邹星晴微微笑了:“你真的很会说话啊。”
“啊,有吗?”林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跟久樊学的。”
邹星晴点了点头:“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允许你两在一起了。”
“你这是...祝福我?”林复然有些期待地发问。
两人对视了五秒。
“嗯。”邹星晴衷心地点头。
林复然开心地笑了。
即使她认为邹星晴放不下对陈久樊的执念,但是现在,她不再为难也不再硬抢,还能祝愿,已是难得了。
……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六天。
周日晚自习,王老师拿着一张宣传单和报名表来到教室。
“各位,都停停笔。”
所有人陆续停下把几根手指都压出了凹痕的笔,听着王老师发话。
“寒假在省会有一个中学生十佳歌手大赛,电视台直播,我想着班上有唱歌很不错的同学,所以就要了一份宣传和报名表。”
“哇!”不少人都有些兴奋。
电视台直播,那可真是荣誉。
不过,王老师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这种场合,没点真材实料就是去丢脸的。
“班长,你来负责吧。”王老师很自然地给了林复然,因为,那几人跟她关系都太好了。
林复然一点头,上台接过。
王老师离开教室,林复然赶忙回来坐下:“久樊,参加吧,你唱歌这么好而且这么好看,肯定能出大名啊!”
正好,王枫越走了上来,这种比赛她自然想要参加。
但陈久樊非常平静地拒绝:“我就不参加了,枫越参加吧。”
“啊?为什么啊?”
林复然十分不解。
“对啊。”莫池鱼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久樊你不参加,岂不是浪费自己的才华了。”
李故渊也跟着怂恿:“对啊,你这样外形加上歌声,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崭露头角,一跃成明星呢。”
“对啊,参加吧,就当是一次旅行也不错啊。”王枫越表示道。
陈久樊不为所动:“明星有什么好的啊,整天不做自己,伪装成另一个样子欺骗着粉丝的感情。”
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参加,这学期太累了,暑假我只想轻轻松松地跟你们旅行,不想再比赛了。”
几人只得作罢。
王枫越填了报名表便回了座位。
林复然觉得事有蹊跷。
悄悄问:“久樊,你为什么不想参加啊?你可不是一个怕累的人。”
陈久樊轻声一笑,歪过身子把嘴贴近她的耳朵:“我不怕累,只是无论一个东西有多好,分享的人多了,都会变得廉价,我只想唱给你听。”
林复然忽然咬着嘴唇,止不住地想笑,娇声娇气地说:
“啊,这样啊,那好嘛。”
邹星晴没有上来报名,林复然以为她是不想参加,便没多问。
第二天,大课间。
邹星晴上来接水时,悄悄给了林复然一小团纸,上面写着:
“大课间,不要去做操了,跟我去楼顶吧。”
陈久樊虽然不知道内容,但他猜得到是什么,因为,时间到了。
莫池鱼、李故渊和王枫越三人也知道,时间到了。
林复然怀着疑惑,决定去。
上一次跟邹星晴去楼顶,结果经历了一场风暴,这一次,她想不到又会经历些什么。
……
一眨眼,大课间,到了。
其余人都出教室去操场集合。
林复然回头一看,邹星晴已经不在座位上,便赶忙上楼。
走出楼顶的楼梯口,邹星晴正在女儿墙边等着她,看见她时,脸上露出了笑容,非常自然而真挚。
“怎么又约我来这儿啊?不会又是想割腕吧?”林复然非常随意而调侃地开玩笑。
邹星晴笑了一声。
“不是,放心吧。”
林复然笑着走过去,跟她一起站在女儿墙边,看着站满人的操场。
“说吧,什么事啊?”
“我...”
“咵!”邹星晴刚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东西的声音。
两人转身望去,是楼顶的一捆塑料废棍子散落在地。
相视一眼,默契地走过去拾起。
大概有二十多根,两人不慌不忙地慢慢捡。
不经意间……
两人的手忽然碰到。
然后……
就都停止了。
此时,广播体操的声音响起。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复然才微笑着打破僵局:“假期我们都要陪枫越一起去比赛,你也跟我们一起吧。”
说罢,她便接着捡。
……
“我要走了。”
听到邹星晴忽如其来的话,林复然刚要碰到棍子的手戛然而止。
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闪动着眼睛,抬起看向邹星晴。
故作镇定地强笑着:“走...?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林复然,邹星晴低下眼神有些犹豫:“我...要离开这里了。”
这句明明白白的话,瞬间让林复然空白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眼睛,忽然就热起来了。
也渐渐湿润了。
假笑着,说:“我...我都还没超过你呢,你就要走,你是不是怕了?”
