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形势困顿

作品:《虎贲郎

    最新网址:www.xs.fo</p>葛乡,夕阳在侧。

    吕布登高观望,壁垒之外还有燃烧的曹军战车。

    吕布麾下梁国新兵已经适应了战场,正结伴在壁垒外收敛阵亡的曹军吏士,其中不乏伤者,甚至还有装死的。

    死伤的曹军吏士被他们扒下铠甲、衣物、鞋子,拖到壁垒百余步外,等候曹军收敛。

    至于装死的曹军,或受伤轻微不影响劳动的曹军,则被羁押到葛乡,进行审问,充作苦力。

    壁垒附近的各种器械、箭矢,也会被梁国兵打扫。

    吕布观望之际,魏越、张辽结伴而来,魏越拱手:“君侯,今日曹贼攻势猛烈,统计各处斩获,曹军死伤不下千人。”

    “北面生变,曹操不得不急。”

    吕布情绪稳定评价一句,葛乡相持以来,死伤最多的是许耽部丹阳兵、梁国新兵,吕布旧部充当督战、预备队。

    显然这段时间的鏖战,梁国兵已成劲旅。

    今日四千余梁国兵守卫壁垒第一线,在高顺指挥下,就击退了万余曹军的轮番进攻。

    吕布又问:“陈王可有信使?”

    张辽拱手回答:“未见,或许是曹军封锁严密,陈王使者难以突破。”

    吕布扭头去看南边的宁陵县,那里天空飘着炊烟,万余陈国兵就在那里驻守。

    最少可以牵制同等规模的曹军,曹操不仅要防备这支陈国兵支援葛乡,还要防备他们袭击曹操的营垒。

    此刻,曹操也督率百余骑巡视战场,看着远处青州兵去收敛阵亡者、伤兵,伤兵哭声不断传来。

    扰的曹操皱眉,但此刻也只能饶过这些伤兵,看着伤兵被搀扶返回。

    他思索之际,身后马蹄声响起,曹操回头就见丁斐驰马而来,靠近时勒马,一跃下马快步到曹操近处,取出帛书举手递来:“明公,子孝急报。”

    曹操伸手接过这份曹仁发来的急报,铺开后阅读,内容很简单。

    曹仁已经盯上了新的兖州刺史臧洪,臧洪正率领东武城疲民汇合周围灾民,足有男女四五万人,正向濮阳而来。

    曹仁想要袭击臧洪,扑灭兖州境内愈演愈烈的反曹源头。

    前有陈留边让,再加上这个广陵臧洪,真动手了,兖州反曹声势能压下去?

    还有就是,曹仁真这么勇敢,会牺牲自家清名,来给曹操这一脉挡灾?

    如果曹洪发来这样的军书,曹操不会怀疑曹洪的立场。

    毕竟曹洪才是曹操的亲堂弟,有共同的祖父;而曹仁、曹纯兄弟就偏远一些,而且这对兄弟分家分的很早,老爹刚死就分家,各自发展的都不错。

    亲兄弟之间尚且分的如此明白,又怎么会为了他这个族兄牺牲一切?

    曹仁会不会造反?

    不对,应该这么问,曹仁会不会迷途知返,归顺朝廷?

    曹操握着对折马鞭,轻挠鬓须,深感为难,不好判断曹仁的立场变化。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曹仁的弟弟曹纯现在肯定在接触朝廷。

    就是不知道曹纯这里与朝廷谈到了什么地步,若是将曹仁的退路找好,搞不好自己这里发出同意曹仁袭击臧洪的命令,后脚曹仁就会拿着这份命令去找臧洪。

    为了家族的延续,其他曹氏、夏侯氏眼中,甚至会理解、默许曹仁、曹纯的行为。

    毕竟,曹嵩、曹德死了才几年?

    外人都看不过去,更别说是曹氏、夏侯氏了。

    曹操衡量许久,就说:“发书子孝,急令攻之。”

    比起曹仁可能的变化,他更担心汝颖战场。

    曹仁、曹洪这两系里,曹洪肯定是一路跟他走到底的人。

    夏侯惇、夏侯渊这里……夏侯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肯替他顶罪坐牢的勇敢少年。

    曹仁、夏侯渊即便改变立场,也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真正让曹操担忧的是颍川战场,可曹洪只有一个,到底去帮荀彧稳定颍川战场,还是去帮夏侯渊夹击陈宫?

    颍川战场这里,荀彧与陈王静默不动,没人敢退一步。

    对峙这么长时间,谁敢保证荀彧、陈王之间没有书信联络?

    朝廷又返回雒都,又怎么会忽视荀彧?

    可偏偏颍川战场是相互对峙,想把曹洪调过去,也缺乏正当理由,反而会让颍川人离心。

    曹洪去帮夏侯渊,即便击退陈宫,又能如何?

    就陈宫的那股疯狂劲,若不能一举击垮,那么陈宫又会疯狗一样扑上来,继续迟滞夏侯渊、曹洪的行动。

    何况陈宫与夏侯渊相持许久,双方营垒成型、坚固,都不是能轻易击破的。

    思索着这些,曹操很是恼恨赵基。

    谁能想到,赵基竟然轻易就将天子、朝廷放回雒都,难道就不怕朝廷喘过气后,调头报复?

