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离别
作品:《盛夏之说》 洗了碗,两人睡在床上。
邹星晴忽然调侃:“你的床,确实比我的舒服很多啊。”
林复然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不了吧,这么大,带不走。”
“可是,我也没给你准备分别的礼物啊。”
“不怪你,你也才刚知道啊。”
“诶对了。”邹星晴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你跟陈久樊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这林复然可来了兴致。
立马坐起身来:“来,我给你看看他送我的东西。”
“好啊。”邹星晴起身。
坐到书桌前,林复然打开了专门用来放陈久樊送她的东西的抽屉。
看着桌上的:
——天蓝色本子。
——白色心形石头。
——小小的八音盒。
还有......
——两根书本里夹着的棕毛。
邹星晴陷入沉思,感到好奇。
“这个我知道。”她指着两根棕毛说:“这是那只猴子的吧。”
林复然点了点头。
“那其余的呢?”
然后,林复然便把跟陈久樊相遇后的事情,慢慢告诉邹星晴,包括这几件礼物牵扯的故事,以及柜子里的那件艾莎公主裙。
听着两人的故事,邹星晴的心里也一直不停地触动,现在的她,才算真真正正地了解两人的感情。
最深的感触是:
陈久樊的喜欢,无人能撼动。
……
直到深夜,两个人才睡去。
凌晨五点,林复然忽然醒来,因为那种不舍的感觉太过强烈,充斥着她的脑海,这种不希望天亮,希望时间走得很慢的感觉,很像曾经初中时每天早上醒来不想去上课一般。
高中每天想见陈久樊,所以这种感觉已经消失得太久,此时,又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
十分不舍地看着邹星晴。
这一次……
她主动伸出手……
抱在了邹星晴身上。
邹星晴惊醒,但她不声不响,只感觉到了林复然的不舍,感觉到林复然对她的友情。
嘴角,悄然上扬。
……
早上,五人组全都请了假,为了送邹星晴一程。
但林复然在家里一直拖延着。
八点,准备出发。
九点,准备出发。
十点,准备出发。
十一点,还在准备出发。
“复然。”看着正准备给自己去装罐家里的特色小吃的林复然,邹星晴忽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林复然强笑着。
邹星晴微笑着,轻声说:
“总是要走的。”
这句话瞬间把林复然拖延的心思揭开了,她顿时感到难过,眼睛又不由得湿润了。
勉强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六人一起来到了车站。
“一路顺风。”陈久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邹星晴真挚感谢。
陈久樊微笑着摇了摇头。
“同桌,再见了。”王枫越带着笑容说了一句。
“再见,同桌。”邹星晴对于这个同桌同样非常珍视。
“朋友,再见。”莫池鱼非常温和地说了一句。
邹星晴开心地笑着点了点头。
看向林复然时,笑容收敛,变成了浅浅微笑。而林复然脸上,也带着浅浅微笑。
两人没有说话,因为,想说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那...我走了。”
五个人都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林复然,邹星晴转身,拉着行李箱走进了车站,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了。
人生,总是充满了离别。
“复然,别难过。”莫池鱼安慰林复然道。
林复然从神游中清醒,立马装成无所谓的模样:“我才不难过呢,我的情敌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几人都摇头笑了笑。
“她可不是你的情敌了。”陈久樊忽然说道。
“啊?什么意思啊?”林复然感到疑惑,其余三人也一样。
陈久樊一笑说:“上次,你让我跟她好好谈一谈,她跟我说,她确实还有抢人的想法,不过,不是跟你抢我,而是跟我抢你。”
“啊?”几个人异口同声。
“我——?”林复然惊讶了。
陈久樊忍不住笑意,点点头:“她还问我,你有没有可能,需要一个女朋友。”
莫池鱼、李故渊和王枫越都一脸吃到了大瓜的样子。
林复然慢慢地战术性后仰。
“我...”
“我可没这取向。”
然后,转过头低着,有些偷乐。
“那干嘛还每天早上醒来都装成抵触的样子,早说嘛,早说的话,我不就能好好享受一下了。”
等等!
忽然抬眼:我...我的取向,真的有问题?!!