邹星晴抬起眼,看着林复然。
她的眼睛,也湿润了。
“嗯,我怕了。”
林复然左右晃动眼神,说:“我欠你的床还没给呢,你这样走了,岂不是便宜我了嘛。”
邹星晴的眼泪几乎要滑落。
“不用还了,便宜你了。”
忽然,林复然松开了棍子,站起身来,气息不停地发抖。
邹星晴也慢慢站起来,看着她。
林复然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所说的这些想挽留的反话,都被邹星晴的服软变得毫无作用。
面露难受,下巴不停颤抖。
邹星晴忽然向前两步……
一把抱住了她……
眼泪……
瞬间滑落在林复然肩膀上。
哆嗦着声音说:
“复然,你那天,跟陈久樊说的想超过我的原因,我听到了。”
那天,陈久樊打的电话,是邹星晴的,当她在电话那边听见林复然所说的话后,捂着嘴哭了很久。
“我...我是骗人的。”林复然的眼泪也滑落在邹星晴肩膀上,声音已经哭着了。
“我才不会那样,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敌人,你不能认输,你要接着跟我斗下去。”
背景音乐,是广播体操。
但是,这画面却根本不好笑。
此时,林复然终于明白,为什么邹星晴要把猫托付给她,为什么忽然会对她这么温柔。
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原因。
“复然,谢谢你。”邹星晴的声音也哭着。
林复然的面部全都在抖。
忍不住,抱住了邹星晴。
“星晴,我还没超过你,我还没赔你的床,你怎么就能走。”
泣不成声……
两人之间的友情,在此刻,终于打破了最后的距离,完全交汇。
“复然,对不起...”
邹星晴抱得越来越紧,这声“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星晴,我在这里呢,你要去哪儿啊?”
林复然也紧紧抱着,这句“我在这里”包含了太多的关心。
“谢谢你,陈久樊已经帮我找到我妈妈了。”
听见邹星晴的话,林复然伤心的情绪里,忽然多了一份喜悦。
两人紧紧相拥在天台。
操场上,还没做完操,陈久樊就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启智楼顶。
莫池鱼、李故渊和王枫越都陆续停下来,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个朋友,真的要离开了。
上了课,楼顶两人没有下去,而陈久樊也找了理由为两人开脱,这场告别应该好好进行。
楼顶上,林复然瘪着嘴,和邹星晴相对坐在天台中央。
“久樊找到你妈妈,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林复然忽然埋怨。
“别怪他,是我要求的。”邹星晴微笑着解释。
“那你真的明天就走嘛?”
听出林复然的不舍,邹星晴犹豫了一下才点头:“本来,我妈刚知道我的情况时,就赶来这里,想接我过去,只是...”
“只是什么?”林复然问。
邹星晴微笑一声:“只是,我想多陪你一段时间。”
林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复然。”
“嗯。”
“往后...无你在身边,记得...有我在挂念。”
“星晴,我也会挂念你的。”
……
整整一节课下了,林复然才和邹星晴进了教室。
陈久樊一眼就看出两人哭过。
不过,意料之中。
自古离别多惆怅。
林复然刚一坐下,就有些耍小性子地瞥着陈久樊:“可以嘛,有事都不告诉我了。”
陈久樊有些苦笑:“当时,我是想先告诉你的,只是你太忙了。”
林复然忽然笑了:“久樊,我跟你开玩笑的,谢谢你帮她找到了。”
陈久樊摇了摇头:“你之所托,我自全力以赴帮你做到。”
林复然开心地笑了。
然后,忽然转身看向莫池鱼和李故渊,表情带着一丝审判的意味。
莫池鱼只能傻笑。
“复然,是故渊不准我说的。”
“啊?”李故渊惊讶。
赶忙傻笑,依葫芦画瓢:“是久樊不准我说的。”
陈久樊微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几秒,林复然忽然又笑了。
“我原谅你们了。”
莫池鱼和李故渊相视一笑。
后方,王枫越也看得出来邹星晴哭过的眼睛,顿时明白,她与林复然之间的感情,其实已经很深。
今天晚上,林复然非拽着邹星晴去自己家里睡,邹星晴拗不过,也只好从了,复盘爸妈也没有介意。
厨房里,林复然亲自下厨。
卧室里,邹星晴抚着心情。
“小寞,以后你就叫心情,这里就是你的家,替我,好好陪着她。”
“星晴,吃饭了!”
林复然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此时复然爸妈都累得睡了,只剩两人还要吃夜宵,还好林复然跟陈久樊学过,不然还得劳烦复然妈。
两人坐在桌前,享用饭菜。
尝了一口,邹星晴连连点头。
“没想到,你做菜这么好吃。”
林复然傻笑:“嘿,那可不,我的厨艺可是跟久樊学的。”
“噢~”邹星晴若有所悟:“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说得通了。”
“什么意思啊?”林复然听出话里的调侃:“就算是因为久樊,我的聪明才智,心灵手巧也是不可否认的啊。”
“得得得。”邹星晴做出有些嫌弃的模样:“你现在啊,真的是自恋到没对手了,这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嘿,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复然一副唠家常的模样。
邹星晴笑着摇了摇头。
……
吃完饭,两人一起洗碗,还是邹星晴洗,林复然清洗。
虽然邹星晴一如既往地故意洗得非常慢,但林复然已经丝毫不忙,耐心地等着她洗完。
其实,这便是邹星晴的目的。
而林复然也已经明白,不得不承认邹星晴在无声无息中,真的在不少方面都让她成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