    朝廷返回雒都,直接导致关东郡县全面动荡。

    也就袁术那个傻子还在一门心思进攻徐州,企图割据徐扬,坐断东南。

    朝廷收拾了自己,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袁术。

    夕阳渐渐落下,曹操也神色沉稳,引着骑从返回营地。

    当明月照亮大地,许县笼罩在一片如霜月华下,各处岗哨夜禁森严之际。

    荀攸一身便服,头戴远游冠,提着食盒跟随仆僮进入偏厅。

    厅内荀彧端坐主位,年龄更大的荀攸抓着食盒拱手长拜:“叔父。”

    “公达来意我已知之,然曹公于我有知遇之恩,实难背弃。”

    荀彧起身,引着荀攸到烛火前落座。

    荀攸放下食盒,从中取出带来的菜肴,只是说:“今日只叙私事,非为公事而来。”

    荀攸双手取筷子递上,荀彧神情自若伸手接住,就问:“若是私事,公达又怎么会亲自来此?是赵台卿,还是杨子奇?又或是伏完?”

    荀彧所问,就是问荀攸此刻朝中的靠山。

    如果司空张喜还活着,自然也就没有这些为难的事情。

    可那个该死的逆臣赵基,竟然屈杀三公,迫害司空张喜冤屈自戕。

    张喜就差那么一步,只要活着返回雒都,哪怕两条腿被赵基打断,若还活着,那立刻就能代表汝颖士人说话!

    张喜、钟繇死后,目前朝中能代表汝颖人的是颍川四姓之一的太仆韩融韩元长。

    说他是太仆也不对,群雄起兵讨董时韩融就是太仆,这是这些年仕途不顺,称呼他时,就用最高、最出名的官位来特指是这个韩融。

    同样的还有赵岐,因为担任过太仆,此前代表朝廷出使袁绍、曹操、刘表三方,三方依旧视赵岐为公卿,行文称呼时,尊称为太仆。

    地位、影响力到了那个层次,有没有公卿职位都没区别。

    杨琦也是这样,哪怕赵基亲手扒掉杨琦身上的官位,可上到皇帝,下到士民,都认为杨琦是现在的公卿领袖。

    天子、公卿逗留安邑时,韩融、侍中种辑、赵岐游走关东各方。

    当朝廷迁入雒都时,很不巧,公卿们又将韩融派到安邑,去和侍中赵彦一起共事。

    赵基的军队只要没有经历大败,那就没人敢提议废止三省六部制,长远来说,这是赵氏新政。

    自三月末施行赵氏新政以来,朝廷一改颓势,的确有兴复的迹象。

    朝廷百官都开始渐渐支持这套新制度,维新理论也渐渐扩散开。

    保持住这种势头,那或许真有中兴之象。

    只要朝廷还是三省六部制,那赵基所督率的军队就是天子王师!是维新之师!

    可问题也很突出,你琅琊人高举维新大旗匡扶朝廷三兴汉室,其他人还怎么生活?

    这个尖锐矛盾前,韩融这个敦厚的老实人却感觉维新理论很妙,竟然主动跑过去给赵彦打副手。

    毕竟,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旧识,青年之际就认识了。

    三十九年前,韩融的父亲韩韶担任泰山郡嬴县长,当时泰山公孙举作乱,部众三万多人;敬重韩融之父,于是不做侵犯,后来朝廷调段颎摧破公孙举。

    三十五年前,泰山贼叔孙无忌等人再次作乱,攻入琅琊盘踞于莒县,赵彦宗族跟随南阳宗资平叛,段颎在凉州打仗难以调离。

    为了帮宗资讨要援兵,赵彦就以术士言论,进献‘五阳法’。

    就是以奇门遁甲推算贼兵据点的风水,算定要从五个名字中带‘阳’的郡里调兵才能破敌,桓帝崇道,听了感觉很有道理。

    于是桓帝立刻调兵增援宗资,得到五阳郡兵增援后一战荡平叔孙无忌两万叛军,又迫降另一支琅琊本土乱军。

    那个时候,韩融就与大出风头的赵彦认识了。

    赵彦作为一个琅琊人,学习天文历法、奇门遁甲实属正常,琅琊当地学习这个是潮流,也方便学习,不像学习六经,有各种门槛。

    不知道是琅琊风气塑造了琅琊道宫,还是琅琊道宫影响了琅琊士人的学术偏向。

    总之,琅琊这地方,学道、修道的门槛儿很低。

    桓帝崇道,不等于赵彦会有好的仕途,反倒成了赵彦仕途上的阻碍。

    所以张喜死后,汝颖士人最需要韩融来扛大旗的时候,韩融这个敦厚长者竟然跑了,还成了维新派。

    除此之外,去哪里找能扛旗的人物?

    荀攸无奈,荀彧也是惆怅。

    月华透窗而入,叔侄两个相顾无语。