陈久樊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她也只是开开玩笑,让我放心罢了,你不必当真的。”
林复然顺着台阶下,笑了笑。
“对了。”陈久樊忽然从包里拿出来一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让我等她走了再给你。”
林复然好奇地接过。
刚想打开,就看了看旁边伸着脖子想吃瓜的三人,那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脖子,转过了身。
林复然打开信封。
里面写着:
你好,我叫邹星晴,但是,我的世界一直没有星,也从未晴,也不知道朋友是什么,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渐渐明白了,朋友,是生命中最灿烂的花火之一,有了朋友,会开心,会幸福。
你们,就是我世界的星。
遇见你,我觉得很幸运,我曾觉得你没什么好的,但现在,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你的生命和经历,那么灿烂,你的善良与关爱,驱散了我所有的不开心,让我的世界如此温暖。
你,就是我世界的晴。
我曾找不到你的优点,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论是谁,跟你相处久了,都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放心吧,我已经学会怎么交朋友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不后悔留级,因为,我发现了这十八年来,遇见的真正的宝藏...
不是陈久樊...
而是你...
“林复然”
……
合上信,林复然忍不住哭了。
“走就走嘛,还要留什么信,把我弄哭了,你满意了吧。”
“好了,不哭了啊。”陈久樊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林复然忽然想起:“久樊,她以后会过得好的,对嘛?”
陈久樊点了点头:“放心吧,她妈妈现在做生意,可有钱了,而且在知道她的情况后,连夜赶了过来,是真的会好好照顾她的。”
林复然放心地点了点头。
其余三人看这么动情,本来想问信的内容的吃瓜心也放下了。
到此,邹星晴的故事,落幕了。
……
下午,五人回学校上课。
林复然走进教室,习惯性地看了一下邹星晴的座位。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王枫越坐在座位上,忽然感觉到了孤独,这个学期有邹星晴,不论是一开始那种争锋相对,还是后来聊天谈心都让她觉得充实。
或许,这就是有同桌的感觉。
莫池鱼和李故渊两人静静地在座位上学习,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林复然坐下后,叹了口气。
“好好学习。”陈久樊的叮嘱又一如既往地传来。
“好。”林复然微笑着点头。
其实,二班每个人心里,都觉得少了些什么,毕竟,那个空空的座位就在那里,总会映入眼帘的。
这两年多来,走了两人。
林复然只希望,别再有人离开。
晚上的晚自习,陈久樊悄悄在办公室跟王老师商量了一下,建议放一部喜剧电影大家一起看,一来呢,可以缓冲一下学习的疲惫,二来呢,可以减少大家对于邹星晴离开的情绪。
王老师知道,他是为了林复然。
没有拆穿,欣然同意。
晚自习铃声响,林复然刚准备一头扎进题海,陈久樊便忽然起身。
“久樊,你干嘛去?”林复然本能地问了一句。
陈久樊看着她,没有回答。
走上讲台,打开多媒体桌,陈久樊便迅速开机,点了视频软件,林复然立刻反应过来他要放电影。
放的是《夏洛特烦恼》。
班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停下笔,一起享受这在教室里观影的感觉。
这部电影笑点颇多,只听见二班教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林复然也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就是感觉,这个电影里的王老师和自己班的王老师,真是天差地别。
在一阵阵欢笑声中,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那份伤感。
只有林复然和王枫越两人。
笑里藏愁。
不管是对于蒋飞叶的离开,还是邹星晴的离开,两人的感觉,都比别人强烈太多。
对蒋飞叶的歉意……
对邹星晴的不舍……
不断萦绕在两人心头。
不舍,时间可以冲淡、释怀,但歉意,又该如何才能释怀啊!
虽然难过依旧,但林复然很清楚陈久樊的心意,所以非常配合,尽量把自己的乐观和开心回报给他。
而这,陈久樊早已料到。
但至少,她愿意开心了。
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在一个多小时的欢声笑语中,不停看向对方。
而晚上跟邹星晴的聊天中,林复然也确定她过得很好,因为,视频里她身后的床可比林复然这张豪多了。
这也让林复然感到开心了。
……
第二天。
林复然一如既往——
——爬起床。
——吃早餐、洗漱。
然后背着书包去跟莫池鱼会合。
“复然,你现在怎么样了?”走在路上,莫池鱼有些担心林复然还在因为邹星晴的离开而闷闷不乐。
但林复然却开朗笑着:“我觉得挺好的啊。”
“你不难过就好了。”莫池鱼放心地微笑着。
“害。”林复然释然说道:“久樊已经跟我聊过了,他说,生命中几乎所有人都会来了又走,这是正常的,没有散何来聚,没有想念何来新鲜,等以后再见,散时想念,便成聚时新鲜。”
“哇。”莫池鱼摇头感叹:“久樊说话总是这么触动人心。”
林复然轻声一笑:“对啊,真的很有道理,我瞬间就想开了。”
“想开就好。”
说罢,两人开开心心地上学。
早自习,各自看书……
上课,认真听讲……
课间,要么讨论要么休息……
中午,各自回家吃饭……
晚自习,认真写作业……
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轨,一切都那么平常,那么理所应当,不过,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生活。
林复然除了做这些,还有时不时的班级事务要处理,不过临近期末倒是没多少大事,所以还算轻松。
陈久樊除了做这些,私下里还有些别的事儿要做,所以,他总是看起来比别人累一些。
莫池鱼和李故渊除了做这些,还有偶尔的小约会,但两人都在保证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才如此。
王枫越除了做这些,还有尽量抽出时间练歌,因为假期的比赛。
一行人,各有各的事。
这天,林复然刚从教务处拿着一份通知单出来,便偶遇了林新竹。
“复然学姐。”林新竹非常开心地打招呼。
“林新竹。”林复然一眼认出。
“复然学姐,能不能,跟我走一走啊?”
林复然一听,林新竹这是又想跟她聊天了,不过这次,可没有陈久樊提前教她说话,只能随机应变。
两人走在操场跑道上。
“新竹,上次篮球赛,我看见有个男生跟在你旁边,是...”林复然不说完话,等着林新竹接。
林新竹有些不好意思:“是...是上次我说过的,姜悬钧。”
“那你们现在...”林复然又不说完话等林新竹接。
“emm。”林新竹接上:“我跟他表白了,但是,他没有同意。”
“啊?”林复然蹙眉。
林新竹点了点头:“他说,下学期他会转校,离开一中,所以,不想在这种时候牵绊我,因为他怕自己守不住这份感情。”
“他,也要走啊。”林复然忽然有些感伤。
林新竹有些疑惑:“复然学姐,你为什么要用“也”啊?”
林复然赶忙岔开:“噢,没事,那他就跟你说了这些吗?”
林新竹一笑摇头:“他说,等一个学期吧,如果,一个学期后,他仍然挂念着我这份感情,那便同意。”
林复然点了点头,赞赏道:“那他是个挺认真的男生啊,不随便,好好地对待自己的喜欢。”
“唉。”林新竹叹了口气:“只是他离开后,恐怕,我会很落寞。”
这可刚好撞上了林复然此时的“专业”,毕竟刚好经历。
认真开导:“不用怕,生命中总有人来了又走,而且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感情,都经历得起时间和距离的洗礼,很多时候,我们都能在这份分别中获得成长,经历对方不知道的故事,并在下一次相聚时,欣然相告。”
林新竹的心,又感到触动,觉得受到了莫大鼓励,对于对方将要离去的这件事,也不再那么悲观。
“复然学姐,谢谢你。”
林复然浅浅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又当人生导师了!!”
回教室的路上,林复然忽然感觉自己通透了,离别,只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世界上,时时刻刻都有离别发生,何必那么多愁善感。
离别,是为了再聚。
而她同时也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便是:所谓前辈,只是用自己在经历过的事中感悟的结论,去为后生提供一些可参考的想法。
想罢,林复然不再伤感。
安安心心地做好再聚前的事。
老老实实地收获每件事的所得。
走到教室门口,陈久樊的侧脸又双叒叕映入眼帘,依旧那么好看,依旧触动了她的心。
她很清楚……
或许别人都会来了又走。
但这个人……
会一直陪着自己到白头。
脸上,忽然就笑了,陈久樊一如既往转头看过来,微笑着一点头,示意她快过来坐。
笑容更加灿烂。
跑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久樊。”
“嗯,我在。”
“久樊。”
“我在,怎么了?”
“久樊。”
“嗯,复然。”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